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為何人人生而艱難
在梼杌和饕餮長嘆是獨生子女好，還是有個哥哥姐姐好的時候。
屋外，一道身著紫羅衫的倩影佇立遠(yuǎn)處墻屋拐角，似一株牽牛花藤，細(xì)長柔曼，從來都是向陽積極攀爬。
從饕餮進(jìn)屋就一直佇立在哪里，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眼前的茅草屋，怔怔的不知道想什么。
思緒滿天，像那大草野上墨筆的種子，風(fēng)一吹，化作滿天白絮。
“別看了，小孫女兒！”
“外邊冷，來老夫這坐坐，喝點藥茶，陪老人家絮叨絮叨?！?p> 九爺爺從屋內(nèi)走出來，路過拐角，看到姜桔長站于此，混濁的眼神看著姜桔，也長站于此停了半刻，才出言道。
“嗯，好的九爺爺！”
姜桔這才回過神來，乖巧的應(yīng)道。
“九爺爺你的身體……”
姜桔上前去扶九爺爺。
“無妨，一碗茶的功夫，還是有的?！?p> 九爺爺擺擺手阻止道。
表示無礙，隨即背綁著手，慢慢走向遠(yuǎn)處茶舍。
雖人是中年，但是行為作態(tài)，已經(jīng)老朽一個了。
一老一少盤坐于屋內(nèi)，兩碗溫?zé)岬乃幉琛?p> “九爺爺！你說，人活著怎么這么艱難？”
姜桔捧著藥茶，晦澀的問道。
此刻的她，才是最真實的她。
此刻的她，想尋求一個答案。
“人人生而艱難！”
岐伯看著眼前的藥茶。
“想必媧神造人的時候，她沒考慮這個問題，不然人就不會這樣艱難了。”
“人人生而艱難？”
姜桔念叨著這句話。
“那，別人為何平時如此輕松、歡笑、淡然？”
“但又等災(zāi)難來臨，倉惶、無助、可憐、弱小！”
“他們可否都知過？”
姜桔只知道自己很苦惱。
“老夫也不知道，老夫茍活于今不曾想過這個問題。從來不在乎別人是否艱難，或者知道自己是否艱難，但是你想聽聽老夫怎么茍活到今天的嗎？”
九爺爺回想道。
“嗯！”
姜桔點點頭。
“老夫早年隨軍，那時候你們眼中的黃老祖只不過是一個才修行回來的小子，當(dāng)然了，那時候我也是一個小子?！?p> “他對我說，天道無常，秩序變了！”
“他要當(dāng)人尊！”
岐伯說著眼露冷鋒，神情風(fēng)采依然。
“那時人族雖早已出世！蓋天下妖族、巫族、精怪、甚至自詡為神族的族系，不知旁幾，在人族立族的時候，早已經(jīng)是這大地的主宰，人族只不過是他族口中的兩腳羊而已?！?p> 九爺爺回想著那灰暗的時光。
“低賤！繁育快……”
岐伯低聲念叨叨。
“那媧神呢？”
姜桔不解問道。
“她創(chuàng)造了人類！”
“她庇護(hù)……”
岐伯打斷道。
“媧神！”
“呵呵！”
“其中莘密太多，牽涉到了圣道之爭，媧神獨辟蹊徑，以此成圣！鎮(zhèn)享天下人運?！?p> 岐伯呵呵冷笑道。
“媧神雖然造人，但是并不意味著，她就是人族的守護(hù)神，恰恰相反，她是妖族至圣，妖族的一方尊者?！?p> “她就不管了嗎！”
姜桔盯著九爺爺。
“為何要管？”
岐伯冷冷回道。
“她……”
姜桔凝噎。
是啊，她為什么要管。
……
“你們黃老祖也有爭圣之心，他那時候不過是個小小的修士，就有了如此的目標(biāo)?！?p> “很可笑吧！在圣人眼里，他不過是一只小小的蚍蜉?！?p> 岐伯可笑道搖搖頭，誰又能想到呢，當(dāng)初自己不過是一個草醫(yī)，憑此尋口飯吃，沒想到啊，一尋就是現(xiàn)在。
從小部落到大部落，從大部落到和其他部落吞戰(zhàn)！
岐伯是每場戰(zhàn)役都參加了，他是軍醫(yī)。
看過多少殘垣，治過多少傷殘，埋過多少枯骨。
“蚍蜉撼大樹，是樹動？還是蚍蜉心動？”
岐伯問道。
混濁的眼睛精光一閃。
姜桔果斷道。
“都不是！”
“是風(fēng)動！”
