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4:溫柔鄉(xiāng)里陷阱
強烈刺眼的燈光和嘈雜聲,把谷宗云從甜睡中驚醒。
他睜開雙眼,面對眼前的一切不由得目瞪口呆。
房門不知什么時候又是如何被打開的,床前站著幾名神情嚴(yán)肅的公安民警。
谷宗云發(fā)現(xiàn),赤裸著身子偎依在他懷里的不是王婭寧,而是一個他不認(rèn)識的年輕女人。
他腦子里嗡的一響,心說:完了!掉進了別人設(shè)下的色情陷阱。
民警把他和那個女人帶到派出所,分別進行了訊問。那女人是曾經(jīng)被民警抓過的賣淫女。一到派出所,她就竹筒里倒豆子,主動“交待”了賣淫的經(jīng)過。
訊問谷宗云的是一名中年民警,在看了他的證件并聽了他的陳述后,中年民警誠懇地說:“我相信你講的是實話?,F(xiàn)在惟一能證明你是清白無辜的,只有你說的那個王婭寧,你能找到她嗎?”
谷宗云說:“我這里有她的手機號碼,可以馬上給她打電話?!闭f著拿出手機撥了個號,但王婭寧的手機已關(guān)機。
“既然如此,那我們只能秉公辦理了。那個賣淫女一口咬定你是嫖客,又是當(dāng)場被抓,縱然是冤枉了你,那也是沒辦法的?!敝心昝窬f,臉上露出愛莫能助的表情。
派出所按嫖娼對谷宗云作了處理。
谷宗云走出派出所已是晌午。天空陰沉沉的,淅淅瀝瀝下著小雨。他心里亂糟糟的,真想找個地方大哭一場。
谷宗云怎么也想不明白,王婭寧為什么要陷害自己?是對自己的報復(fù)?直感告訴他,王婭寧對自己的愛是真摯的,否則就不會把她守了這么多年的貞潔慷慨地給他。
那么,她使用移花接木之計來陷害自己又是為什么呢?或許她是受人所迫?還是被人利用?驀然,一種不祥的預(yù)感爬上他的心頭。潛意識告訴他,這次可能要栽在這件事上了。
這一耽擱,谷宗云誤了早上的那趟車,只好改乘下午到濱海的車了。
上車后,他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為排遣心中的郁悶,他從一個賣報刊雜志的小姑娘手中買了一張當(dāng)日的《香江晚報》。打開報紙,他目光隨意瀏覽了一下一版的標(biāo)題。突然,一行醒目的文字立刻使他如坐針氈,渾身冒出汗來。
后面的文字谷宗云再也無法看下去了,他氣憤地把報紙揉成一團,“叭!”的一聲扔到窗外,也不管周圍人們異樣的目光,悲憤地大聲罵著:“無恥!卑鄙!”
他的臉色因怒氣上攻變得象紫茄子,怨恨在瞬間浸透了骨髓,悲憤充滿著胸膛。他真想從飛馳的列車上跳下去,以死來證實自己的清白。
回到濱海市已經(jīng)是15日下午4點多鐘,他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市公安局。
他的心情壞到了極點。他不想理睬任何人。但他同時也敏銳地察覺到同事們看他的目光有些怪怪的,仿佛他真干了那種骯臟事似的。他只覺得心中空落落的,沉寂而悲涼。
楚向哲把他叫到辦公室,關(guān)上門,將一份轉(zhuǎn)載了那篇消息的《濱海晚報》扔給他,臉上毫無表情地問:“你真干了那種事?”
谷宗云沒好氣地反問:“你也相信?”
“所以我才問你呢!”谷宗云的語氣和表情,讓楚向哲稍稍松了一口氣。
看到《濱海晚報》轉(zhuǎn)載的那篇報道后,楚向哲當(dāng)時一顆心直往下沉。
干哪行得守哪行的規(guī)矩。這種事在企業(yè)單位根本不算什么,只要交了罰款,屁事沒有。但在公安機關(guān),這種事是絕對不允許發(fā)生的。如果谷宗云真干了那種事,那誰也幫不了他,誰也救不了他,他身上的那身公安制服也就穿到頭了。
“報紙上寫得銅銅鐵鐵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楚向哲問。
谷宗云原原本本地向楚向哲講了事情的經(jīng)過,沒有作半點隱瞞。
雖然和楚向哲共事僅一年多,但兩人感情十分投緣。他敬重楚向哲是條有情有義敢作敢為的漢子,在楚向哲面前,他從來不說假話,有什么事也不藏著掖著。
楚向哲沉默了。他同意谷宗云的分析,有人設(shè)下了這個陷阱。
聯(lián)想到最近幾天連續(xù)發(fā)生的幾件事:丁曉嵐家遭到不明身份的人威脅,徐歌被摩托車撞傷,毫無疑問,都與那起奸淫少女案有關(guān),或者說與趙立人的徇私枉法案有關(guān)。
問題是谷宗云去珠海是秘密走的,局里知道他去向的人除局長、分管副局長和自己外,就只有內(nèi)勤丁曉嵐了,那些人是怎么知道消息的?難道說我們內(nèi)部有人向他們通風(fēng)報信?這個人是誰?
