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人生多妄事

　　娘倆去山上候了片刻，待看到姜書遠跟村長等人說了什么，人群散去，家門清凈了，才相攜下山。

　　這姜書遠一家在村里當真有些面子，日后得去尋一尋，他的面子來自哪里。

　　賴子姐垂頭喪氣的回到家，“到手的銀子飛了，吳婆娘變了卦，撤了姻親，連村長都賣他的面子?！?p>　　賴子頭上已經(jīng)拆了繃帶，露出一張布滿暗青的臉：“姜雪娘倆賤貨天天去縣里，不知巴結(jié)到什么門路，她那一個鐲子賣了十兩，這可不是筆小數(shù)目。村長不動手，我們自己來，況還有方財主，那可不是個善茬，不會輕易罷休?！?p>　　“我要在她們被弄死前，拿到所有的東西?！标幮暗难劾锓褐\光。

　　當夜就去了方財主家。

　　......

　　葉寶生的小廝跟著葉子到村里，回身報信。

　　彼時葉寶生正在一哥兒們家的花廳里逗蛐蛐。他哥們兒是縣丞家的兒子，最和他投緣。

　　“少爺，葉少爺家的小廝尋來了，說有事稟告。”縣丞管家稟告。

　　“哎，你又讓小廝辦啥缺德事了?！笨h丞兒子嚴輝調(diào)侃道。

　　葉寶生心知肚明，面上卻不說，丟了木棍，嘟囔一句：“這蛐蛐甚是沒趣，我走了啊?！?p>　　揮揮袖子，背著手，走出花廳。

　　“怎么就走了？下回還來啊。”嚴輝在后面攆著說。

　　“來！”葉寶生不耐煩的吼一嗓子。

　　出了嚴家，小廝哈著腰候在門前。

　　“龜孫子，怎么找到這里來！”葉寶生踢了小廝一腳。

　　小廝咽了口唾沫，將在瓦口村聽到的告訴他，說：“少爺，那丫頭遇上麻煩，要是少爺動動手指頭，給解決了，她不得感激涕零的過來拜謝少爺？到時候......”

　　擠眉弄眼的瞅著葉寶生。

　　“一個山村土丫頭，用得著本少爺費那個勁？分分秒秒辦了她?！比~寶生嗤道。

　　小廝依舊哈著腰：“是是是?！?p>　　心里卻說：縣衙夫人一天天派著人緊緊盯著，你能辦了才怪呢。

　　果然，葉寶生四下溜溜眼：“我姑母家的人不在？”

　　小廝討好的說：“我把他支走了?！?p>　　“走吧，去縣府?！?p>　　葉寶生要去找縣尊夫人，收葉子做通房。

　　時已近傍晚，葉寶生背著手來到縣衙。正門門口兩個大兵，威嚴的看了他一眼，發(fā)現(xiàn)是夫人的侄子，才微垂了目，稍事敬禮，復(fù)又抬起頭，恢復(fù)嚴肅的神色。

　　這倆貨今日怎么連個笑臉都沒有。

　　步入后院，好家伙！全府的守兵都押這里了？葉寶生見每個過道每個拐彎都守著人。

　　葉錦枝的奴才迎上來。

　　“怎么了這是，弄這么大陣仗？我爹來了？”葉寶生問道。

　　小廝躬身道：“是縣尊的一個朋友來住幾日?！彼f的并不多。

　　葉寶生擠吧擠吧眼，問：“我姑母呢？”

　　“已安歇了，夫人明日要早起進香。”小廝答。

　　葉寶生悻悻，見不到姑母，可惜。

　　后院透著股與眾不同的肅穆，無形中有股壓力。

　　葉寶生輕咳一聲，便見姑夫，也就是縣尊大人，從拐角出現(xiàn)，手里捧著食籃。

　　這是誰呀，還得姑夫親自送飯？

　　“姑夫！”他喊一嗓子。

　　縣尊張保忠發(fā)現(xiàn)了他，忙做個噓的手勢，示意他收聲，近前，問道：“何事？”

　　葉寶生擠擠眼：“誰住后面？還得姑夫親送飯食？”

