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珠裂璧碎4
他們進(jìn)入柳老太太房里,王德茂在窗下坐定,吳天胡坐在床沿上,長生坐在東墻。
“你說那幾萬塊錢是什意思。你有錢也不能這么小看人吧?!眳翘旌⒅匕宀换挪幻s很氣憤地問。
“德茂哥握著電話呢,你問他我是小看你了嗎。我說我沒錢,說個媳婦不容易。”長生聲音洪亮,但沒火藥味?!拔沂裁磿r候說你了呢。我說我自己窮還不行嗎?!?p> “哎呀,我知道你這邊地廣,把幾萬塊錢就不放在眼里。但是你也太小看人了吧。我也不想讓我姑娘離婚。要不村民說我這當(dāng)真不是親生的,開始賣女過日子了。”吳天胡一如既往,毫無血色。
“你這不是碾槽里尋驢蹄嗎。我什么時候、、、、、”
“走!不和他說了。兩下火氣就上來了?!蓖蝗唬瑓翘旌饸庵备Z,對王德茂揮手就自顧自奔出去了。
“這、、、、、”長生感到莫名。“德茂哥你看、、、、、”
以前長生一直以為吳天胡是個老實(shí)厚道的軟馕,在城里不清楚家里的事,是夏麗萍的胡謅亂侃蠱惑,深文周納?,F(xiàn)在長生對吳天胡的看法轉(zhuǎn)變了,原本就是一丘之貉,這種對老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男人在北灘又不是沒有。
“讓我看看去?!蓖醯旅⒖套飞先?,對吳天胡說,“你怎么走了,不說了?”
“要說你和他說,我到青青家等你。”說話間已經(jīng)出了院門。
王德茂重新回到柳老太太房里,溫言解釋道,“今天我就不應(yīng)該在他家里打電話給你。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他全家人都站在電話機(jī)旁邊呢。你一說到那幾萬塊錢,他那那兩個娃就蹦了起來,說你小看他們。我緊解釋慢解釋。他那兩個娃氣勢洶洶的樣子,唉,那兩個慫你還不知道,就小學(xué)文化,大老粗。我是夾在中間沒辦法。”
“德茂哥,你拿著電話呢,你可是聽得一清二楚。你說我什么時候小看他們了。有事就說事,不要一個勁挑刺。我要是有錢,事情還能這么窩囊。你自己養(yǎng)的女,她愿意讓你賣來騙去的,誰也沒辦法。誰還不知道他找來是什么意思?!?p> 兩人相對無言了片刻。王德茂說他還是前去探探路,聽聽吳天胡的口風(fēng)??偛荒馨l(fā)發(fā)火事情就不理論了。這樣一直拖著對雙方都不好。
“那我就不過去了?!遍L生說。
“你不去了。他火氣那么大,你去了又說不成了?!?p> 長生在朋友中選擇了一位忘年交,前去與吳天胡理論。在這方面,一個人,一個家庭,一個父親,一個丈夫,一個兒子的丑惡本性將徹徹底底地顯露出來?;蛟S這就是吳家衰落的原因。通過此次理論。領(lǐng)悟到為什么陶淵明希望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老說他家里人對我閨女好,那三畝棉花賣的錢都干什么了?”吳天胡看上去精神飽滿?!拔以趺淳蜎]有聽我閨女說起賣棉花的錢。還有我閨女生日向他要一百塊錢,他都不給。我女病了,他給了我女多少看病錢。別的新媳婦都到城里逛蕩呢。他又給了我女多少錢逛蕩呢?!?p> 真是三句不離本行,在錢上打著饑荒。人家的要求也不高,就怕得寸進(jìn)尺,沒完沒了。看來,吳家對女兒改嫁所涉獵的目標(biāo)都訂好了。
