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說什么?”隴警官皺起了眉頭。
“警官還沒有明白嗎?”面對依舊一臉茫然的隴警官,我決定再解釋一遍,“剛才在車上你不是給我看了你們警方第一次調(diào)查此案時拍下的證據(jù)照嗎?其中有一張用來記錄兇手犯罪后逃離現(xiàn)場的路徑的照片,上面除了有特寫的犯人鞋印痕跡外,剛好有一個角落捕捉到了旁邊大概半身高的竹節(jié)……”
“不不不,等一下,我知道你說的是哪張照片,畢竟這么些年來我已經(jīng)無數(shù)次瀏覽過它們了,”隴警官推出掌心打斷了我的話,“我想問的是,你到底發(fā)現(xiàn)了什么,導(dǎo)致你突然具體地聯(lián)想到了那張照片?”
“就是這個啊?!蔽姨种噶酥秆矍爸衲旧系囊欢螏缀醯壬砀叩闹窆?jié),用指尖輕輕地在它身上規(guī)出了一個圈,強調(diào)了下它那青白色的外衣下隱約暴露的一條差不多一指長的劃痕。
“這是……”
“如果是很仔細地看過每一張照片的話,隴警官你應(yīng)該對這有映象吧。那張看似僅僅保存了兇手行跡的照片里,邊角的處正好拍到了這棵竹子,以及它當時齊腰高度上的一道沾有些許血跡與這相似的劃痕?!?p> “你是說,時過境遷,當年在腰部高度的痕跡如今因為竹子的生長到了現(xiàn)在的位置?!彪]警官若有所思地說道,近距離地觀察了下我手指圈示的地方,“嗯,我的大腦里的確是有那張照片的映象。不過啊,如果我記得沒錯,照片里那段竹節(jié)上的劃痕,周圍只是有幾點黑色的污跡而已,不能完全確定是被害人的血液吧?而且,就算這道劃痕是案發(fā)當晚兇手逃離時候造成的,但那又能說明什么呢?兇手很驚慌?”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這樣,我跟你講兩個一般正確的前提。首先,對于一個初次殺人的人來說,犯罪后慌慌張張地逃離現(xiàn)場這是很正常的,沒錯吧?其次,人在慌亂之中通常會表露出自己真實的想法或者習慣,這應(yīng)該也沒問題吧?面試中常常會制造各種困境來考驗面試者的本能應(yīng)急能力,用的也是這個道理?!?p> “可以這么說?!彪]警官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似乎還沒有猜到我此時的想法。
“那根據(jù)以上這兩條信息,結(jié)合當時現(xiàn)場的痕跡,就能很輕易地確定兇手的一個特征?!蔽易孕艥M滿地說著,有節(jié)奏地敲起了身邊刻有劃痕的竹體。
“什么特征?”隴警官疑惑著,一邊回憶,一邊迅速地瀏覽起了眼前幽謐的竹林。
在清脆擊竹聲的恍惚間,他仿佛看到了林子深處有一個人在張皇地奔跑,腳踩在原本荒葉遍地的地面上,逐漸浮現(xiàn)起自己腦海中一直耿懷的熟悉的腳印。
“那是兇手,”他這么想到,“但好像還缺少了什么東西,究竟是什么呢?”
“還沒有想到嗎?”
一個聲音從他左邊的空氣中傳來,猶如一發(fā)利箭一般瞬間刺破了他的內(nèi)心。
“左撇子,兇手是左撇子對不對?”隴警官的眼前一亮,情緒驟然高漲起來,“之前擔心兇手的故意,以及思維定勢可能引起的對案情分析的影響,單單從法醫(yī)鑒定上獲取信息的我們一直沒有敢敲定兇手左撇子的特征。但現(xiàn)在,背負著第一次殺人帶來的巨大心理負擔,兇手在慌張?zhí)优軙r做出的事一定是出于自己無意識的本能,所以……”
“所以既然在兇手逃離的路徑左邊,也就是這棵當年還尚處幼小的竹子上,留下了兇器劃過的痕跡,那么就能完全拍定,兇手有左利手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