　　張保忠微皺眉頭：“沒事少打聽，今日書讀了么？小心你姑母跟你爹告狀！”

　　葉寶生一聽讀書，立刻蔫了，“好好好，不打聽不打聽，侄兒這就去讀書。姑夫，告辭了。”

　　伙同小廝逃也似的走了。

　　張保忠搖搖頭，自去忙了。

　　后院單獨隔出來的院落，年輕英俊的男人自屋內(nèi)踱出來，站在廊下，仰目望著天空。

　　深如黑潭的雙眸，掩映在長長的睫毛下，籠罩絲絲縷縷的痛苦和黯淡。

　　身后侍立著幾個漢子，為首一人，年紀較長，看著年輕人，目露擔(dān)憂與慈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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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醒來，早飯，葉子往嘴里塞了塊菜餅說道：“我們有點銀子了，勞外婆去市集上買些雞來養(yǎng)著，日后有雞蛋吃，也不缺葷腥?！?p>　　還得開墾塊荒地，種麥子，便不缺白面了。

　　要是有人手就好了，這樣自己有時間出去辦事，家里的農(nóng)作也不錯時。

　　難道要找個男人？葉子嘴角微勾，自嘲一笑，周圍除了渣滓就是渣滓，哪里找去？

　　姜雪娘問：“為啥讓你外婆去？今日有事？”

　　葉子點點頭：“去找找姜書遠的面子?！?p>　　葉子從他身上嗅到了深沉與陰謀，這與賴子他們不同。

　　此人憋著暗壞，接觸的人又廣，不弄清他的路子，防不勝防。

　　吃過飯，去外婆家送買雞銀子回來，剛走出不遠，就看見姜書遠往村外走。

　　葉子急忙拉著娘親避開，不遠不近的跟著。

　　姜書遠昨日特意從書院回來，想看看他娘對賤丫頭的處理是不是成了。

　　說也怪，越是壞透了的人，讀書越好。

　　姜書遠十四歲便考進了寧山書院，跟著一幫公子哥讀書，既有面子又有里子，還能攀上各種有頭有臉的關(guān)系。

　　吳氏和姜家老大笑瘋了。姜家老大，我們叫他大姜頭，在縣里的玉器鋪子也能巴結(jié)上有權(quán)有勢的人，往來逢迎，結(jié)了不少路子，在村里，大姜頭一家比村長更有面子。

　　這么有面子的姜書遠，成了大戶眼里的青年才俊，還惹上了小姐的喜歡。

　　想到鶯兒嫵媚的臉蛋，柔軟的腰肢，大家的做派，他心里一陣癢癢。

　　可鶯兒的大哥，打聽到他們姜家出了個“敗壞門風(fēng)”的近親，姜雪娘和葉子。對他和鶯兒的親事，有了質(zhì)疑。

　　姜書遠冷哼一聲，這倆沒權(quán)沒勢的賤貨，好收拾的很。待我考取了功名，第一個先捏死她們，到時候鶯兒還不乖乖的跟著我？不，就算有比鶯兒家勢更好的，也得容我挑一挑。

　　想到此，姜書遠露出得意一笑。

　　出了村子不久，一輛小馬車趕過來，姜書遠上了馬車。

　　葉子只有倆腿兒，肯定跟不上了，只好順著路上的車轍一路跟著。

　　走出十里路，前方一個岔道口一行五六輛大馬車拐到北去的一條官道，馬車旁均跟著丫鬟小廝。

　　葉子好奇的看著，問姜雪娘：“北邊是什么所在，他們都去干嘛？”

　　姜雪娘說：“都是大戶人家去連佛寺上香的?！?p>　　“噢?！比~子嘖嘖，瞧這排場。

　　馬車隊伍中，為首一車旁跟著個丫鬟，發(fā)現(xiàn)了葉子，竟朝她抿嘴一笑。葉子詫異的細看去。

　　有點眼熟。

　　丫鬟笑著說：“這不是那日賣野豬的小女孩么？”

　　葉子恍然，脫口而出：“小美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