吳天胡這一肚子的理直氣壯都從媳婦那學(xué)來的,聽上去熱乎乎全是慈父之愛。他話中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搬弄是非,讓長生的兩位忘年交都不認(rèn)得長生了。好像不是在幫長生辦事,而是幫一位不懂理家不諳人情世故的道德敗壞者為虐。他倆算是看清長生遇上什么對手了。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扒下褲頭,撅起屁股蛋就是為了接那冷竹板。吳家將風(fēng)煽得越大,福海與吳琴的婚姻就越冷,零度早已到達(dá),現(xiàn)在已經(jīng)冰裂??上肓业臒o奈火氣也夠盛了。
“還是親家呢,我閨女都過去一年了,他到我家里與我坐過嗎。這不是小看人嗎?!眳翘旌^續(xù)發(fā)情?!拔叶嫉剿遗c他坐了兩次了。他連一次也沒有到我家坐過。我身為女方,就這么下賤。當(dāng)真是男方掏錢了。他要不到我家與我兩口子坐坐,這件事根本就沒法說。你倆也別跟著說他倆沒有招惹我閨女,沒有理由請。我們也不是擺治讓親家難堪。結(jié)了兒女親家,就成了親兄熱妹了,拉拉家常還不是常事。當(dāng)真是他們掏錢了。顏面就那么貴重。再說到親家家去又不損顏面。這不我才從他屋里出來。你倆告訴他,他倆不來,那以后就不要和我說了。連媳婦都哄不住。他愿意起訴,我等著他起訴呢。我還真就沒有上過法庭呢。我每每回來,看我閨女一次次地憔悴、、、、、、說得再好聽,畢竟窮家家說個媳婦不容易。當(dāng)父母的都不愿意看到子女走上離婚這條彎路。那是丟人現(xiàn)眼的事,不是什么好事。他既然要讓大家丟人打官司,那我也沒辦法?!?p> 雙方就同一個核心問題東拉西扯、推來搡去地磨嘴皮到了午飯。最后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倒是一開始雙方都心知肚明彼此的打算。長生見到吃飯的時候了,便去王青家請各位前去飯館里。無論結(jié)果如何,在坐的都是功臣??偛荒苊β盗艘簧衔邕B個油水都進(jìn)不了肚子。吳天胡推托著哼哼唧唧不愿意去。那怎么能行,兄弟這頓飯?jiān)趺炊嫉贸浴2荒苤蛔粐L嘗呀。在眾人的拉攏下,吳天胡硬著頭皮跟著去了。席間,他很委屈完全底氣不足地嘆道,“哎呀,要是讓我老婆知道了我在這吃飯,又要罵我了?!?p> 感情最容易使人疲煩,因?yàn)槟鞘桥c純粹的人進(jìn)行煩瑣地交鋒,處處花拳繡腿。而社會是個多元化的經(jīng)濟(jì)社會,消費(fèi)林總。而人情呢,是人們最不愿意為之買單的消費(fèi)。這就是為什么越來越多的人嘆息現(xiàn)今的兩輩親。倘若柳家越是頻繁地請吳琴,反倒加強(qiáng)了對吳家人的憎恨。淪肌浹髓。這段日子再也沒有讓涉足吳家去勞神傷情。這并不是說柳家對幾萬元買來的兒媳婦就松懈了。松懈是感情上的松懈,在金錢上他們從來不松懈。不錯,就兩家來說,這其中已經(jīng)沒有絲毫情味了,純粹就是為了金錢的拉鋸口水戰(zhàn)。這樣的做作比妓女為了金錢而調(diào)情還要瘆人心。多子惹的禍,多子的貧窮、無奈、商業(yè)間諜。春節(jié)就要到了,形式逼迫柳家松懈不得收集情報,浸透情況。他們一直在打聽分析吳家的為人及將來可能發(fā)展到的地步。約翰遜夫人也向石頭村掛了電話,從熟人那里了解夏麗萍是不是耍死狗、滾車轍、胡攪蠻纏的讓??傊椰F(xiàn)在是摸不透吳琴的心,搞不清她是不是真的不嫌丟人現(xiàn)眼去離婚。不滿二十歲呢,兩次定婚,兩次結(jié)婚,她甘愿作踐自己的青春?是呀,春節(jié)就要到了,雖然她從未收到表哥的音訊,可是冥冥中就認(rèn)定表哥是信守諾言的讓,心中喜不自勝。對柳家現(xiàn)在愚昧的舉動更是忍俊不禁。她只一句離婚,就置身事外,殊不知夏麗萍從中的耍手段圖錢財(cái)呀。
