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進了藏書閣就被蕭小苒踢了一腳,這不多贅述。
楚言張口便道:“我對不起你?!?p> 語氣真誠,目光堅定,完全不吊兒郎當(dāng)。
蕭小苒質(zhì)問:“……對不起就能完事嗎?”
楚言不答反問她:“你飯吃了嗎?”
蕭小苒:“……”
楚言硬著頭皮道:“我學(xué)會做桃花餅,我還會云吞……你想吃嗎?我去給你開火,我做給你吃……”
“不吃!”蕭小苒的吊梢眼狠狠瞪他,一副誓死不休的態(tài)度。
但楚言知她能跟自己廢話,也掀不起多大的浪。就伸手往外一展開,彎著腰輕聲道:“我到外面任你打任你罵,這兒算是圣地,你與我先出去罷……”
他把“慫”這個字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
蕭小苒不動聲色,斜了斜四周,食指指著一人,囂張跋扈,聲音清亮吼道:“本師姐教訓(xùn)師弟!你看什么看?再看我把你眼珠挖下來!”
那人:“……”
楚言:“……”
她正站在藏書閣中堂,說罷她手叉腰,將四周都環(huán)顧到,再次吼道,氣勢十足:“再看我,我把你們眼睛都挖下來!”
眾人:“……”
楚言:“……”
楚言跟著蕭小苒后面,走到墻角,她旋身往他膝蓋處狠狠一踢,他就差點跪下。
楚言幸好扶住了石塊。看蕭小苒把手指活動的咔咔響,楚言仿佛夢回他前世所看的所有校園暴力里。這蕭小苒是要開打他了?
楚言趕緊擺手,靠在墻上道:“饒了我。我給,給你做桃花餅,做云吞……給你做好了,你不滿意再打我。”
……系統(tǒng)如果在他旁邊看著,楚言覺得系統(tǒng)會吐三升血。
他好像過于打直球了。
系統(tǒng)說讓他做桃花餅做云吞,給予蕭小苒溫暖,他就單刀只搶的道我給你做桃花餅和云吞,你別揍我……
他自個一下子回味過來,都覺得這招不行。就是不知會不會影響后續(xù)劇情……
楚言盯著蕭小苒的吊梢眼一直盯,其實靈魂出竅,早已跑到千里外。
但是他好像沒錯過蕭小苒的一句“好”
楚言“啊?”了一聲,蕭小苒又只得正對他,吼道:“我讓你快點兒!”
再不給我做,我吃你那點東西就算早午飯一起啦?
……這也行?
楚言的嘴頓時咧的老大,他跟在蕭小苒后面走了幾步,又走到她前面,自以為跟她一笑泯恩仇,歡快道:“我們得先去桃花林摘些桃花,灶房估摸沒有備用。你,”
楚言猛然頓下來,蕭小苒差點撞上倒著走的他。
“呀,你干甚?”蕭小苒額頭的黑氣還沒散,這回指著他。
楚言趕緊搖頭解釋道:“不不是,我摘桃花要些功夫,做飯也要些功夫,若你著急,我可自己去,到時候做好端給你。你你就說在那等我……”
楚言把話說的吞吞吐吐又扭捏。
他自己都為自己演技叫好。而蕭小苒你看見沒?十二三年紀的,都應(yīng)該像我這樣,戾氣不重不記仇、不快隨風(fēng)飄散、天真爛漫無憂無慮,吃飽喝足就夠。
結(jié)果蕭小苒嫌棄地看了他一眼,道:“算了我跟你一起。你這么不利索,我何時能吃到東西?”
“先去桃花林是吧?”她鬢邊碎發(fā)一丟,繞過他率先開路,又把楚言拋在身后。
楚言無奈一笑,跟在她后面。
這姑娘的眼睛還有與人對話的方式真的不好,他覺得自己跟她玩熟了之后,有必要好好跟她講一講,能讓她改點這脾氣是最好。
十二歲就吼得他們一愣一愣,不敢說話。說到底是你修為高,又有強權(quán),還是只因為你有強權(quán)呢?
