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xué)的時候,楊瑾言湊近說了聲,晚上注意安全就走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感嘆,果然男生和女生還是不同的,至少,男生永遠都是這么干脆灑脫,女生永遠是這么糾結(jié)善感。我背著書包在學(xué)校門口等著。遠遠的就看到姚文佳一個人背著書包走來,前面的一些人是今天看過的一些熟面孔。
她不緊不慢的遠遠跟著,仿佛不認識一般,事實上可能確實不認識。
等她走進,我才悠閑的打了聲招呼,“怎么這么晚才下課?。俊?p> 她無奈的說道,“老師習(xí)慣性的拖堂,沒辦法,一切都是為了分數(shù)啊?!?p> 我瞅著她,心里咕叨,你可不像那種熱愛學(xué)習(xí)的姑娘,也不像是為了分數(shù)就這么委屈自己的人。
我的眼神明顯透露出打趣,她更加無奈的說道,“好了,咱們先去吃飯吧!我餓死了。”
“不回家去吃嗎?”我問道。
她搖了搖頭,“沒人弄!”語氣滿是淡然。
我心里一緊,想到或許是家里有什么不便。就不好在問了。
憑借她能和曲筱綃從小認識,想來家境應(yīng)該也是不差。果然,在她帶我來吃飯的地方都可以窺見一二。這裝修典雅的飯廳,熟練的點菜方式,可以看出兩個明顯的信息,一她不差錢,二她經(jīng)常在外面吃。
“好了,你別再用那種眼神看我了?!彼叧灾诉呎f道。
我自在的吃著飯菜,隨口問道,“我怎么著你了?”
啪!我的筷子被她輕輕敲了一下,我抬起頭看著她,“怎么了?”
她放下筷子,單手撐著自己的下巴說道,“你不覺得你的眼神來得莫名奇妙了嗎?”
我知道,我不好好回答這個問題,這一桌子的好菜應(yīng)該進不了我的肚子了。
“我的眼神,什么樣的眼神!”
我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把她逗笑了。
“不要覺得我不回去吃飯就很可憐好吧。這些事兒你是怎么腦補出來的?!?p> 我有點尷尬,原來是為著這個事情。好像自己是有點情感過剩,總是想些有的沒的。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沒有沒有,我這段時間眼神有點近視,眼睛不好聚焦,看起來是發(fā)虛的,沒有其他的意思啊,你別多心!”
她昂起頭,“可別了你,你那眼神明顯的透露出一種,一個人每天這樣子吃飯,好可憐,怎么就沒有家人一起呢。大姐,我拜托你好好看看,這么好吃的菜,這么好的環(huán)境,我可憐到哪里去。再說我爸媽奮斗,不就是為了給我一個好的生活環(huán)境嗎!”
我更加尷尬了,傻笑兩聲,“沒有沒有,我還借著你的光了,能吃上這么好吃的菜!”
她瞇著眼睛看了我一眼,“有時候我挺討厭你的?!?p> 我呼出一口氣,癱在椅子上,“好吧,我就知道除了我找你了解的那些事兒,我就知道你有其他話要跟我說,說吧說吧,我聽著的呢?!?p> 這姚文佳平時可不是這么好心的人,除掉八卦的影響力,就是她自己有話想要跟我說了。我可不是沒有自知之明的人,所有的感情沒有平白無故的深厚起來,背后肯定有因素在里面。果不其然,被我猜中了。
她嘴角微微勾起,有著曲筱綃古靈精怪的樣子。不愧是跟曲筱綃是十幾年的朋友了,這小小的動作還是共通有默契的。
“明明跟我們是同一類的人,偏偏你就能在中間混得風(fēng)生水起,一點兒也不別扭。至少這點,就讓我挺煩你又佩服你的?!?p> 我像她一樣撐著下巴看著她,“這話怎么說?”