“他們哪里是叫你回去跟他過日子,而是現(xiàn)在將責(zé)任往咱們身上推脫,好多得些退婚錢。”夏麗萍對吳琴說,她對什么都洞察透徹。
長生夫婦還是請教八方的陰陽先生指點(diǎn)迷津。先生指點(diǎn)的跟他們想的不差秋毫:“柳家娶了個萬年臟?,F(xiàn)在風(fēng)向轉(zhuǎn)了,吳家提出了離婚,又不愿意如數(shù)退還財(cái)禮,只想敷衍了事。所以就打起了持久戰(zhàn)。男女雙方相差五歲呢。男方自然經(jīng)不住拖拉。所以最終勢必會俯首,跺跺腳等待著吳家的退婚行情?!闭媸遣唤?jīng)不知道,一經(jīng)嚇一跳,柳家到現(xiàn)在才聽說每年除夕夜石頭村村委會里留宿婆家不回,娘家不讓進(jìn)門的媳婦。而柳家面對的就別具一格了。雖然他們清楚一輩好媳婦三輩好子孫的重要性,可是萬不得已,他們還是不能離婚。一離婚再一結(jié)婚,這一個蘿卜兩頭要被截取多大兩塊呀。長生夫婦對自己的超產(chǎn)早就不堪重負(fù),不勝懊悔。到了臘月二十七,夫婦倆再次召集人馬,對吳家做最后的總攻。就要過年了,要是吳琴還執(zhí)意不回家,那說明她決死要離婚了。那以后柳家就正兒八經(jīng)地拿離婚來說事,再也不用麻斷絲不斷地糾結(jié)下去。雙方對對方玩的鬼把戲都了然于心。這確實(shí)對彼此都不利。就他們來說沒有情了就是恨。福海是再也不愿意向吳家低首下氣了。整個寒冬過去了,自己每每請吳琴都得不到吳家人的好臉色。什么就說什么,怎么連基本的禮數(shù)都抹殺了。當(dāng)然夏麗萍是玩得如此圓乎,她的陰鷙更是智高一丈了。男方代表是要?dú)庹?。笑臉迎人,死臉對人,是有血性的讓都要痛扁吳家一頓。如此客氣,為什么就不斥責(zé)著女兒跟男人好好過日子呢。家庭政治手腕。過去,福海愛著吳琴,即使他知曉吳琴并不愛他,經(jīng)過半年的屢次交鋒,他對她的愛早就被無聊的睚眥必報所扼殺,就連同情也化為憤恨了。過去以為她年幼無知,現(xiàn)今終于看清楚她與夏麗萍的沆瀣一氣。他怎能強(qiáng)忍著心中的憤恨對難養(yǎng)的婦人低聲下氣呢。誰還玩得起吳琴這樣卑下麻木的洋貨。發(fā)怵,誰玩誰發(fā)怵。因此,父親讓他在去請吳琴時,他便撂挑子了。
“你以為你爸愿意叫她,你現(xiàn)在給你爸拿三萬塊錢,咱就不叫了?!庇T不能呀,為了金錢。約翰遜夫人對福海嚷嚷著。“你逢下著面條似的媳婦誰有辦法?!?p> 吳琴擺治得長生有氣無處出,福海更是使他哭笑不得。他的血親中曾經(jīng)出現(xiàn)由于婚姻不幸而發(fā)瘋的,因此長生夫婦盡量不對福海抱怨動火。但是福海也太威嚴(yán)不足,溫良有余了。既然到頭來勢必離婚,為什么就不逮住吳琴給她松松皮,好讓她們利利索索地把婚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