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如勾,寒星閃爍,樹影綽綽,四周一片死寂,只聽到遠處傳來林鶚瘆人的叫聲。文翰素衣臨湖,手中的玉骨折扇,輕輕拍打著左手掌心。
黑衣蒙面人輕功上前,半跪在他身后,拱手道:“門主,他死了!”
文翰一驚,猛地轉(zhuǎn)身怒道:“你怎么辦事的?”
蒙面人急忙回:“他是自斷經(jīng)脈而死!”
文翰怒目切齒,極力忍耐著,狠辣的目光看著他,放低聲調(diào)問:“此事可有旁人知曉?”
“回門主,此事除了我和墨觀云,再無他人知曉!”
“好!”文翰冷冷一笑,神色在月色中顯得格外詭異,內(nèi)力猛然一揮,手中的玉骨折扇倏地射出一蓬牛毛細針。
粼粼寒光晃動,暗器密不透風,疾如閃電,蒙面人急忙揮劍飛身躲閃,終是中了些許,他輕功準備逃離,可全身已經(jīng)開始麻痹,重重跌落在地面,奮力掙扎,手指深深摳入土壤,七竅流血而死。
大雪過后,瓦溝之間形態(tài)各異的冰凌如銀錐剔透,陽光越來越暖,屋頂上的積雪開始融化,空氣中彌漫著雪的冰香,沁人心脾。
屋子中央放著一盆紅彤彤的炭火,南絮拿毛毯蓋在他腿上,真誠地說:“謝謝三哥替我周全?!?p> 趙沐澤心事重重,悵嘆道:“我的努力都是白費,你為何這么快就回來了?”
想起白玄,南絮無奈一笑道:“我的武功已經(jīng)夠好了,卻總有人能治得住,現(xiàn)在對我來說只有雍都最安全?!?p> 她居然會武功?趙沐澤皺眉,神色凄惶,十分傷感,關(guān)切地問:“鐘策受了那么嚴重的傷,那你呢?”
“我很好?!币娝坪醪环判模闲豸尤灰恍?,擰起裙角轉(zhuǎn)了個圈。
許久,兩人各有心思,沉默無言,終是趙沐澤按捺不住,看著她的背影,認真問:“你和鐘策的事我也不想多過問,來年的婚期將至,你有何打算?”
執(zhí)筆的手一抖,墨星落入宣紙之間,筆下的山水丹青無法挽回,卻成就了令一番景致,南絮抬手將筆納入筆架內(nèi),遲疑片刻,轉(zhuǎn)身看著他,輕聲說:“沒有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
“眼下著實為難,本以為……”趙沐澤沒有說下去,顯得有點激動,雙目閃爍有光,忍不住嘆息一聲。
“船到橋頭自然直,三哥莫再為我焦心,”見他始終愁眉不展,南絮的語氣帶著哄的意味,“如果可以,我誰都不想嫁,看了我三哥這世間就再也沒有好男子了?!?p> 聞言,趙沐澤的眉心緩緩展開,只覺得這屋內(nèi)異常溫暖。
掌燈時分又下起了大雪,北風在窗外呼嘯著,氣溫驟降,外面很冷,屋內(nèi)就顯得異常暖和。
鐘策看著認真為自己上藥的她,眼淚大顆流了下來,猶豫片刻后,激動地說:“我答應(yīng)過師傅要永遠護你周全,可我沒能做到,等我的傷好了去殺文翰替你報仇!”
南絮突然疑惑,仔細想了想,認真說:“師傅的囑咐比我們的命還重要,我們當然要保護好藏寶圖?!?p> 鐘策雙拳握緊,眼淚控制不住又流了出來,憤怒地說:“等我殺了文翰,再來向你謝罪!”
南絮眉梢微蹙,想起自己被送入刑堂時衣衫不那么整齊,立刻明白他為何這么激動,認真說:“他不敢碰我,那只是他逼你就范的方式。”
鐘策臉色忽白忽紅,激動地說:“真的嗎?”