雖然是問句,可我知道,她說的是什么!跟蔣星冉說我的時候一樣。
“跟我們一樣的看不起其他人的矯揉造作,偏偏還能面不改色的融合進去,高唱為朋友兩肋插刀。說實話,別裝了,你也是個冷漠的人,我聞得到你的味道,一開學(xué)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哪怕你對楊瑾言很上心,可骨子里也改變不了你冷漠又偏執(zhí)的樣子。”她不屑外加高傲的說道。
“我只是覺得沒有必要!”我淡淡的說了句。
是的,沒有必要,本來就生活在這個環(huán)境中,何必因為心中的一點兒不滿念想,去否定了所有人,既然不想走進,也不要走遠,安安穩(wěn)穩(wěn)的渡過這一段時間不好。至于楊瑾言,他早已成為我生活的一部分,我不可能丟棄掉這一部分去過活,至少,在我完全沒有做好準備的時候,我不會抗拒他,或者把他推向其他地方。
她把頭發(fā)撩到身后,“我就不喜歡你這種,偏偏筱綃還挺看得起你的?!?p> 我笑笑,這才是看不慣我的主要原因吧。因為曲筱綃看重我,或者說是對我感興趣,讓同為冷漠的我們所看重的人另眼相看,感到自身地位受到威脅了。就如同姚文佳與曲筱綃,我與楊瑾言,我們都在費力的在看重的人心中加深我們的印象。
“好了,姚大小姐,小的礙了你的眼,先給你道個歉,望你原諒則個?!蔽液敛唤橐獾恼f笑道。對于這樣的小心思,我向來還是很大方不介意的,畢竟,對待和我相似的人,對他們好,就如同彌補自身的缺憾。
我的插科打諢讓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看著桌上的飯菜,輕聲說道,“你吃飽了?”
我搖搖頭!那能啊,才吃幾口就吃飽了,偏偏剛剛還吃了那么多飯!
她瞪了我一眼,“那趕緊吃啊,吃完回去休息,給你說故事,哄你睡覺!”
我知道這個嘴毒心善的姑娘,只是在努力解掉自己的一個心結(jié)罷了,所以也不計較她剛剛的冒犯了。
重新拿起桌上的筷子吃起菜來。
姚文佳的房子雖然沒有曲筱綃家的富貴,可也是大氣的了。跟姍姍那邊的住宿樓完全不一樣,這里是一層為一家,還是復(fù)式兩成。裝修簡潔又大方。就是少了點人氣。
“你家里怎么沒人啊?”我看著桌上的相框說道。
相框里面是姚文佳和一對中年人的合影,想來是她的父母,她長的偏像他父親些。
“出差啊,各有各的事業(yè),很少時間在家!”她的聲音從二樓響起。
里面沒有一絲埋怨,我知道,這跟楊瑾言的狀況一樣,因為不再期待。
“那你一個人住不害怕嗎?”
這么大一個房子,換作是我,我肯定非常的害怕的。冷冷清清的,雖然很大,其他的應(yīng)有盡有,可人氣兒都沒有,這些畢竟是死物。
“我享受這樣子!”她倚在欄桿上,向下望著我?!昂昧?,你是打算坐在下面跟我靠吼來傳遞話的嗎?趕快上來,洗漱睡覺說故事了?!闭f完便轉(zhuǎn)身進了房間。
我把書包丟在沙發(fā)上,噔噔噔的上了樓。
她的房間很溫馨,白色打底,添加粉色,草綠色的布藝裝飾,一看就知道是一個二八少女的閨房。
這里面有有廁所,里面有洗澡的帕子和牙刷,你自己去弄吧。
我點點頭,自然的在她房間搗鼓起自己來。
等我搞定后,躺倒她的床上,我一點兒也不想談起楊瑾言這個讓我難過,糟心的人了。有了這么舒服的床,誰還去想那倒霉蛋啊,一點兒也不讓我省心。
可姚文佳就沒這么好心的放過我了。
“你白天說薛月然來找楊瑾言了?這可讓我非常感興趣啊,我用手機聯(lián)系了以前的初中同學(xué),你知道她們怎么說的嗎?”姚文佳感興趣的跟著我說,那語氣就像是一個誘騙良家婦女的
老鴇口吻一樣,電視劇里面都這樣演。
我陷在柔軟的床里,輕輕的嗯了一聲。
“不乖哦,你可是自己要聽故事的,現(xiàn)在不準睡。”她用力把我的身子翻轉(zhuǎn)過來。
我打起精神,側(cè)躺著擺出一個美人臥的姿勢,對著她眨眨眼睛,“你說吧,我聽著呢!”
她昂昂頭,“說的誰稀罕一樣?!痹捯粑绰?,便繼續(xù)興致勃勃的說起來,“聽說,只是聽說啊,真實度有待考證。楊瑾言打算跟薛月然告白,薛月然不同意兩人便開始冷戰(zhàn)起來了。后面升學(xué)到滄中,薛月然就有點兒想要接受當(dāng)時楊瑾言的告白了,這不,就有了這樣的一出來了。”
我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順帶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雖然睡眼朦朧,可我還是一臉篤定的說道,“這不可能!”
