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這人仿佛是梁貴嬪身邊的春彌?!碧m雁仔細看著那女子,回過頭來對方之斐說道。
方之斐雖不想與梁以山有什么瓜葛,但還是走上前去問道:“你怎么了,為何在這里哭?!?p> 春彌見被人發(fā)覺,趕緊起身,用袖子抹了抹臉,說道:“回貴人的話,奴才沒什么事,只是思念家人了?!?p> 方之斐看她雖用手擦眼睛,卻將手攥的緊緊的,便問道:“春彌,比的手里握著什么?”
春彌一聽,條件反射的就將那只手背到身后去。
方之斐一向是個不強人所難的人,她雖然愛八卦又好奇,但最不愿意的就是深究他人不愿意透露的秘密。
見春彌十分警惕的樣子,方之斐剛準備開口安慰她,讓她哭過以后把臉擦干凈,趕緊回棠梨殿伺候。
只聽得蘭雁上前拽住她的手,說道:“我們貴人在問你話呢,你怎么不回答?!?p> 兩人隨即便拉扯了起來,方之斐礙于身份,也只能走進一步呵斥道:“蘭雁!不得無禮!”
可能是聲音略大了些,嚇到了春彌,也可能是兩人爭執(zhí)中春彌的手松開了,方之斐的話音剛落,就見一個暗紅色的東西從春彌的手中掉了下來。
“啪嗒”一聲響,將三人的目光都吸引在地上了。蘭雁看不出來那是什么,但方之斐看出來了。
即使很快春彌就反應(yīng)過來,低頭又撿起了那個東西。
方之斐看的出來,那是一塊人的斷舌,已經(jīng)因為脫離人的身體變成了烏紅的顏色,又因為天氣悶熱,尾端已經(jīng)開始慢慢地有些腐化,血腥又腐爛的味道傳來一瞬,并不真切。
“那是什么?”蘭雁不解的問道。
方之斐淡淡開口道:“是一個人的舌頭?!?p> 蘭雁嚇的尖叫一聲,又怕惹路過的人注意,趕緊捂住了嘴巴站在一邊。
方之斐雖然不愿意管別人的閑事,但如今這情況,要是出人命了怎么辦?她死死地盯住春彌,正色道:“這是誰的舌頭?”
春彌哭的更加厲害,她不停地搖著腦袋拒絕回答,嘴里含糊不清地喊著:“奴才不能說!奴才不能說!”
蘭雁漸漸回過神來,問道:“舌頭已經(jīng)沒了,那個人豈不是死了?春彌,你是不是殺人了?”
“奴才沒有!”春彌聽她這么說,趕緊為自己辯解道。
“如若此人是咬舌自盡,舌頭會留在氣管中堵著,人會因此而喪命。如今舌頭在她手中,人只要止住了血,就不會有性命之憂?!狈街晨粗m雁說道。
蘭雁聽個迷迷糊糊,站在一邊看著方之斐,沒在說話。
“春彌,我不想管你的事情,只是如今已經(jīng)與人的性命有關(guān)。人命關(guān)天,你若不肯說實話,我便把你交給圣上了?!狈街硣绤柕卣f道。
春彌雙腳一軟,跪在了地上,抬頭渴求地說道:“貴人,奴才可以告訴你,但不能在這長街之上。”
方之斐點點頭,示意蘭雁去扶她,吩咐道:“趁大家都還在長生殿,扶她去秋起苑。”
“是。”蘭雁走了過去,將顫抖地春彌扶了起來,問道:“你可以走嗎?!?p> 春彌點點頭,三個人便加快步伐,方之斐一邊走著還一邊安慰著她道:“你放心,秋起苑偏僻,我也不得寵,是最清凈的地方?!?p> 不一會,三人回到了秋起苑,合樂和合歡以為有什么事情,迎了上來。方之斐沒有理會她們,讓蘭雁先將春彌帶到自己的寢殿中。
然后扭身對章雪柳說道:“你把殿里的人都帶下去,然后吩咐眾人今日之事不準向任何人提起,否則板子伺候!”
“奴才明白?!闭卵┝f著,把屋子里的合樂和合歡給帶了下去,關(guān)上了門在外面說著。
一切妥當(dāng),方之斐扭身對春彌說道:“放心,秋起苑伺候的人不多,不會有人知道你來了這里。”
春彌點點頭,攤在椅子上喘著粗氣,還是十分戒備的樣子。方之斐見狀,說道:“蘭雁,你也出去?!?p> 蘭雁答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出了寢殿,將殿門關(guān)好。
方之斐走上前,拿起桌案上的茶壺,翻起一個茶杯倒了一杯水,遞到她跟前。
春彌抬起頭,連連擺手說道:“不敢勞煩貴人?!?p> 方之斐看著她不過就二十左右的年齡,嘀咕道:“什么貴人不貴人的,你快喝吧。”
春彌看著方之斐不驕矜的樣子,便也放下心昂首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方之斐看她緩和不少,便將自己袖中的手帕攤開在桌子上,說道:“東西污穢,你放下它吧?!?p> 春彌漸漸放下對方之斐防備,看著這個后宮人人都笑話的方貴人,從沒想過她是這樣的氣韻。
她慢慢把手抬上來,攤開手將那一尾爛舌放在帕中,然后迅速將它包了起來,緩緩開口道:“這是秋彌的舌頭?!?p> “秋彌?”方之斐咋舌道:“她不是梁貴嬪身邊的一等女使嗎?怎么會遭此橫禍?她人在哪呢?”
春彌聽著方之斐一連串的發(fā)問,沒有理會,只是自顧自地說道:“是呢,我和姐姐是梁貴嬪的陪嫁,從小伺候她,跟著她一同進宮的?!?p> “姐姐?”方之斐這才發(fā)覺她們名字之間的關(guān)聯(lián),想必應(yīng)該像自己宮里的合樂與合歡一樣,問道:“秋彌是你的…親姐姐?”
“我們不是親姐妹。”春彌搖搖頭,回答道,“名字是夫人起的,我們一同長大,一同伺候主子,親如姐妹罷了?!?p> “秋彌出了這樣的事,你為何不趕緊回去告訴梁貴嬪,怎得趴在墻根地下哭呢?”方之斐急切的問道。
春彌抬起頭,看著方之斐,半晌終于開口道:“這就是主子,吩咐南公公割下來的?!?p> “什么?!那秋彌她…”方之斐驚訝地長大嘴巴,她雖然知道古代各種殘忍的手段和刑罰數(shù)不勝數(shù)??赡墙K究是停留在文字中的描述和出現(xiàn)在屏幕中的演繹,從沒有想過這樣的事會真切的發(fā)生在自己的身邊。
“貴人你放心,秋彌疼暈了以后,主子就派了太醫(yī)過來,想必血應(yīng)該已經(jīng)止住了吧?!贝簭浾f道。
“怪不得你不敢告訴我,這是怎么回事。她如此震懾你們,棠梨殿中應(yīng)該無人敢多言半個字吧?!狈街痴f道。
春彌冷笑著,隨即又看著桌子上的手帕,清淚淌下道:“是了,我悄悄拿了姐姐的舌頭,想找個太醫(yī)問問可不可以接上,可是又不敢張揚,最后只得絕望地蹲在那里哭?!?p> 方之斐上前,拍著她的背,淡淡說道:“其實你清楚,這是不可能的,但你卻覺得自己要為姐姐做這件事,對嗎?”
春彌抬起頭,看著方之斐那溫柔的眼神,想一頭撲向她狠狠地哭上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