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珠裂璧碎3
以后,福海給了吳琴一次次三思的機(jī)會,而每每去請吳琴,夏麗萍斜對門的門洞下都會有婦女拿腔捏調(diào)說著,“唉,現(xiàn)在說一房媳婦可不容易,連蓋房子下來沒有十五萬塊錢就了不了事、、、、、窮家家說個(gè)媳婦不容易。”
難道媳婦漲價(jià)了,男人就任由丈母娘家拿捏嗎。他知道婚姻原本就美中不足,而自己此刻的婚姻是不幸,被女方欺騙耽誤利用。他將吳琴提出的離婚一五一十地告訴父親。長生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動(dòng)不無聲色。他想,夏麗萍自己扶養(yǎng)的女兒,將女兒推向火坑都于心能忍,他這個(gè)間接受害者也只能徒嘆奈何后盡心盡力挽救了。話又說回來,吳琴一口咬定拿什么退還什么,想必也不是輕率之言,更何況在場的夏麗萍一言不發(fā)。
“難道她們的心思還在錢上面?”
你怎么這么不要臉呢,我說了多少遍了,離婚,你怎么還纏我呢。吳琴言語尖刻。
福海不知道吳琴的七寸在哪里,而人的七寸就是怕死。他想過對吳家采取極端手段。然而人家說了拿什么退還什么。福海依照父親的意思讓哥們幾個(gè)同去。哥們玩世不恭,對吳家大獻(xiàn)殷勤,百般說笑。吳琴依然一口咬定離婚。最后好像不耐煩的樣子咆哮著,“媽,明天就讓我德茂伯跟他們提離婚。”太不給外人面子。福海不得不承認(rèn),吳琴的卑下是與生俱來的。跟她的調(diào)教者別無二致。他原本希望出去的兩個(gè)月能化解婚姻帶給他的落井,及丈母娘的下石。這下好了,丈母娘再也不落井下石了。他也從井里解脫了。離婚?沖著錢而結(jié)婚的女人,這輩子盡管結(jié)婚離婚吧。
當(dāng)天晚上,長生找了王德茂。王德茂不溫不火。他對這門親事也厭煩了:長生太不識抬舉,就是不出血。既然擠不出油水,何不快刀斬亂麻,利利索索地離婚,然后好好過日子。他這媒人也不用跟著放長線丟大人,又像傻子似的竄來竄去。王德茂喝了長生的冤枉水,說自己這段日子沒見著夏麗萍,甚至不知道福海還出去了兩個(gè)月。這不他行走不便,前幾日被一輛瞎眼農(nóng)用車碰了一下啊。
“哪里的車子?賠錢了吧?”長生佯裝吃驚地問。心里恨不得王德茂被撞死。
“一個(gè)村的。賠了一千塊錢。還不如把我撞死。這樣我娃的房也蓋了?!蓖醯旅绢~皺眉。他實(shí)在是不歡迎柳家方面的人。更不愿意提及吳柳兩家的長長短短。
“確實(shí),像這么大年紀(jì),撞傷了還不如撞死干練。傷了咱還得手疼受罪,要是一下子撞死,賠上幾萬塊錢,咱什么都有了?!遍L生附和著。
“我正在捉摸吳琴是想住獨(dú)家院呢,又不好張口?!蓖醯旅f。
“吳琴要睡獨(dú)家院,那咱讓她睡。上次回來的時(shí)候我就跟我老婆商定我一家老小搬回老院吃住。說實(shí)話,咱也不愿意和她在一塊攪和。咱還有兩個(gè)學(xué)生,哪里能經(jīng)得住他倆口子啃老。只是要是咱早早撒手不管,村民不是笑話咱嗎。我都說好了,吃過午飯就往老院搬。誰知道吳琴頭一天回來,第二天吃了早飯就非要讓福海把她送到石頭村。沒法,我是拿她沒法子。”
“要不你再叫人叫叫。等我好轉(zhuǎn)了,我到那邊給你看看??磪乔俚降缀Φ氖裁床?。這姑娘,爭什么就說什么。干嘛張口閉口要離婚呢。我還不知道她離了婚能有什么好過。還不是嫁個(gè)后婚?!?p> 說話間到了農(nóng)歷十一月底。這天晚上,柳家派出的四人組合去吳家請吳琴。
“他家里人都好著呢,就是我那親家母不會說話?!毕柠惼颊f,不緊不慢,不溫不火。這是吳家人說的唯一一句話。在以后,四人組再軟磨硬泡兼施危言聳聽,吳家人都若無其事地坐著,無人接聲。真是訓(xùn)練有素。
三天以后,四人組再次來到石頭村那戶姓吳的陰盛陽衰的家庭,一進(jìn)門,夏麗萍就當(dāng)頭給一棒。
“哎呀,你們也不用走形式了。并不是說你提出離婚,我就不退還你財(cái)禮錢。該退多少,我就退多少。我還和別人胡說嗎?,F(xiàn)在這退婚可是有行情呢。更何況不少人都到我家里給吳琴說媒來了。我不敢答應(yīng)。”夏麗萍陰陽怪氣的聲音讓人聽了真是對皮膚最好的刺激。不由得想起南方的天氣。
“誰到這里跟你說離婚來了。”約翰遜夫人厲聲斥問。
“有什么事,你和吳琴說吧。福海把我閨女慣的連我的話也不聽了?!毕柠惼捡R上又是一副委屈樣。
“我跟福海也沒什么意見,就是他家里人太能干了,天天都去地里風(fēng)吹日曬?!眳乔俨痪o不慢壓低聲音像是難為情的樣子說。這早已不是當(dāng)年與表哥偷情的少女了。
沒辦法,不干不行,柳家沒有生閨女的好福氣。
約翰遜夫人不敢相信吳琴連如此情真意切的心聲都敢流露出來。廉恥何在呀!
