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淑心里有了點底了,原來這個父親并不是完全不關心自己的。
起碼此時此刻的氣憤,惱怒和心疼,都是真實的……
慕容儀扶著慕容淑回到了東院,回到了房內,慕容儀吩咐了一聲:“你們都下去吧,我有話要對淑兒說?!?p> 白露,寶瑟和依漣紛紛退了出去。
慕容淑覺得奇怪,父親有什么話要單獨對自己說?
慕容儀扶著慕容淑坐了下來,心疼地看著慕容淑,說道:“淑兒,讓你一回來就受這委屈,是為父不好。這次你離家出走,讓為父想清楚了很多事情,忍讓,不是辦法。但為父不能一味袒護你,為今之計……只有是替你尋個好人家……”
慕容儀說到這,像是覺得自責,沒有再說下去。
慕容淑一震,難道他也是來勸自己嫁給那個梁宗?
慕容淑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問道:“女兒不是很明白爹爹的話,爹爹是不要女兒了嗎?”
慕容儀忙解釋道:“淑兒,這些年你受的委屈,我不是不知道,為父的忍辱負重,你也是有眼瞧。從前,我不能明著護你,今后,也難免會顧不了你周全的時候……只有給你找了婆家,徹底把你嫁出去,你才能算解脫,你明不明白?”
慕容淑聽完,沉默了一會兒后問:“所以爹爹也覺得那梁宗是可托付之人?”
慕容儀神色一變,怒道:“那自然不可!且不說那梁宗為人如何,只瞧梁夫人那作派就不像好人!我斷不能讓你下嫁這么一戶人家!”
聽慕容儀這么說,慕容淑才稍稍松了口氣。
慕容淑拿起杯子,倒了杯茶遞給慕容儀,說:“爹,先喝口水吧,現(xiàn)在這里也沒有外人,咱們可以慢慢說?!?p> 慕容儀接過茶杯,也沒心情喝,滿臉寫著憂慮。
慕容淑覺得奇怪,雖說這鄒氏想方設法想把自己隨便給嫁出去,可說到底不是她一力便能完成的事,慕容儀又何至于如此擔憂?
“爹,我看你眉頭緊鎖,從一進門就沒舒展過,雖說現(xiàn)在是需要給女兒找戶人家,可畢竟不急這一時半刻,這么多年都過來了,還怕這一時半會兒嗎?”
女兒還是依舊如此懂事,慕容儀看了看女兒,越發(fā)覺得對她虧欠了太多了。
慕容淑更覺得奇怪了,慕容儀的反應有些不太正?!?p> 慕容淑又問道:“爹,你究竟是怎么了?是還有其他什么事嗎?”
慕容淑這么一問,正中心事。慕容儀無法再對慕容淑隱藏,便說道:“淑兒,為父原本不想告訴你,可是事到如今,如果不告訴你,我更會不知道怎么辦,我決計是不會和玉蘭說半分的,她巴不得你過得不好,這我太清楚了,可是……”說著說著,慕容儀又開始吞吞吐吐了起來……
慕容淑忍不住道:“爹,你就直接說吧,不要覺得我會受不了,我的承受力遠不像你以為的那么脆弱?!?p> 慕容儀看著女兒堅定的神情,這才緩緩地說:“淑兒,為父在朝中有同僚偷偷告訴我……驃騎大將軍之子文錦淵曾在殿前求賜婚,被殿下當庭駁回。原因很簡單,皇上原打算指婚公主給文將軍。”
慕容淑聽到文錦淵竟然曾經(jīng)求皇上賜婚,當下心里一暖。
可當她聽到皇上竟然不同意的時候,心里又是一涼。
見女兒神色有異,慕容儀又道:“原本也沒什么,咱們家與他們家并無交集,文將軍也從未上門提過親,咱們也從未想過高攀。皇上即便不同意,與咱們也無甚關系……只是……”
說道這,慕容儀頓了頓,沒有再接著往下說。
慕容淑覺得奇怪,問道:“只是什么?”
慕容儀在考慮要不要接著往下說,慕容淑又問道:“爹,你倒是說啊,只是什么?”
慕容儀嘆了口氣,還是說道:“文將一表人才,不僅皇上看上了他,公主們……也有看上他的……”
慕容淑心里覺得不是滋味,問道:“哪個公主?”
慕容儀說道:“這我便不得而知了,只是宮里卻因此傳出了流言蜚語……不知從哪個宮中傳出來的……說你與那文將軍早已私定終身,珠胎暗結了……”
慕容淑眉頭一挑,暗道一聲我kao!
深宮中人消息如此靈通?
他們從哪得知的?
