次日,泉袆領(lǐng)著眾人離開峽谷石窟,前往龍泉雪山更深處的主峰,龍泉雪山綿延千里,有五十六峰,主峰龍泉峰高達千米。
一身紅衣的羅祁領(lǐng)著人浩浩蕩蕩地入山,龍泉雪山幾十座山峰高聳入云,他們剛進山中沒多久就迷失了方向,還好昨天入山的那個帶頭的留下過記號,這才找到出路,走了兩個時辰,羅祁乏累地坐在巖石上休息,想到自己堂堂七尺男兒,不想被人小看,只能咬緊牙繼續(xù)前行。
“公子,那群刁民天生卑賤,對這雪山了如指掌,我們不如守株待兔,我就不信他們躲在山中一輩子不回去!”
下面有人出主意,羅祁聽了思考片刻:“他們有人去告發(fā)我爹怎么辦?我爹說了一定要抓到他們才能拿捏住那些膽大的。”
“公子,這官場素來官官相護,老爺派人多給那個新來的知府送些銀子便是,前一任知府不就是這樣拉攏的!再說不還有沈大人這座靠山!”說話的正是昨日領(lǐng)頭入山的那名官兵。
“你說的也是,我就不信他們這輩子不回龍泉村。走,我們回去?!奔t衣少年一掃陰霾,大步往回走。
“公子先回,我?guī)讉€兄弟再找找,說不定運氣好能碰到?!?p> 羅祁看了一眼說話的中年男子贊賞道:“也就你有點用,叫什么名字?”
“屬下趙干誕。”
“果然一身肝膽,好,本公子記住你了。”
等羅祁一行人走遠,被留下的三個士兵中,抱怨道:“趙大哥,你這不是坑我們嘛!”
“對呀!趙大哥,留在這荒山野嶺的遇到豺狼虎豹我們那玩了?!?p> “放心,有你們趙大哥在?!壁w干誕此時不再是剛才卑躬屈膝的模樣。
“可是……”
“可是什么,趙大哥什么時騙過你們,這雪山那些藥農(nóng)時常上來,只要不落單不會有大危險,我們先找個山洞過夜。
一晃七八日過去峰頂上采來的早菊金燦燦地鋪滿石塊,崔染心和泉水蹲在一旁翻弄著,女人孩子和老人被留在半山腰的石洞中,男人們每天天不亮就去山頂采菊,如今已經(jīng)鋪滿了一大片,菊花黃中帶紅清香陣陣。
留下的女人們用心準(zhǔn)備著晚餐,老人陪著孩子們在玩耍,清脆渾濁的笑聲互相交融。
不久,就聽見男人們重重的腳步聲,泉水拉著崔染心飛快地跑向人群,遠遠看見艷而暗的紅色身影混在人群中,前面的少女羞紅了面頰。
“袆大叔,你們回來啦!”泉水不好意思地把目光轉(zhuǎn)向一旁的泉袆。
“小水呀,等誰你就直說,可別拿你大叔打掩護。”泉袆此話一出,一群男人跟著哄笑,更讓泉水無地自容,拉著崔染心往回跑。
“不理你們了。”留下一句,兩個身影飛奔回去,崔染心邊跑邊回頭,看著人群中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崔久安,又看向拉著自己的泉水,這才醍醐灌頂。
“小水,你不會喜歡上我二哥哥吧?”崔染心看向已經(jīng)停下來的泉水。
“我……”泉水不妨對方如此直接,不知如何開口,既不否認(rèn)也不承認(rèn)。
“我和你說,不行的,你別看他模樣好,其實他最不會憐香惜玉?!贝奕拘南肫鸢倩ㄇf的那一幕,朱珠羞憤悲傷的背影至今歷歷在目。
“而且……”
“而且什么?”泉水追問道。
“我們?nèi)旰缶鸵x開的,去很遠的地方?!贝奕拘男÷暤卣f著。
“多遠?什么地方?”
崔染心面對少女的關(guān)切,準(zhǔn)備如實說出:“回……”
“泉水,這是我在山上采回來的,你拿著去和孩子們分著吃?!贝奕拘牡脑捨凑f出口,就被少年打斷。
崔久安手中拎著半個蜂巢,蜂巢很大金黃色的,味道香甜誘人,在這段缺衣少食的日子里,這樣的一個零嘴,引得人口水直流。
聽到對方輕喚自己的姓名,泉水受寵若驚,接過對方手中的蜂巢,指尖相觸,火花四濺,泉水整個身心都觸電般地不由自主,傻傻看著對方邁不動步子。
“二哥哥,我也還是個孩子!”崔染心拉著僵硬的泉水走進石洞。
方才的對話已經(jīng)沒人記得,孩子們看見這么一大塊蜂巢,聞著香味湊了過來,嘰嘰喳喳吵著,小臉上全是笑容與幸福。
把蜂蜜涂在面餅上,吃的格外開心,崔染心摸摸滾圓的肚皮,坐在地上閉上眼睛休息。
“心兒,吃的太多了,我們出去走走吧!”
“好!”
二人走到外面,泉水拉著崔染心小聲問出口:“心兒,說實話,你是不是也覺得我長得不好看配不上你二哥哥。”
“才不是呢?!贝奕拘南氲轿骶┑年懥諎O,那樣風(fēng)華絕代的大美人,崔久安一樣目不斜視。
“我二哥哥才不會以貌取人?!?p> “真的?”泉水開心地問道。
“當(dāng)然,何況你長得挺好看的呀!”崔染心再次細(xì)細(xì)打量眼前的少女,柳葉眉、桃花眼、鼻梁挺,嘴唇紅怎么看都清秀可人。
“可我娘說我只是山里的野花,久安哥是天上的皓月,可望不可即?!?p> 看著失落的泉水,崔染心違心地說:“他沒嬸娘說的那樣好,他也是一個俗人,他脾氣不好,還小心眼,喜歡聽?wèi)虺?,看雜書?!贝奕拘囊徊恍⌒木桶褜Ψ降拿孛芏级读顺鰜?。
“真的?我以為像你們這樣人家出生公子小姐,會看不起這些呢!”
崔染心笑著搖頭。
“我娘是花苗族,所以天生嗓子好,我也遺傳了我娘的好嗓子,可惜我爹說好人家的女兒不能天天唱,所以我在外人面前從來不敢唱?!?p> “小水,你小聲一點,唱給我聽聽?!?p> 禁不住崔染心再三哀求,泉水小聲地唱了起來,不是崔染心看游記里面說的山歌,而是婉約的詞曲,淡淡清詞配上少女清亮的嗓音沖淡了詞的哀婉,反而有股青春的活力。
“好聽好聽,真好聽!”一曲唱罷,崔染心忍不住拍起手來。
“這本詞曲,還是我大哥帶給我的,他知道我喜歡唱?!比f著從懷中掏出一本被翻得破舊的書,書不厚,薄薄的只有十幾張,泉水卻很珍惜地?fù)г趹阎小?p> “你識字也是你大哥教的?”
“嗯,小時候娘親教過我一些,不過她也認(rèn)不得太多,后來都是哥哥每個月回來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