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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物異志 引魂香 4652 2022-06-22 15:24:48

  你有多久沒看過自己了?

  伴隨著一聲嬰孩啼鳴,你,呱呱墜地了…

  那是你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空氣里的細(xì)小灰塵,那些辛辣刺鼻的陌生空氣,無一不在刺激著你的口鼻。你感受著后背落在有褶皺凸起的羊毛毯上,耳邊是那些比你巨大的人們的語言。

  你不明白,你只覺得害怕,在那些人們斑駁的色彩中,你能直觀的看見那些象征著情緒般的色彩。

  或激烈,像火一樣的紅?;蚱v,如玫瑰般的深…

  很快,你的視線越過了那些有著不一樣情緒色彩的眾人,來到了他們身后,那始終站在角落里,渾身上下都堆疊在灰霾中的那個人。

  你究其一生也未曾真正看明白過他,而他始終站在那燭光照耀不到的角落,隔著人群就那么冷靜注視著你。

  …

  置身高閣之上的門玉坊揉了揉額角。剛處理完嚴(yán)公的事情,現(xiàn)在,擺在她面前的只有一條選擇,那就是在一刻鐘內(nèi)交出一個合適的人給他。

  而這個人,只能是玉先生。

  水冕上的計時器并未因任何緣由而無故罷工,它自顧自的運(yùn)轉(zhuǎn)著,承擔(dān)報時功能的竹筒即將滿溢出來。

  始終待在一邊的煙青只能干著急,她作為一介婢女,本身資質(zhì)有限,她即沒有辦法替主子分擔(dān),也沒辦法做到什么。

  門玉坊已經(jīng)發(fā)了好一會兒的呆了,每當(dāng)她在思考事情的時候,總是會一個人來到這里,一只手撐著腦袋,一只手不停的在撥動一枚玉串。

  啪嗒一聲,竹筒旋轉(zhuǎn)著砸向水面,里面傾瀉而出的水花四濺著。

  煙青似被驚嚇般身子一抖,她看了看水冕又回望向那始終發(fā)著呆的門玉坊,這一刻,她多么希望時間能一直停留好讓那艱難的決定不至于如此快的到來。

  “公子…”煙青小聲提醒著。

  門玉坊停下手中動作,她抬頭,卻不是望向一旁的婢女。

  窗臺上一個人從外翻了進(jìn)來,而緊隨其后的則是一個高九尺的寬大身影。

  看著個把時辰前還躺在地上任由人拖拽的我,活蹦亂跳的站在她面前。門玉坊心情有些復(fù)雜,她沉吟了下,道“是在下無禮了,還請前輩恕罪?!?p>  修行道上,境界便是最直觀的衡量標(biāo)準(zhǔn)。她門玉坊自認(rèn)天資卓絕,可如今也才堪堪四五品,要是算上身上的那些東西,最多也就是個八九品上下的實力,而對于一位能來去自如且有著近乎圣人完美體魄的真人,她稱呼一聲前輩并不為過。

  我向前,托住她要行禮的手,只笑了笑,說道“俗禮就免了,咱還是以道友相稱即可?!?p>  說著,我看了眼旁邊婢女煙青,朝她笑著點了點頭,而后者則好似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般,罕見失禮道“煩請仙長救一救我家公子。”

  “煙青!不得無禮?!遍T玉坊厲聲呵斥著自家婢女。

  站在我身后是巴衛(wèi)估計也都清楚這演的是無聊戲碼,而他都能看穿,我自然也是心里邊門清。

  不過,我來也是為了解這門玉坊的麻煩,同樣,李天一也告誡我道“今日城中恐不安生,你不若給順手了解了下,也不枉我們來此一遭。”

  雖然于心底里狠狠鄙夷了這閑得蛋疼的祖師爺一句,但涉及到眾人生死,我還是分的清楚輕重。

  “廢話就不多說了,你只挑些重要的講于我便是?!蔽移沉搜弁饷妫湟呀?jīng)聽到樓梯口有不少人靠近。

  門玉坊點點頭,她盡可能的簡短道“稽查司于一年前捉到不良人主帥,套取消息無果,近日打算移交至此地關(guān)押,作為魚餌去釣一些大魚上來?!?p>  “最新的消息顯示,不良人勾結(jié)了武煌國,利用截取不良帥做幌子,意圖在古都進(jìn)行一次大規(guī)模的破壞?!?p>  我聽的一陣皺眉,“目的呢?他們搞這一次圖啥?”