一股悲涼之情涌上楚向哲心頭。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對谷宗云說:“你一定要盡快想辦法聯(lián)系上王婭寧,現(xiàn)在惟有她出面才能證明你是清白無辜的。我先把情況向鄒局長匯報-下?!?p> 谷宗云苦著一張臉離開了楚向哲的辦公室。
楚向哲覺得心里亂得很,堵得慌。他端起桌上的涼茶,咕嚕咕嚕灌了幾大口,感到心里好受了些,起身朝鄒局長辦公室走去。
局長辦公室在5樓,楚向哲走進去時,鄒局長正在和吳鏞交談著什么??瓷駪B(tài),兩人的談話不是很融洽。不用問,他能猜到肯定是為谷宗云的事。
見楚向哲進來,吳鏞從沙發(fā)上站起來,主動握了握楚向哲的手,笑著說:“楚大隊長,你從巴山縣調(diào)來濱海市都一年多了,得空兒也請我們幾位老鄉(xiāng)到你家里去坐一坐吧?我們還不認(rèn)識你家的門呢!”
楚向哲也笑著說:“我那廟太小,恐怕屈待了你這尊大神?。 ?p> 吳鏞聽出了楚向哲話中的弦外之音,打著哈哈道:“你啊,還是那種風(fēng)格,就不能入鄉(xiāng)隨俗?”
“難啊!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改不了啰。”
吳鏞轉(zhuǎn)過臉沖鄒局長招呼道:“鄒局長,你們有工作要談吧?那我走了?!?p> 鄒局長送吳鏞出了門,回過頭對楚向哲說:“你也太不給人留情面了。”
楚向哲在吳鏞剛才坐的沙發(fā)上坐下,說:“我就見不得他的世俗。”
鄒局長回到沙發(fā)上坐下,問:“谷宗云回來啦?”
楚向哲點了點頭,說:“我就是來向你匯報他那件事的?!?p> “是怎么一回事?”
對谷宗云的為人,鄒局長自認(rèn)為還是了解的。他不相信谷宗云會去嫖娼。在看到《濱海晚報》轉(zhuǎn)載的那篇文章后,他和楚向哲就說過,可能其中另有隱情。
楚向哲把谷宗云說的情況復(fù)述了一遍。
鄒局長濃濃的劍眉輕揚了一下,沉吟片刻,說:“這件事已在社會上產(chǎn)生了很壞的影響,已打電話給我,要求我們嚴(yán)肅查處?!?p> “嚴(yán)肅查處?”楚向哲以明顯不滿的口吻說,“他分明是遭人陷害的?。 ?p> 鄒局長嘆惜道:“如果谷宗云屁股上是干凈的,被抹上黃泥巴也不能說是屎,問題是現(xiàn)在不是這樣。谷宗云雖然沒有嫖娼,但男女作風(fēng)問題推不掉吧?我曾多次在干警大會上講過,干我們這一行的千萬要慎行,特別是對‘錢’、‘情’二字要警醒。古人云:‘禍不從慎家之門’,說的是謹(jǐn)慎的人不會遭受禍患。谷宗云的教訓(xùn)就在于一時言行的疏漏。這件事現(xiàn)在已經(jīng)鬧大了,我上面的壓力很大啊!”
“我們就眼睜睜地看著谷宗云受處分?”
“硬頂著肯定是不行的。剛才吳鏞就是代表紀(jì)委來說這事的,如果紀(jì)委要處分,也只能暫時讓他受些委屈?!编u局長沉吟一下,深謀遠(yuǎn)慮地說,“楚向哲啊,你剛才說過,最近接二連三發(fā)生的事情都與辦趙立人的案子有關(guān),正因為如此,所以我們目前就不能老糾纏在對谷宗云給不給處分上。處分錯了,還可以再糾正過來。但辦案錯過了戰(zhàn)機,恐怕就只能吃敗仗了。不言而喻,他們這樣干的目的,就是想分散我們的注意力,現(xiàn)在,你要做的主要事情是抓住戰(zhàn)機,盡快攻克該案。谷宗云是偵辦案件的一把好手,告訴他不要背上沉重的思想包袱,要集中精力辦案,爭取在紀(jì)委的處分決定下來之前拿下趙立人的案子,那樣就可以變被動為主動,澄清他嫖娼的問題?!?p> 聽了鄒局長的一席話,楚向哲的心緒平靜了許多。
他自我解嘲地說:“幾件事鬧的,我腦子全亂了,竟忘了稍安勿燥的道理。險些中了人家的‘圍魏救趙’之計。”
鄒局長說:“谷宗云的事我自會應(yīng)付上面,你就不要分心了。趙立人的案子已是開弓之箭,沒有回頭的余地?,F(xiàn)在掌握了他涉嫌徇私枉法的證據(jù),可以采取強制措施。要抓住戰(zhàn)機,速戰(zhàn)速決,防止出現(xiàn)新的干擾?!?p> 這時,桌上的電話鈴響了。
楚向哲從沙發(fā)上站起來,說:“我這就去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