南絮頷首,微微一笑道:“往后若是再遇到上次的事,寧可死,我們也永遠要堅守囑托,彼此不要有所顧及?!?p> “我們要不要殺了白玄?”
“對付我們不是他的初衷,隨他去吧!”南絮說著,突然想到娘親,眼神一暗淚水涔涔而下,“我還沒有去娘親墓前祭拜,不知道什么時候可以有機會。”
“過了這個風頭我陪你去,我也要去尋師傅的下落?!?p> 燭臺上的燭淚化得老高,明亮跳躍著的光,印在南絮淚水涔涔的目中,格外凄美。
臨近新春,府里來了位特殊的客人,南絮著實意外卻立刻明白,她是為了白玄。上官傾城本人容貌與名字不符,圓臉皮膚白皙,身形略胖,一臉憨憨的笑意,雖與傾城這個字眼不沾邊,但一看就知是個隨和好相處的女子。
上官傾城探身,仔細看了看她的臥房,小嘴微微上揚,兩頰清晰可見的酒窩愈發(fā)顯得可愛,笑道:“南絮,我在你這里住些時日可以嗎?”
南絮微微一笑,誠懇地說:“你住得慣就好。”
上官傾城一個眨眼,她的丫鬟轉(zhuǎn)身將行李搬進屋內(nèi),拉著南絮坐了下來,笑著說:“南絮,我知道白玄喜歡你,想知道除了外貌,我究竟哪里不好?!?p> 南絮仔細想了想,無奈一笑道:“任何男子都喜歡外貌美的女子,但那不是愛,只是出于本能和視覺感官而已?!?p> “同你說話真有趣?!鄙瞎賰A城甜甜一笑,噘嘴想了想又說,“我累了,不想再用熱情貼過去收獲他的嫌棄?!?p> “你來不是想見他?”
“嗯……”上官傾城羞紅著臉,支支吾吾,不肯正面回應(yīng),聽見耳邊傳來一陣聲音,立刻問:“是誰在練劍?”
“我?guī)熜??!?p> “我們?nèi)タ纯??”上官傾城一臉歡喜,不由分說地抱住她的胳膊,快步走去園子。
寒風中,天空紛紛揚揚飛舞著雪花,鐘策穿得輕巧,額角滿是汗珠,每一招每一式都極嚴謹,手中的龍吟劍,迎著雪,劍鋒如閃光,行云流水般收放自如。
上官傾城的眼睛閃爍著光亮,一臉激動地說:“他的武功真好!”
男子認真時最英俊,看他練劍就是一種享受!南絮不禁露出笑容,突然想起凌奕,笑意僵在了臉上。
許久,見鐘策停了下來,上官傾城立刻去屋里拿了塊厚些的錦帕,笑臉盈盈地遞給了他。
鐘策不好意思拒絕,伸手將錦帕接過來,擦了擦額角和脖子上的汗珠,靦腆地道了聲謝。
“天太冷,早點回屋吧?!蹦闲跽f著,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鐘策大步上前,小聲說:“我不習慣被人伺候,下次,你讓丫鬟們莫再過來看我練劍?!?p> 南絮微微一怔,將上官傾城拉過來,介紹道:“她叫上官傾城,是我的朋友,白玄的……”
上官傾城有些窘迫,急忙打斷道:“對不起,我往后不看了。”
知道是誤會,鐘策面紅耳赤,收起劍快步離開。
上官傾城看著他頎長挺拔的背影,忍不住感嘆:“他難為情的樣子真有趣!”
南絮仔細看著她,試探地說:“白玄花銀子如流水,每日流連于花樓茶館?!?p> 上官傾城一聽,頓如炸了毛的花貓,急切問:“趕緊告訴我他在哪里,待我尋到,非得打他不可!”
“嗯……”南絮露出最誠懇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