  如果只是為了殺人,哪怕是在京城里大開殺戒也于事無補(bǔ),甚至還能激起更大的仇恨和矛盾,這對雙方有什么裨益?

  “道友可能不清楚,武煌國在開戰(zhàn)初期,其國內(nèi)多方勢力并不一致,其中主戰(zhàn)方以皇帳中那位監(jiān)國太子為首,如今,煌國國君病情好轉(zhuǎn),而連連戰(zhàn)亂雙方早已經(jīng)打的疲憊正是主和派占據(jù)上風(fēng)的時候?!?p>  也就是說,一旦西都爆發(fā)一場動蕩,那么連帶著好不容易和平穩(wěn)定下來的局勢都會因此而改變。啟國上下都會迎來新的戰(zhàn)爭沖動。而武煌國那邊,以太子為首的主戰(zhàn)派恐怕便不再下臺,到時候,拖到老皇帝死了,全國真正做到太子大權(quán)獨(dú)攬,到時候啟國才是真的危機(jī)到來。

  外面,府尹的人已經(jīng)躍了進(jìn)來,而遲遲不出去的門玉坊也知道自己時間到了,她一邊往外走去,一邊對我說“煩請道友,先行護(hù)送玉先生脫離險境?!?p>  眼看著她的背影落在門口,這位身姿挺拔,其背影好似一顆古松的坊公子側(cè)身將手指上的一枚枚朱玉摘下,任由那些官兵將她帶至樓下。

  婢女煙青泫然若泣,她眼睛里染上一層霧氣,寄希望于我能出手。

  反復(fù)念叨著門玉坊拜托我的那句話,于心底里,我搖了搖頭,無奈嘆道“麻煩喲~”

  始終站在我身后的巴衛(wèi)看著我,只是微不可查的笑了笑。

  …

  坐在隱蔽角落里的門子玉耐心聽完手下們的匯報,他始終是面無表情,只點頭示意匯報完的人員出去,在門外等候。

  像今天這種情況的麻煩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但能活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足以說明他的老辣與經(jīng)驗豐富。

  飛速整理著腦中思緒,現(xiàn)在能直接威脅到他的并非那個被云老托住的穆將軍,哪怕城中府尹和古都守軍皆來此陳列又如何?

  門子玉所思考的是如何維持住穩(wěn)定的局勢。

  西都所在的位置太過于獨(dú)特,以至于很多時候,他一個念頭就能左右天下的局面。為此,煌國刻意拉攏他,西域有求于他,地府應(yīng)許于他,而占據(jù)中原霸主已經(jīng)兩百多年的啟國則打心眼里畏懼于他,甚至無時無刻不想著將他替換或者殺死。

  很可笑吧,你一直以來努力守護(hù)著的那些人,卻滿腦子都是在想如何悄無聲息的將你殺死。

  那位年輕的天子可以說并不是一個很好的君王,在他治理下,武煌國大舉入境,自己這邊又因為官制冗舊接連丟失兩道之地,引得周邊一些地方起了異心,也不出力都在兩邊觀望。

  而舉國賦稅壓在了江南河南兩道上,那里如果發(fā)生了一場旱澇,后果不堪設(shè)想。

  人民的生活其實都懸在一根隨時都有可能崩斷的弦上,而朝中,任用羽師,輕科舉的下場就是一次又一次的以國運(yùn)做籌碼,去賭一個看起來可笑的大盛之局。

  老實說,他門子玉苦心經(jīng)營這么多年來,頭一次見著這么荒唐的君王。將天下交到他手上,真真是暴殄天物。

  而今日過后,皇帝就有一個競爭對手了,那是他的仁慈所換來的代價。

  等所有人都走完,門子玉才輕笑了一聲,他抖了抖手腕,上頭琳瑯滿目其中一枚掛著的燦白美玉被他握在掌心。

  一個跛腳的乞丐從陰影中走出,他正是那一直在外逃了不知多久,被滿城士卒瘋找到不良帥本尊。

  那乞丐般凄慘的人物,此時眉宇間罕見的有了神采,又或者他本身一直都是在裝作凄苦模樣。

  “你果真有辦法讓我舊南唐李氏能復(fù)國成功?”