…………
兩人一起來到桃花林。
一朵朵粉紅的云頂在樹干上,香飄千里,走近一棵細細一看,蜜蜂也在期間追逐。
……這桃花開得很盛,綠葉也長出。但盛極必衰的花開花敗的道理,這葉子都長出了,過兩天雨一下風(fēng)一吹,估計就沒有了。
他們來的還算時候。
楚言想拿衣服的下擺接這些花,想了想,問蕭小苒嫌不嫌。
蕭小苒一時的臉色竟變幻莫測,最后她從自己儲物手環(huán)里拿出一個小巧精致的籃子,遞給他,道:“你拿這個接,我不要地上的?!?p> 楚言笑道:“好。”
蕭小苒扭過臉,對他的笑臉依舊不屑一顧。
楚言低頭看手上的籃子,正應(yīng)了前輩之前在冰鑿湖跟他說的話:女子皆愛美。
誰知這脾氣火爆,一次一次刷新他人印象的小姑娘帶著的是這染了五顏六色的細麻繩編制的精巧小籃子,把手上還綁著一串銀鈴呢?
他們在桃花深處,周圍除了很閑的他們,沒有其他閑人。而這桃花馬上就要敗,那不管是摘樹上的,還是接落在地上的,也沒必要那么慎重對待。
楚言是這么以為的,便毫無心理負擔(dān)的與嗡嗡飛的蜜蜂搶起生意,不客氣的大把大把摘。
他回了下頭,蕭小苒在路對面一棵桃花樹下的石頭上坐著。三月桃花映面,她格外好看。她正聚精會神又似漫不經(jīng)心的看著手上摘的桃花枝。
……楚言好像明白點啥,自己把籃子遞給別人讓別人摘,估摸是自己不愿意破壞這三月風(fēng)景吧?
啊,他是個不解風(fēng)情的惡人!楚言想通,回神,回過頭,正好與一只蜜蜂兩眼對上。
他小聲地“啊”了一聲,要驅(qū)趕,結(jié)果驅(qū)趕不走,它在自己眼里和耳朵邊嗡嗡嗡。
他往后退一步,不成,如影隨形。他又跑起來,跑了幾米遠,想起蕭小苒還在原地。他腦子一時犯抽,想著不能丟下她跑遠了啊,就往林子里沖。
這一沖,全身被樹枝戳拉的嘩嘩響,的確沒聽到蜜蜂惱人的聲音了。
他身心放松,閉著呼吸避免吸到花蟲,就著最近的一枝滿滿的桃花花棒,稀里糊涂地擄了一串桃花兒往籃子里放。不曾想,花棒里突然讓人眼花繚亂的飛出好幾只蜜蜂。楚言一驚,看看四周,知大事不妙。一只飛到他臉上,他“啪”的一聲把它打死。
……不知打沒打死,他被亂花和蜜蜂迷了眼,耳里一直環(huán)繞嗡嗡嗡,他要完蛋了!他馬上跟逃命似的從其中沖出來!
看到蕭小苒,他忍不住朝她一嚎:“我是否被蜜蜂咬了!”
“……”蕭小苒放下桃花枝,看向他……
還有蜜蜂像他幾月沒洗頭一樣在腦門上旋轉(zhuǎn)晃悠,他一邊拍打一邊沖,沖又不知沖到哪,就滿林子亂竄。他后面跟著一串串蕭小苒放肆但好聽的笑聲。
這笑聲跟籃子把手上的銀鈴一樣……
楚言被蕭小苒追上,她略施小計,手指掐個訣,就把縈繞在楚言身邊的蜜蜂給趕跑了。
蕭小苒還坐在那原先的石頭上,楚言在她一旁蹲著。
蕭小苒忍俊不禁道:“你可能給我看一看?”
楚言皺著眉頭,把全臉展現(xiàn)給她看,還有他右眼皮上最為嚴重的大包。
這有什么不能看?
楚言問:“這個可有,可有什么一下就能治好的?”
他被蜜蜂蟄到上眼皮,哈哈哈哈哈哈,第一次的事兒。他第一次被蜜蜂追著跑,還蟄的滿臉包,哦,頸上面還有,這也是第一次的事兒。
相比之前他多乖孩子,從不與它們發(fā)生爭執(zhí)。
都是為了,楚言斜眼,卻看不見,只能扭頭對這籃子里的桃花兒表示怨念:都是為了這些桃花兒。
楚言右眼的包感覺越來越大,已經(jīng)嚴重影響他視物。
“這個我可治不好,你省省吧?!?p> 蕭小苒心想我有也不想給你治,你這樣滿臉大包的樣子多遭報應(yīng),好好玩兒。
蕭小苒是這么想,但同時還是遞給他一瓶藥,道:“這不能包治,但能緩緩。”
楚言點點頭,給自己抹藥。被蜜蜂蟄的包大到不能忽視,他自認現(xiàn)在可能像個豬頭,那整個腦袋都是腫的……
楚言歇了一小會便起身,對她道:“花采好了,我們就走?做桃花餅是個繁瑣的事兒。”
蕭小苒暗自樂夠了,道:“好!”