表嫂恨鐵不成鋼地咆哮道,“你跟福海過日子呢,又不是跟他家人過日子?!?p> “要是福海與他家里人斷絕關(guān)系,我就回去?!眳乔儆终f,得寸進(jìn)尺。
真是口無遮攔,這是判若鴻溝的飛躍。她的這種語言著實(shí)讓在坐的雙方扼腕汗顏。多么可憐無知的女人呀,誰的失?。?p> “不然,你倆過你倆的日子,兩頭的大人都不要干涉了?!奔s翰遜夫人氣急敗壞,真為女性蒙羞。
“我不?!眳乔倥叵??!熬褪悄菞l件。你答應(yīng)了,我就回去。不答應(yīng),你們以后就別來了?!彼睦锖芑厝?,并且好好過日子,只是對福海進(jìn)行報(bào)復(fù),讓他背負(fù)忤逆的罪名。殊不知,沒有人心甘情愿讓別人厚顏無恥地?cái)[弄自己。更沒有人一生會聽命于別人。就是王德茂也不會??上攵?,此后種種莫須有的罪名通過村民的口條滾滾涌向柳家。遇上困難時(shí),人往往會自亂腳步一陣子。福海抱怨柳老太太多事。長生埋怨妻子不會說話還愛多嘴??傊?,都是婦人之儒的弄巧成拙。
柳老太太哭泣道:“要是她再能逢我們這么一家好人,我就吃她拉的、、、、、’’
人家哪里在乎人心的善惡,她們只要求富裕安逸的日子。事情陷入這種地步,王青夫婦很是慚愧。他倆建議福海天天往石頭村跑??聪柠惼枷硬幌訔墎G人。然而道高一尺魔猖一丈。福海連續(xù)奔走了兩天就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最終得到吳琴的謾罵,她不讓母親動(dòng)用王德茂了。而是到村里重新啟用一位來說離婚的事?!拔义X現(xiàn)在就準(zhǔn)備好好呢,只要你說離婚?!?p> 福海聽了這話,又慌又疑惑,錢準(zhǔn)備好了,你既然不想過了為什么不說退錢呢。他向吳琴的對勁了解情況,她們也認(rèn)為夏麗萍是想讓吳琴再嫁一回,好得到一筆財(cái)禮錢。畢竟這些年結(jié)婚的財(cái)禮比房價(jià)還要漲得變態(tài)。至于為什么吳琴甘愿為人作嫁,她們也是七嘴八舌說不清楚。不過,女人愛嫁的事她們也是見慣不怪了。自然形成了一種應(yīng)對的方法。再對勁的朋友都敬而遠(yuǎn)之。吳琴現(xiàn)在情緒跟活火山似的動(dòng)蕩不安。誰有膽量前去探探口風(fēng),動(dòng)動(dòng)土。
福海最后向她們撂下感情豐富的一句話:“夏麗萍總要把吳琴逼瘋不可?!?p> 以后接連幾日,福海都想法找吳琴單獨(dú)談?wù)?。他是?dòng)了惻隱之心。想與吳琴遠(yuǎn)走高飛。這對受婚姻迫害的夫妻倆來說無疑是最理想的選擇。然而,他每每吃閉門羹,要不就是夏麗萍守在門口,見福海來了,鎖門走人。
長生也三番五次地奔王德茂家。解鈴還須系鈴人。這件事王德茂可躲不過。他推脫說,婚姻這么大的事,必須等吳家的當(dāng)家人吳天胡回來了定奪。那時(shí)自然,雖然一直以來都是夏麗萍這個(gè)婦道人家運(yùn)籌帷幄,但也不能將吳天胡的頂門棍活生生地撇在一邊。該用得著他是,還得用他。離了他事情還真不能從夏麗萍的心思下來。
“我看她屋就是女人當(dāng)家。不管成不成,最后咱年前就把事情解決了。過了年就是她有心思和我談,我也不說了。我還得掙錢呢。這女方跟男方的差別有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至于讓我夫妻倆請她,那是沒門?!遍L生根本就不退讓。彎腰容易,被人騎的滋味可不好受?!拔疫€是那句話,我夫妻倆沒有招惹她,她憑什么讓我們?nèi)フ?。她愿意停就停夠。一日不行兩日,一年不行,兩年,等她什么時(shí)候想通了再回來?!?p> 接到王德茂的電話,長生就急匆匆向石頭村趕去。長生問了半天,王德茂囁嚅著說自己只管媳婦進(jìn)屋,不管生孩子。長生自然不能容忍王德茂撂挑子。