  面對質(zhì)疑,門子玉沒有抬眼,只是冷冷道“自然,只要你們能支持那位親王陛下,那么,我保證能讓你如愿以償?!?p>  言畢,屋外有腳步聲靠近,門子玉知道,穆將軍來了。

  簡單收拾了下,門子玉看了眼身旁乞丐,他叮囑道“還不是讓你見他的時候?!?p>  乞丐冷哼一聲,身子佝僂著又回到了之前待著的地方。

  …

  從密道里走出景玉樓,沿途看到外面日頭還未下落。哪怕已經(jīng)是酉時了,但在這西北,也屬常態(tài)。

  街道上人員清冷,不是女兒節(jié)沒人上街,而是官兵們來回早把這里封鎖了一通,我和巴衛(wèi)躲在墻角邊,計劃起第一步來。

  “要不,咱們走吧?”我猶豫著,竟然說出這么一句話來。委實是不太想管門子玉的破事,如果是讓我去打他一頓,那我自當(dāng)毫不客氣,但讓我去救他,那么,呵呵。

  巴衛(wèi)很給我面子似的說了聲“好”。

  從不反駁我這一點上即是他的優(yōu)點,也是他的缺點。

  我似掙扎般又在那嘀咕道“但答應(yīng)了別人的事又不能不做,可我確實提不起救人這個興趣。再者,他們也未必能抓得住門子玉,要不我就在附近看看不出手?!?p>  揪心糾結(jié)還擰巴。

  我的內(nèi)心仿佛一根被不斷扭動的麻花,而最終,還是大鯉給了我方向。

  它在我懷里鉆了鉆,從袖口飛出,來到我的面前。大鯉顯然是不會說人話的,但巧的是我能聽懂它的獸語。

  一旁的巴衛(wèi)充當(dāng)戒哨,他有一種天賦能力,是能使附近一些生物出現(xiàn)惡心,恐懼等不舒服的反應(yīng),從而下意識的遠(yuǎn)離這里。

  我曾經(jīng)吐槽過這項能力,說,難怪女人讓你來當(dāng)守衛(wèi),有你在,蚊蟲哪敢靠近,夏天豈不是非常自在。

  調(diào)侃歸調(diào)侃,我是完全沒有輕視巴衛(wèi)這項特殊能力的意思,要知道,只有龍鳳這類高階的神物才會有的威壓,而巴衛(wèi)能以己身有意識的控制,實屬牛逼哄哄了。

  “你的意思是,讓我去樓下把那些蛟龍都放了?”

  大鯉搖了搖頭,它在空中來回翻轉(zhuǎn)了幾圈,表情很是激動。

  我看著它動作,猶豫著翻譯道“讓你進(jìn)去看著它們?你要它們進(jìn)貢給你龍氣,作為代價,便是放它們出去?”

  大鯉點點頭,我看著這小家伙那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心說,趁火打劫,你這都跟誰學(xué)的?

  但還是贊同了它的觀點,這些蛟龍肯定是個禍患,到時候如果關(guān)押失效,肯定會危急四周。

  如此,敲定下來第一步計劃,讓巴衛(wèi)配合大鯉去降伏那些蛟龍和水獸,而我則一個人行動,先搞清楚可能會在哪些地方發(fā)生襲擊。

  大鯉本身作為神獸,就有一定占吉卜兇的天賦,而掠奪到更多龍氣會一方面加強(qiáng)它在此的能力。而我需要做的就是盡可能的準(zhǔn)確找到所在地,完成阻斷。

  至于門子玉的安危,在我心里,自然比不得整個天下。

  行動開始!