蕭小苒一路不說話,但不妨礙楚言交流。在這只有他一個現(xiàn)代人的地方,他已經(jīng)學(xué)會自己包藏事情和自己與自己聊天扯淡。
他就自問自答的一路跟蕭小苒介紹了桃花餅的做法。
他對桃花餅的做法是瞎說的,一直沒有實踐,但沒見過豬跑還那么沒吃過豬肉?他做梅花餅的時候就想過,這一切花做的餅,無非就是基礎(chǔ)那些原料,幾味佐料。
進了灶房,灶房里沒人。
楚言大喇喇道:“我這是在開小灶,前輩見到我定要罵我……”
這么說,他忙碌的動作也沒停下。
楚言先洗手,然后放了個水盆,給桃花一朵朵掰開,洗凈,估摸了一下量,想著自己不會吃,于是也沒洗多少花放在一旁備用。
一直不肯開口搭理他的蕭小苒卻問了起來:“你就洗這么點?”
楚言有些心虛:“和那些飛蟲較勁,我不留心采多了……”
“那你要丟棄嗎?”
楚言:“不會,我留給前輩——”
“做的好吃你明天再做給我吃。”蕭小苒打斷他。
楚言一愣,心道你還賴上我了?
楚言沒吭聲,拿碗舀面粉,回來。蕭小苒依舊不依不饒道:“把我推下水,一頓飯就能了了?”
楚言道:“我明天還能做……要不我今個給做完?”
蕭小苒吊梢眼看他,不屑哼笑道:“你要給我做一輩,我想讓你甚時候做你就甚時候做。”做牛做馬。
“……”楚言笑不出來,回了句“好”,就繼續(xù)回頭舀面。因他還要做手搟的云吞的面皮。
楚言其實很想問,你知道你自個在說什么嗎?我給你什么好處你想一輩子賴上我?
這感情來的這么容易嘛?
蕭小苒原本心浮氣躁,在聽到他這一個字“好”時,莫名釋懷下來。她坐在旁邊的凳上,仰頭看不遠處這個人在為她做桃花餅而忙活。
她承認,她喜歡一個個人為她而忙碌。
楚言把桃花放進面粉里,加水,加了些鹽。想想又加了兩個雞蛋,開始揉面。
蕭小苒在他旁邊看著,看了一會對他道:“我來吧?”
楚言便把揉面這活交給她,她擼起袖子干的勁頭十足。
楚言就有些納悶了,他不知該不該看她的胳膊。男女授受不親,這是什么年代?于是不管能不能看,他都不看,背對她開始找肉,找蔥,他要做云吞餡。
餃子云吞這類,不到逢年過節(jié),山里還是很少做的,算是過節(jié)才吃的豪華東西。平日里,他們都是包子和白粥咸菜。
楚言一邊剁碎肉,一邊又納悶的心想,他這是不是和原主走的不對盤?
為何他要做云吞給蕭小苒吃?而不是做其他東西給她吃?這若不是蕭小苒跟他袒露心扉,比如說她缺愛啊,怎么啦?他才道我給你做云吞,你要好好的……如此如此送溫暖,蕭小苒才對他產(chǎn)生好感。
他這光禿禿的什么鋪墊都沒有,就給蕭小苒做云吞,蕭小苒會很感動嗎?
……楚言他被蜜蜂蟄的頭大,現(xiàn)在好似越發(fā)大了。
他撩妹和做人這方面的功力,大概和原主撩妹的功力相差十萬八千里。
未來成功把黑厚學(xué)玩得溜,對他來說還是任重道遠。
蕭小苒揉面揉的胳膊發(fā)酸,她問:“這面如何算好?”
楚言后知后覺的道:“我來看看。”
楚言目不斜視道:“你揉的極好?!?p> 她問:“接下來又該怎么做?”
楚言有些驚異的看她,她早已把袖子放下,她無所謂道:“我在這閑著也是閑著?!?p> 楚言忘了禮儀,繼續(xù)看她,從她眼里成功捕捉到笑意,他便笑道:“我是不是現(xiàn)在不好出去見人?”
蕭小苒終于笑道:“我是能看的,但為你出去見人,不必遮面,你教我如何做這些吧,你再去治治你臉?!?p> 楚言笑,他不是很相信她的好意,可這也是無可奈何之舉,他便道:“有些繁瑣,我話多了你不要嫌我煩?!?p> “怎會?”
蕭小苒絕對是有惹人眼紅的天賦的,也可能女子的手本就比男子好,楚言這半吊子覺得他教了一名高徒,很快要被拍死在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