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 三界最純善天真的上神
白染方才已是把話說的十分委婉,沒想到父親還是這般震怒,一時間兩邊無奈,只好拼命給母親使眼色,盼她待會能勸住父親,一邊帶了路進去。
這回林夕倒沒擺什么隱士的架子,似乎面有急色,正站在湖邊等候。白染吁了口氣,還真怕他正臉都不愿露一下,白禾久居高位心高氣傲,那只怕是要打起來。
三人落地,正在白染準備將兩邊介紹一番時,卻被林夕一伸手止住了:“不必。”
白染疑惑,回頭看了一眼父親,只見白禾突然面色一白,眼睛更是瞪的銅鈴大,正是十分吃驚的樣子。白染又回頭看了看師父,師父倒沒什么旁的表情。
白禾艱難的消化著這個場面,看看林夕又看看白染,一時間哽住了一般說不出話,雙臂一伸便欲行叩拜大禮。林夕當下心急便無謂這些虛禮,袖袍輕揮之間一道柔力穩(wěn)住白禾的身軀,免了他的叩拜。
“小白。”掃了兩眼與白染同樣疑惑的婉容,林夕又看向了白禾。
“在?!?p> “在?!?p> 父女倆同時一應(yīng),又同時對視一眼,一個聲音輕靈一個沉穩(wěn)端肅,倒都是一副條件反射般應(yīng)下的樣子,一瞬間在場四人表情皆是十分精彩。
倒是忘了這茬,林夕張了張嘴,亦是有些尷尬,于是便伸手點了點白染:“你先出去吧,為師和你父親有話要說?!?p> 白染徹底蒙了,師父愛給別人隨口起外號這個癖好她是知道的,不僅隨性,且十分沒有創(chuàng)意,有姓的一概都是姓前加個小字,沒姓的便是名兒里的頭一個字前加個小字,連名兒也沒有的什么精怪小獸的,便視心情,或以顏色或以形態(tài),總之亦是個小什么的。
周遭這一圈人物里,只有一個特殊,便是離風(fēng),師父從不管他叫小離。當初離風(fēng)也是實在閑得慌還去追問過,師父倒也沒有隱瞞,說是過去曾有個師侄叫小離的,是個姑娘,不好混著,便只叫他本名了。
只是同父親這般又是怎么一回事情?便是曾經(jīng)相識,也不至于這般熟悉吧,看到白禾愣愣答應(yīng)著一點脾氣沒有的樣子,白染揉揉一團漿糊的腦袋退下了。
“陛下,您…您就是染兒的師父啊……”白禾艱難道,突然開始懷疑仙生,一張英挺的俊臉上擰出一個難度很高的表情來。
林夕擺了擺手,眼下沒有什么心思去照顧他的情緒,凝重開口道:“你先仔細同我說說你們在這山中的事。”又轉(zhuǎn)向婉容道,“那孩子說你是從小生在這山中的,是怎么回事?”
婉容起先是同白染一般的迷糊,卻聽得白禾稱眼前此人為陛下,心中登時有了答案,一瞬間也是種種滋味兒涌上心頭,突然被問話更是一陣緊張,支支吾吾的腦子里一片空白。
白禾急忙攬住婉容,略略安撫了她的情緒。婉容卻依舊不敢看林夕,只低著頭狠狠掐著白禾的手。
林夕扶額,終于明白早前白染那句:三界最純善天真的上神非我母親婉容不可。
從黑暗紀元開始,靈族眾人在白禾的帶領(lǐng)下便是練出了一股子狠勁兒和煞氣。那是個血火書悲歌的年代,仙斬魔,魔吞仙,熱血和冷情才是主調(diào),而帶頭的白禾更是個中翹楚,戰(zhàn)場之上,千萬丈高的法相之身不知殺戮幾何。
然而就是這么個修羅般的人物,最后卻是娶了個小白兔似的姑娘,和和美美十幾萬年,叫你不得不感嘆一句時移世易,人情難測。
那婉容,真正從一個筑基期的小修士起便被白禾護在了掌心,一路小心翼翼的捧上了神位,穩(wěn)穩(wěn)的三界人生贏家。
無父無母一介孤女,生在這圣山之中,懵懵懂懂的過了幾年,偶然的一次山中靈潮暴動,大順皇朝之內(nèi)的高階修士便都來尋寶,就這樣碰見了彼時正在人間體悟的白禾,一顧傾心,凡塵夫妻數(shù)十載。
等到六十歲時一世修行滿的夫君肉身死去,還沒等她哭上兩日,搖身一變,白禾就踏著祥云來接她了。
人生中第一個遇見的人,是夫君,是天神,是一族之長,是戰(zhàn)神將軍。
從此以后是肉身劫難也不忍她受,世情紛擾也不愿她煩,只盼她能整日開開心心的活在他身邊,要星星摘星星,要月亮捧月亮,什么也不用她管,什么也不用她會。
也虧得婉容實在是個良善安分的本性,否則定是個三界之中最可怕的亂世妖姬。
在白禾這般密不透風(fēng)的護佑和寵愛之下,一直到如今,婉容的性子都如同孩子一般,如今稍稍有幾分的成熟的樣子還是在生下白染白墨兩個之后。
早幾千年白染白墨身子最不濟的時候,也是婉容人生中最痛徹心扉的一段時光了,只是現(xiàn)在回想起來,白染總覺著比起她姐弟兩個,父親那時仿佛更心疼日日垂淚的母親些。
對此,白墨贊同。他甚至更上一層樓的指出,若是早知姐弟倆這副惹母親傷神勞心的命數(shù),白禾估計都不會想要他們了。
林夕看著半靠在白禾懷里慌亂不已的婉容,一時無措,盡量放柔了音調(diào):“你不必緊張,我只是有些事情想問一問?!?p> 白禾偷偷看了一眼林夕,也是一陣尷尬,忙恢復(fù)了往日的鎮(zhèn)定模樣來安妻子的心。
片刻后婉容終于僵硬的對著林夕行了一禮,小聲道:“陛下恕罪。我的確是生在這片山脈之中,無父無母,嗯……等我有意識了,醒過來的時候就是在這湖邊?!闭f著伸出一根纖細的手指朝月落湖指了指。
林夕一驚,身形模糊了一下一瞬之間立在她面前一把握住婉容手臂,這一下給她驚得不輕,白禾也是嚇了一跳剛欲開口便被林夕一抬手止住了。
浩瀚靈力涌入婉容體內(nèi),林夕雙眸緊閉,面上一派焦急神色,那邊婉容一動不敢動,什么反應(yīng)也不敢有,白禾一雙手抬起又放下,糾結(jié)極了。
“小白,你可曾探過她的元神?”林夕凝重道。
白禾一愣,忙道:“查過,只是實在查不出什么,當初我遇見婉兒的時候只覺她的體質(zhì)似乎很特殊,后來回歸神位之后卻只能探到一股濃濃生機?!?p> 林夕緩緩收回了靈力松開手,再睜眸,目中一片復(fù)雜:“是木珠?!?p> “木珠?”白禾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片刻后眼睛一瞪,“木珠!”
“這,這怎么會呢,婉兒她只是一個普通的修士,這…陛下,您…”
林夕擺了擺手:“只是木珠的殘塵,并非主體?!?p> 白禾卻依舊不安:“不會有什么問題嗎?”
“木珠不比其它四個,內(nèi)里的勃勃生機對她只有益而無害。只是如今看來,倒是弄明白為何火石會生在白染體內(nèi)了。五禁器之間相生相克啊?!?p> “染兒?火石?這…”白禾徹底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