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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蒙特伯格的幽靈獵手

第十七章 村莊

來自蒙特伯格的幽靈獵手 六面的鏡子 3077 2019-04-09 23:16:33

  村莊就在伐木場不遠處,介于兩者之間的幾畝農(nóng)田沒有人勞作,兩三件農(nóng)具被遺落在田埂上。道路兩旁立起了木樁,錯落地分散著,全都有一人高,頂部削得尖銳。每一個木樁上都系著一截麻繩,麻繩上垂掛著同一種植物。植物的葉片細長,大部分都干癟了,濃縮成一種暗沉的深綠,有些甚至被晾曬得脫了形,皺巴巴地蜷縮著,一捏就發(fā)出脆響,碎成小塊和粉末。

  艾德里安驅(qū)馬走到一個木樁前,那木樁上掛的植物尚且算新鮮,揉搓發(fā)焉的葉子還能擠出些綠色的汁液,他辨認著葉脈的紋路和植株的形狀,認出了這是一種水邊和沼澤地常見的植物。農(nóng)民們叫它寧芙草,四季生長,春天的時候開一種細小的白花,白花藏在葉片底下,就像躲藏的寧芙妖精。這種草沒有什么用途,就連山羊都不太喜歡吃,有的動物甚至會因為吃了寧芙草而嘔吐不止。

  但是他曾聽伊多娜提過,在有些地區(qū),寧芙草被用作驅(qū)邪草的一種,過去也曾被用來毒殺不詳?shù)囊柏埡鸵箺n。

  木樁、麻繩和寧芙草,就像組成了一個奇怪的謎語,但艾德里安解不出謎底。幾十根木樁不規(guī)則地立著,仿佛是一個巫術(shù)儀式的一部分,透著詭異的氣氛。

  加西亞在他邊上摩挲下巴,不確定地說:“我上回走的時候好像還沒有這根?!闭f完加西亞繞著木樁打量了一圈,那木樁插在泥土里,周圍的野草有幾根葉片也被一同壓了進去,翻出的泥土像是新的,被壓住的草葉也是鮮活的。

  加西亞確定了:“這根是新的。”確認這點的同時,他不再像趕路時表現(xiàn)地那么輕松了,嘴角下抿,翡翠色的眼瞳透出一種隱約的兇戾。

  “我討厭這樣?!奔游鱽喲a充道。

  “查理曼先生是對的,你離開之后這一帶仍然出了些事。幸好我們回來了。”艾德里安向村莊的方向遠眺,他語調(diào)優(yōu)雅柔緩,帶著安撫的意味,“我記得有些人用寧芙草驅(qū)邪,這種驅(qū)邪方式有用嗎?”

  加西亞聳聳肩:“大概沒用吧,不過他們愿意相信木樁上掛一棵植物能驅(qū)邪,我也沒必要直說嘛!情人蛇是狡猾的生物,它們覓食不會直接殺人,只要清除根源,多半都能救回來。至于木樁,立就立吧?!?p>  他們騎馬進了村莊,路上沒有看見一個人。明明是午后,本應(yīng)是一天里人們忙碌的時刻,村莊卻被死寂籠罩著。每一家都門窗緊閉,用布或者木板蒙著窗戶,尖銳的木樁群一直蔓延到村落,大概有一百多個,在村落里尤其密集。

  幾乎每道門上都掛著寧芙草,有些屋子的門外和窗戶外沿圈了一道白線,像是要將屋子和外頭隔離開。那些白線都是粗糙的粉末顆粒組成的,馬匹靠近之后主動低頭舔舐了起來。

  “鹽巴。”艾德里安有些困惑,“加西亞,你上次來也是這樣?”整個村子安靜得像是無人居住,然而艾德里安感覺到窗戶后的布簾縫隙里有人在觀察他們。

  “不,至少那時候只有晚上才會這么……”加西亞想了想,“嚇人?!?p>  他們簡短地交談了兩句,旁邊的窗戶里傳來一個粗厚的聲音,那聲音壓得很低,像是害怕驚動什么:“從我的房子前走開,陌生人,這里沒人會開門讓你們進去。走開,到別的村去?!彼?qū)趕著艾德里安和加西亞,甚至顯出幾分驚慌。

  兩人對視一眼,加西亞驅(qū)馬靠近窗戶,他摘下帽子,撥了撥額發(fā):“你記得我嗎?加西亞,幽靈獵手。我上次在你們這兒捕殺了一條蛇。”

  “啊……是你……”那個聲音長嘆一聲,認出了加西亞,“那女巫的靈魂又回來了,她回來復(fù)仇,要帶走九個人的靈魂。獵手,到教堂去,你得再次殺掉她?!?p>  “我上次就說過了,是情人蛇!不是什么女巫的靈魂!你們?yōu)樯斗且团走^不去!”加西亞不滿地糾正,但是窗戶里的聲音沒有再回應(yīng)。

  他領(lǐng)著艾德里安往教堂的方向走,嘴里依舊念叨著:“我討厭這些人?!?p>  加西亞總是不吝嗇于表達情緒,這份坦率的態(tài)度讓艾德里安十分有好感。也許是黑發(fā)的青年習慣了克制感情,所以對于他所做不到的事情,他天然地就欣賞那些能做到的人。

  村里的教堂是最大的建筑了,門雖然關(guān)著,側(cè)邊高處的窗戶卻是打開通風的,他們沒有看到鹽巴灑出的驅(qū)魔圈,也沒見到垂掛的寧芙草和木樁。

  加西亞對此很贊賞:“謝天謝地,終于有個正常的地方了!我真想不通,他們干嘛不相信我,明明是村里人主動找的獵手。他們相信報紙上登的除靈廣告,也相信寧芙草,我呢?我接了委托過來,生擒了情人蛇,結(jié)果他們還不相信我說的話?被自己臆想出來的幽靈嚇到連門都不敢出,這簡直太不正常了!”