慕容儀怕女兒得知這個消息會崩潰,便趕緊又解釋,“淑兒,你別太在意,其實眾人心里都明白,這些都是女人后宅里使慣了的把戲,不過只是為了詆毀你罷了,只是這樣一來,名聲有損,暫時不好替你尋人家了……”
慕容淑心想要不要和他坦白交代……可是又一想說了也無益,文錦淵向皇上賜婚都失敗了,和他說又有什么用。
慕容淑覺得頭疼,一切發(fā)生的都不太遂意。
慕容淑想起了些事,問道:“爹,我聽白露說中書令家的江夫人曾來提過親,有這回事嗎?”
慕容儀臉一黑,說:“本來不想和你提這事,的確有此事,江夫人的確是有來提親。不過我并沒有答應,不過這幾次聽玉蘭說,這幾次在其他夫人府里見到江夫人,她竟全然裝出一副不認識的模樣,想來是聽了一些風言風語,故意要疏遠咱們……”
慕容淑聽了,倒不覺得有什么。只淡淡說了句,“隨她吧,這便是日久見人心,這種人,少來往也罷?!?p> 慕容儀也是這般想,贊許地點點頭。
隨后慕容儀又說道:“今天的事,是玉蘭的不對,但我不能明著幫你,她也是最近風言風語聽得多,脾氣大了些。做事也愈發(fā)沒了分寸。我知道我這么說你會傷心,但淑兒,爹沒辦法?!?p> 慕容淑心里其實并不在意。她一點兒也沒把鄒氏放在心上,只是臉上少不得還是裝出一副知書達禮的模樣,說道:“女兒明白!不敢埋怨母親,只是女兒懇請父親,將來女兒要嫁之人,可以不是大富大貴,可以不是書香門第,他可以是九品芝麻官,也可以是鄉(xiāng)野村夫!女兒只有一個請求,就是一定要女兒親自同意,可以嗎?”
慕容淑話說得真誠,慕容儀也不好拒絕,只得答應。
慕容儀又囑咐了幾句,隨后才不放心地離開了。
慕容儀一走,慕容淑整個人立馬就耷拉了下來。
原本還想著要認真對待生活!
可是生活偏偏不愿認真對待自己,自己始終逃脫不了這個時代賦予的命運……
自己的命運便是無法自己掌握……
文錦淵也是。
皇上要他娶公主,他能拒絕一次,還能拒絕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嗎?
公主……那才是真正的千金之軀,又怎么是自己可以相提并論的,所以自己以后,又該怎么辦呢?
慕容淑還在痛苦地思考自己將來的人生,寶瑟推門進來了。
看見慕容淑這樣,覺得很心疼,安慰道:“小姐!今天才回府第一天,要撐住,將來這種日子,少不了的,如果這就讓小姐筋疲力盡,那咱們還是早早就告降,免得受折騰?!?p> 慕容淑無心斗嘴,便懶得去回應寶瑟。
這時,白露急匆匆地從外面跑進來,一邊跑一邊叫,“小姐!不好啦,不好啦……”
還沒進到院子里就聽到了白露的叫嚷聲,寶瑟皺著眉頭迎了上去,看見白露就說道:“干嘛呢!跑什么嚷什么?”
白露越過寶瑟,直接跑到慕容淑面前說:“大事情!天大的事情呢,我剛剛在前院聽得清清楚楚,皇上下了道旨意,要所有官眷的未出閣女子,都上衡郡王府做客,說是說做客,其實是讓小王爺選王妃呢!”
慕容淑見白露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不免覺得好笑,問道:“這就是你說的天大的事情?不就是一個王爺選妃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p> 白露忙說:“小姐你有所不知,這小王爺可是出了名的頑劣,比之小姐的話,那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誰家小姐被他選上,可倒霉了……”
依漣聽完看了眼慕容淑,忙用力手肘戳了戳白露。
寶瑟也是偷偷在一旁捂嘴偷笑。
白露沒覺得自己有說錯什么,還一臉大義凜然地看著慕容淑。
慕容淑只覺無奈,也懶得和白露計較了。
這小王爺選親與自己又沒有半毛錢關系,自己已經(jīng)夠焦頭爛額了。
白露還特別一本正經(jīng)地說:“要是小王爺選中了小姐可怎么辦,這樣小王爺豈不是要和文將軍……”
白露還沒說完就被寶瑟一把捂住了嘴巴,寶瑟小聲斥責道:“以后沒事不要提到文將軍,你是想害死小姐嗎?現(xiàn)在已經(jīng)夠亂了,你可千萬管好自己的嘴巴?!?p> 慕容淑可沒心去管白露,她也不覺得小王爺選妃會和自己有什么關系。
名門望族那么多,美人又那么多,何況自己還有個毒后媽,她自己還有個寶貝女兒呢,怎么會輪到自己……
此時慕容淑更煩惱的是,她與文錦淵以后……到底會怎么樣……
自己能握在手里的東西,又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