“蚍蜉終究是蚍蜉，大樹不過是大樹，蚍蜉會死，大樹會枯！”
“只有風(fēng)！滿足了蚍蜉，送走了大樹！”
“所以你就想當(dāng)風(fēng)？”
岐伯似有所指的問道。
“九爺爺為何這樣說？”
姜桔俏臉一白，被說中了心事。
“你在做什么，爺爺我怎會不知?！?p> “不過，為何你選擇了梼杌？而不是你弟弟？”
岐伯疑惑不解道。
“拜師的事宜，也是你做的主吧？你父親從來不會這樣顧及太多，手段也不會這么稚嫩。”
姜桔慚愧道。
“小女冒昧了！九爺爺是如何看出來的?！?p> “你先解老夫的惑，不然老夫可不收徒。”
岐伯淺笑道。
人老成精，一句話噎住姜桔。
姜桔苦笑道。
“梼杌和我弟弟都快要上戰(zhàn)場了，此次出征，我不去！我父主導(dǎo)兵事大局，吾弟雖然之前歷經(jīng)大小戰(zhàn)役，那些戰(zhàn)役只是賊寇、流匪、叛變的小部族而已，在此次出征玄武面前，不堪一說。此次大戰(zhàn)，我弟沒有了護(hù)道人，小女只好給他綁個護(hù)身符?！?p> “至于梼杌，他身份特殊，身為龍子，我家不能讓他死在戰(zhàn)場，吾弟和梼杌綁在一起，身為龍子即使身落敵營，最多淪落到成為一個籌碼而已。他修為太弱，不得已才送到您老這里。要問這改換根骨之事誰最拿手，當(dāng)然還是你老人家?！?p> 姜桔嘴跟抹了蜜似的，夸贊道。
“父親顧忌太多，多有手段卻不得實施，小女只好用自己的方法去做了?！?p> “只是不想他像我這樣艱難?！?p> 姜桔無奈道，她只是想護(hù)弟弟周全而已。
“嗯……好想法！”
岐伯摸著下巴道。
“對癥下藥，雖然不能根除，倒也安可。姜桔小孫女對藥理有沒有興趣?。 ?p> 岐伯語鋒一轉(zhuǎn)，表示對姜桔興趣連連。
“九爺爺真是的，早年間我父帶我找你，怎么不說這些！現(xiàn)在晚了！”
姜桔故作惱怒嬌嗔道。
“當(dāng)時牽扯太多，現(xiàn)在正好?！?p> 岐伯老臉一紅，老夫也作不得主。
當(dāng)時人家求著你要你不要，現(xiàn)在人家姜柾培養(yǎng)出來了，自己又想要，老臉往哪擱。
岐伯安慰自己，都老人家了，臉皮算什么，到時候誰還沒個病災(zāi)，不還得求老祖我！
“九爺爺要是保我弟弟此次安全回來，姜桔做個切藥的小藥童，又何妨?！?p> 姜桔爽朗應(yīng)道，沒有絲毫忸怩，岐伯見姜桔一口應(yīng)下來，反而不好意思了，畢竟之前和現(xiàn)在……
此女雖不成熟，但也不簡單。
“此事簡單，不如你把你弟根骨也捏碎，如梼杌那般，老夫舍得靈藥給他也來一次塑造如何！”
岐伯沉吟道，收姜桔為藥童，這樣不虧。
姜柾還得謝我，保他家倆愛子！
嗯，對！
“真的？”
姜桔臉上一喜道。
岐伯早已歸山，除了帝家子嗣，幾不出手，不然姜桔何必把主意打到梼杌身上，梼杌好歹還算掛了名號。
至于饕餮……入不得流，不然帝都早已亂了套，誰家官宦弟子都要擠破岐伯門檐了。
并不是誰家面子都好使的，尤其是在這三朝元老面前，帝王都低頭。
至于什么梼杌撞了她的墻，壓壞了花草，這些也就騙騙小孩子罷了。
那只是趕巧，當(dāng)梼杌和她弟弟傻呵呵的燉肉吃的時候，她心里早已下定注意了。
如今岐伯自己開口，自然又是不一樣了。
姜桔有點小雀躍，當(dāng)即站起來。
“你要干嘛！”
岐伯?dāng)r著道。
“當(dāng)然是現(xiàn)在過去把我弟的骨頭捏碎！”
姜桔理所當(dāng)然道。
“等等！”
岐伯心里……
“老夫還要休息！”
岐伯不知該說什么好了。
“奧！對，桔兒過于激動了！”
姜桔不好意思道。
岐伯看著眼前這如吃飯喝水一樣說的好平常的孫女，心里想到……
“好淡漠的閨女??！”
“不過這心態(tài)挺適合學(xué)醫(yī)?！?p> “生死看淡，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