  “也許是因為他們不了解情人蛇。”艾德里安輕輕回應(yīng),“對有能力傷害到自己的東西一知半解,就會誕生恐懼。”

  “你看上去可不是這樣?!奔游鱽嗋洁熘铝笋R。他敲了敲教堂的大門,等待著牧師允許他們進入。

  “我以為那只是普通的蛇,就是大了一些。”艾德里安本想將韁繩栓在附近,但加西亞擺擺手,示意他不需要這樣做。這兩匹維蘭德提供的馬性情十分溫順,和加西亞似乎也是老相識,放開韁繩后它們小走幾步,就在教堂門外低頭尋起了草尖吃。

  教堂的大門已經(jīng)老化,牧師將它推開一小條縫隙,大門就發(fā)出了刺耳的呻吟。年老的牧師手握銀色的十字架,從不足一人寬的門縫里打量來者,他瞇著眼,眼袋擠成一堆,讓人懷疑他是否還能看清眼前。

  “令人意外,你又回來了。你到底是誰呢,一個幽靈獵手,還是一個騙子?”他認出加西亞,將門徹底打開,但看到加西亞的神情像是并不高興。艾德里安瞥了一眼加西亞,發(fā)現(xiàn)他也同樣有些不悅。

  “我不是騙子?!奔游鱽啅娬{(diào)著。

  年老的牧師讓他們走進來后又關(guān)上了大門,“跟我來吧,孩子們。知道彌補而不是敷衍,天主會原諒你們的粗心大意。但汝等須知,對魔鬼的寬恕是罪惡的,村民們交付的報酬,不應(yīng)買來欺騙?!?p>  教堂里躺著四五個人,他們緊閉著雙眼,面容憔悴蒼白,像是在做噩夢一樣偶爾發(fā)出喊叫。

  “約翰,杰克!”加西亞一眼認出兩個年輕的伐木工就躺在其中。

  “幽靈獵手,你離開之后,女巫在當天夜晚就回來了。約翰,這個可憐的年輕人最先受害,他突然昏厥不醒,被同伴送到教堂。杰克是第二個,他要去找你,卻被做活的農(nóng)夫發(fā)現(xiàn)昏倒在路邊?!蹦翈煂ο萑雺趑|的村民做了一個祈福的動作,而后他轉(zhuǎn)向加西亞,“女巫讓他們生了病,她是不可饒恕的?!?p>  加西亞蹲下身仔細觀察了伐木工的情況,站起來講話時語氣都變得有些冰冷:“打擾一具無辜的尸骨并不會讓你們擺脫疾病。我會讓他們?nèi)?,用我的辦法。”

  艾德里安回想起人們通常的驅(qū)魔手法,他本來在病人間走動觀察,為此頓住了一瞬。

  牧師審視地看著加西亞,氣氛有些轉(zhuǎn)冷。艾德里安低聲插入他倆之間,打破了僵局:“誰是最后被送來的那個?他在什么地方發(fā)病的?”

  他回憶著科隆據(jù)點里寥寥幾筆的記載,猶豫地揣測著:“這有點奇怪,情人蛇覓食通常不會造成昏迷的癥狀。”

  加西亞和他對視一眼,像是有了想法,但牧師在場,加西亞就沒有直接說出來:“別擔心,偶爾會有這種情況。不是什么嚴重的問題,只要抓到蛇就能解決?!?p>  “獵手,你已經(jīng)失敗過一次?!蹦昀系哪翈熖嵝训溃叭绻诙螄L試沒有起效,那么我們必須做出抉擇了。”牧師似乎對于這一切都由女巫的亡魂引發(fā)深信不疑,他依舊堅持摧毀尸骨的做法。加西亞差點和牧師爭吵起來,艾德里安及時地拉住了同伴,他擋在加西亞身前,隔開了他們。

  詢問了更多細節(jié)之后,加西亞毫不猶豫離開了教堂,艾德里安行了個禮,轉(zhuǎn)頭跟上他。馬匹依舊在原地等著兩人,見到他們出來后,輕輕蹭了下加西亞,像是在打招呼。

  “接下來到哪兒去?”艾德里安踩著馬鐙翻身上馬,午后的陽光燦爛地籠罩著這個死寂的小村莊,他環(huán)顧四周,覺出一種荒唐感,“加西亞,如果你不來,他們會怎么做?”

  加西亞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抓抓淺色的卷發(fā):“我就根本不想去想象,那一定會惡心到我。我才不要惡心自己呢。來吧,艾德里安,我們?nèi)淞衷O(shè)個陷阱!”他坐上馬鞍,仿佛甩開了教堂里帶出的陰影,重又充滿了活力。

  “狩獵時間!”加西亞抬起兩手,如果格萊普尼爾還在他身邊,可能此刻他已經(jīng)拽著鎖鏈甩了起來,“跟著我!來吧!帶你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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