“又什么不可能!說的你很了解事情經(jīng)過一樣,這可是我好不容易跟以前的同學(xué)那里知道的?!币ξ募巡桓适救?,也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說道。
我把頭放在我的手肘上,淡淡的說道,“楊瑾言是不會喜歡上任何人的,如果用其他的理由來說服我,都比這樣的理由來得要好一些?!?p> “你很了解他?”她看了看我說道。
我遲疑的點點頭,輕輕的呼出一口氣,“算是吧,畢竟是那么久的青梅竹馬了?!蔽乙膊淮蛩悴刂粗?,囫圇的略過去我對楊瑾言的感受。
“那我看,你們這種青梅竹馬還不到火候啊,要不要添把火助力一下啊?!彼幌嘈诺恼f道。
“至少我是這么了解他的。他封閉不善言辭,直白的可愛,雖然有時候氣的人牙癢癢,可關(guān)心體貼起人來,也是讓人心里暖暖的,他對所有人都保持距離,成績好,聰明,如果說我們是假清高,他就是真名士.....”我緩緩的說起來楊瑾言在我心目中的印象。
我原以為,我們有那么長的空窗期,我不知他,可真到時候了,說起他來,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在我心中是這樣的樣子存在。清晰明了,摻不得一點兒假。我看到的,感受到的,都是真真實實的一個楊瑾言,是我知道的獨一無二的楊瑾言。
“打住打住打住,是叫你來了解愛恨情仇的八卦的,可不是聽你來單方面秀恩愛的,稍微考慮一下聽眾的需求和心情好吧。”姚文佳撇撇嘴說道,語氣滿是嫌棄不滿,可眼底卻滿是羨慕和向往。
我訕笑一下,“一不小心說起來就有點兒受不住,見諒見諒啊。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事情可不像你打聽到的那樣?!?p> 雖然我也不知道我這樣的底氣是從哪里來的,可我偏偏就這樣執(zhí)拗的認為。不知道是謊話說多了就騙到了自己,還是本來這就是真話。
“既然你不相信,那你又要從什么地方去知道事情的本末?”她一針見血的說出事情的核心問題來。
我老實的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她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夸張程度直接超過了不久前的那個?!澳阊笱鬄⒌木徒o我來了這么大堆,結(jié)果你的結(jié)論就是這個,夏芳草,你也太讓我失望了吧。”說完,也不看我,把被子往身上一蓋,躺床上不打算繼續(xù)說話了。
我無奈的笑笑,小聲的嘟囔,“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樣樣才好,或者你告訴我啊?!?p> 見她沒有回應(yīng),我也躺進被窩里。
床很大,兩個人并排躺著也不會碰到一起,只有淡淡的熱氣傳來,提醒著身旁不再是空氣,而是有一個人陪伴。我并沒有多此一舉的問道,我為什么不住客房,這么大的房子,肯定有多余的空房間。
雖然姚文佳語氣中滿是對現(xiàn)狀的不在乎,不在意,可到底是十幾歲的花季少女,內(nèi)心的孤獨和寂寞早已是身在遠方的朋友所顧忌照顧不到的。
這一刻,對姚文佳的淡淡心疼掩過了我的其他心思。
淡淡的光暈中,一切都變得柔和起來。
“你喜歡他!”擲地有聲的肯定語氣,從身旁的人口中散發(fā)出來。帶著讓人不容狡辯的意味。
我垂下眼簾看著胸口繡著花紋的被子,輕輕地說道,“是,我喜歡他!”
低低的聲音不像是從我的口里說出來,我感覺得到,那句話是透過我的胸腔,穿透過我咚咚跳的心臟發(fā)出來的。
姚文佳側(cè)過身子,看著我,目光虔誠,“不喜歡他好不好?”
我的嘴角抑制不住的勾起來,可眼淚卻從臉頰邊劃過,“不行啊,改不了了!”
是啊,改不了,從生下來那一刻起,也許是命運,也許是習(xí)慣。我的眼神,我的注意,全都在那個人身上。好奇是他,生氣是他,歡喜是他。我已經(jīng)想象不出自己不看著他的模樣。想象不出他的眼中,生命中,沒有我的痕跡。
“那他知道嗎?”她繼續(xù)問道。
我重新抬頭看著一片白色的天花板,就像是透過這層天花板看到那個男孩的臉龐一樣,“他會知道的?!?p> “夏芳草,你真是可怕的女人!”
“彼此彼此!”我笑著點點頭道。
是的,他會知道的。終有一天,他會知道,有一個女孩兒,看了他很久,念了他很久。帶著一如既往地眷念,將目光始終的放在他的身上。
室內(nèi)一片寂靜,過了一會兒身邊傳來平穩(wěn)的呼吸聲,我輕輕扭動身子把床邊的燈關(guān)掉。一下子眼前就像是被人蓋了一層厚實的不布一樣,透不出一絲光亮。這確實不會讓人感到害怕,竟會讓人感到安全??梢酝淌梢磺袩缿n愁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