“說實(shí)話,把我夾在中間,也沒法。她爸說了,讓我和我親家一家都不要管。主要是怕你這事情沒有好轉(zhuǎn),反而我們自己一家親戚傷了和氣。他叫你到村里重新尋人來談?!?p> “能行?!遍L生回答得很利索?!拔业轿掖謇锇汛甯刹拷猩希憬兴舶涯愦甯刹拷猩?。咱就到你村委會理論??凑l怕丟人。我不是尋不下人,主要是我怕知道的人越多,無形中就說很多閑話。這樣對雙方都不好?!?p> “對對對,要不了,你明天下午找兩個(gè)人來和他談、、、、”
“要我說還是原班人馬。你就跟她說,她不要跟我打馬虎仗。她要打,我就和她打大的。看誰的損失大?!遍L生厲聲警告。
翠花到城里的姐姐家散心去了。福海離婚的事去長生一人擔(dān)著。長生從石頭村返回就向城里去了電話,向妻子落實(shí)是不是堅(jiān)持到底不卑躬屈膝。是翠紅接的電話,她沒好氣說妹妹到市場逛蕩去了,接踵而至的便是珠連炮的數(shù)落聲,問長生是怎么搞的,把妹妹氣成這樣,就知道從市場往回買菜買肉,說話更是前言不搭后語,她都不認(rèn)得這個(gè)親妹妹了,哪里還看得到妹妹的魂魄,最后擲地有聲地急言利語讓長生盡快把那禍水解決了,婆婆都?xì)獬蛇@樣了,那樣的兒媳婦要著還有幸福嗎。長生知道翠紅這個(gè)人就是常有理,說話一直高喉嚨破嗓子還珠連炮,加上家庭事業(yè)蒸蒸日上,說話更是不饒人。他被翠紅的先聲奪人蒙得一頭霧水。坐著說話不嫌腰疼,不謀其職不知其位的痛苦。長生要是有翠紅的九牛一毛,福海的婚事自然理想了。翠紅對柳家的鱷魚眼淚又不是頭一次流淚滿面了。她一直讓妹妹妹夫別沒日沒夜的苦干了,夫妻倆身體都不好。真是太監(jiān)不知乞丐的死活。翠紅只是勸勸,真正求她幫扶呀,她說得自己比誰都窮,就會哭窮。
這邊剛放下電話,大氣還沒噓完,連電顯示上就有了吳家的號碼。真是步步緊逼,心跳又加快了。開腔的是王德茂,他讓長生明天再率人來,說是今天下午吳天胡臨時(shí)有事,耽誤不得。這怎么能行,總是出而復(fù)返,明擺著是作賤人。文曲星長生是找到了,出租車也定下了。什時(shí)候理論也得女方支配。長生還嘴,明天人家還有事,要不放到后天。這兩天雙方都把手頭的事擦干凈了。突然電話旁就咆哮出來:“他愿意來就來,不愿意拉倒??此鯓??!遍L生聽這腔調(diào)分明是夏麗萍的。這對公母狼狽?!安环饩偷椒ㄔ浩鹪V呀?!毕柠惼际窃诔爸S柳家向法院扔不起錢,更沒那耐心慢慢等待法院的判決。這年月窮人之間是寧可當(dāng)被告,都不當(dāng)原告,這道理長生懂。
“德茂哥,那是誰說話呢。我不想怎樣,就想讓兩個(gè)娃好好過日子。我?guī)兹f塊錢說個(gè)媳婦不容易,離婚又、、、、、”長生不慌不忙沉住氣。
嘟一聲,吳家掛斷了電話。看來她們沒心思聽長生廢話下去。是不是怕聽下去臉紅,我們不得而知了。想必長生要廢些什么話,電話那端可是成竹在胸。
這又是一肚子怨氣苦水,慢慢往外泄吧。食物鬧肚子算什么,不就是在腸道里翻騰發(fā)酵內(nèi)澇。氣鬧肚子可是在胸腔里云譎波詭,一直滾翻到心窩里,真是連窩端了。黑心更是經(jīng)不住考驗(yàn)。這不,腹中的氣還沒松懈拖拉下來,院里的狗就狂叫起來。王德茂偕同吳天胡“悄悄進(jìn)村打槍的不要”破門而來。兵貴神速呀。攻其不備喲,讓人防不勝防,陰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