  …

  這邊,門子玉將門打開,屋子里晦暗異常。

  一身盔甲的穆將軍冷眼在開門的門子玉身上掃來掃去,他雖沒怎么見過,但對這位西北一角,有著地下皇帝稱號的玉先生了解頗深。

  在他剛來到這里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提醒過他要小心這位地下城的主人。而如今,當(dāng)他帶刀闖進(jìn)奉旨緝拿這位大人物時,他沿途所見無甚華麗,而這位所待的地方更是簡樸至極。

  看了眼穆將軍身后的老人一眼,門子玉輕輕頷首,他對著那身材魁梧的將軍隨意說道“進(jìn)來吧,小心臺階?!?p>  穆將軍看了眼腳下,模糊不清的光線中,果真有一截不算高的錯落。

  似乎是為了故意惡搞,也有種身處暗室也要提醒別人注意腳下的意思。門子玉的房間內(nèi)外,有一處高低錯落的斷崖。

  有人來時,這位玉先生才把燈多點了幾盞,屋內(nèi)頓時亮堂了不少。

  一張虎皮毯子就那么鋪在一張椅子上,門子玉往上面一歪,他指了指四周幾個圃墊,說“坐吧?!?p>  穆將軍瞥了眼四下,他沒有落座而是走到門子玉的面前,就那么從高到低,平靜俯視著整座地下城的主人。

  “延康坊的那個窩點是你派人去舉報的吧?”

  聽到質(zhì)問,門子玉點點頭,他理所當(dāng)然的說“是我手下做的,怎么,為國為民,舉報一些敵國奸細(xì)也犯法嗎?”

  穆將軍清楚這個老狐貍不可能不知道其中輕重,他冷哼了一聲,繼而厲聲詢問道“那你也知曉正是那晚,稽查司的原本那批輪值守衛(wèi)沒有按照規(guī)定時間,而是延遲了一刻三分才到,致使監(jiān)視囚牢的人員無故少了一半,門子玉,不良帥可是被你劫走?”

  那坐在位子上的年輕男人瞇起眼眸,他向前微微探出身子,嘴角帶著譏諷的嘲弄,他反問道“你今天辦事不利,致使扣押的重要犯人逃脫,如今又想推脫責(zé)任到我身上。穆將軍,這不合適吧?”

  穆將軍臉皮猛地一條,他神色狠厲,似要擇人而噬的猛虎。

  與之相對,門子玉從始至終都是那副大局在握的從容姿態(tài),他耐心等待著,等待外面?zhèn)鱽淼膭屿o。

  “門子玉,我們已經(jīng)查到,你和那武煌國,不良人都有往來,今晚,他們的計劃不會實現(xiàn),而你已經(jīng)被供出,識相的,現(xiàn)在把人叫出來,我還能讓你有個好死。門玉坊不是你的養(yǎng)子嗎?你苦心培養(yǎng)他這么多年,他要是死了,你就一點也不惋惜?”

  原本沒什么表情的門子玉,在聽到門玉坊的名字時,眼神很明顯的縮了一下。但,他依舊保持著臉上的冷漠,只沉聲道“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屋外,腳步聲響起。那是一群群盔甲厚實的士卒齊刷刷踩在地面上的聲音。

  見,門子玉不松口,穆將軍心一橫,他厲聲道“罪犯門子玉,因縱容手下無視法度,豢養(yǎng)軍武,私販大宗貨物,現(xiàn)依法拘捕,如若反抗,格殺勿論!”

  一紙訴令丟在門子玉桌上,那位綽號玉先生的男人,眼睛撇了那桌子一眼,鼻腔噴出一股不屑。他歪了下腦袋,看著穆將軍時,嘴角突然勾起。

  從未被人如此無視的穆將軍心生怒意,他命令身邊人將門子玉速速緝拿,而從始至終,這位都沒有反抗,任由別人將他扣押。

  在出門時,門子玉路過云老身邊,只笑著說了句“放心?!?p>  隨即,被推著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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