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黑暗,虛無般的漆黑。
就像一瓶濃稠的墨水,被貪玩的孩子弄倒,傾灑在天地之間,留下的,只有無邊無際的黑色。
我這是在哪?男子心中自問。
不一會,黑暗被兩個橄欖型的光芒破開。
男子睜開雙眼。
他躺在一張石床上,背后傳來些許清涼,有寧神之效,是塊好石料。天花板是木制的,肌理細(xì)膩,透出一種金屬色澤。
男子側(cè)頭,目光所及,一個破舊的三角架上放置不少簸箕,其中也不知存放何種東西,竟散發(fā)出一陣陣藥香味,煞是好聞。
角落處,傳來“噗呼噗呼”的求救聲。
一只雪白的兔子被關(guān)在一個小籠子中。
床頭爐坑旁放置一盞燈,一盞南瓜燈。
這盞燈約成年人一個腦袋大小,外部橙色的表皮被刻上一個夸張的大嘴巴,和兩雙像是化了煙熏眼影的大眼,看起來些許瘆人,內(nèi)部被鏤空,挖出所有瓜芯,其中間放入一塊正方體的燈芯,透藍(lán)色的,燈芯深處深藍(lán)色的脈絡(luò),讓燈芯看起來更加有立體感,燈芯發(fā)出的光芒透過表皮的大嘴,如同噴出藍(lán)色的火焰。
虛弱感與饑餓感同在。
一切不切實(shí)際的物品,饑餓男子中,皆是美味佳肴。
普普通通的南瓜,都是醒目欲滴的佳品。
小半會,南瓜燈缺了半邊。
籠中的兔子“格嗤格嗤”的叫,男子見了,總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但是感覺從何而來,他又想不明白。
不過兔子倒是一直看著男子,似乎與男子相識。
這是哪?我這么會在這里?
他探尋腦海中的記憶,全是破碎的記憶碎片,得不到半點(diǎn)信息。
被救了!
這是他現(xiàn)今得出的結(jié)論。
忽然門外傳來一男一女,一老一小的聲音。
“紅燒好?!敝蓺馕疵摰穆曇簟?p> “清蒸好?!崩夏耆说穆曇?。
“紅燒肉香甜、肥而不膩、美味可口?!?p> “清蒸原汁原味,味道清鮮,且能夠最大程度保留食材的營養(yǎng)物質(zhì),被公認(rèn)為是最健康的烹飪方法?!?p> “紅燒!”
“清蒸!”
一旁的小白兔縮了縮身體,弱弱地,什么也不敢說。
一時間,兩人爭吵得難舍難分,不難想象,兩個人可能已經(jīng)爭得面紅耳赤了。
“不給我紅燒,我就把你的小蜥蜴給清蒸了?!?p> “你敢,你要是敢這么做,我不會再給你買小花衣?!崩先伺瓪鉀_沖斥呵道。小蜥蜴似乎是老人發(fā)怒的底線。
兩個人都拿各自的軟肋動手,結(jié)果是兩個人一直在僵持,沒有勝負(fù)可言。
男子覺得他是時候出去調(diào)解一下了,不然他們也不知道會吵到什么時候,他不耐吵,想清靜一會。
推門而出,男子剛想出口,便被南翎打斷了。
其實(shí)男子起床走出來的時候,南翎就發(fā)現(xiàn)他的存在了。
她指著男子說:“你來說一下,到底是紅燒好還是清蒸好?”
男子清晰可以看見,南翎眼中蹦出一寸肉眼看見的刺芒,顯然,如果他回答不滿她的心意的話,在一瞬間,他有可能被南翎干掉。
聽聲音很慈祥的爺爺,扭過頭來,眼眸中是三寸實(shí)質(zhì)化的鋒芒,比南翎還有可怕的存在。
男子背后一陣發(fā)寒。
他是回答還是不回答好呢?
身體的虛弱,加上腦袋不舒服,意識渙散,游行于天地歲月之間,一剎那便把南翎與爺爺問的問題忘記了。
“你父親真老!”
男子不知道下一秒發(fā)生了什么,總之,他眼前一黑,就“睡”過去了。
他醒來的時候,南翎是這么同他說的,說他昏迷有一段時間了,期間沒有任何進(jìn)食,加上醒過來時又隨便走動,導(dǎo)致能量不足,就昏睡過去了。
聽著南翎的話,頭頭是道,如果不是他左右臉還在隱隱作痛,他差點(diǎn)就被忽悠過去了。
他記得他是右臉發(fā)燙,然后才昏過去的,起來的時候這么左臉也在痛了。
不用想,一定是南翎。
南翎心中:爺爺告誡我,做任何事,都不要忘了補(bǔ)刀。
模糊中,男子記得自己曾經(jīng)醒來一次,那次有一個小女孩給他端水,很可愛的一個女孩,但絕不是他現(xiàn)在面前這個女孩。
想搞清楚事情的男子,便開口問道:“姑娘,請問你有妹妹嗎?”
“沒有,何出此問?”南翎疑惑地問道。
“沒事了!做了個夢?!蹦凶虞p微搖了搖頭,他昏迷這一段時間里,已經(jīng)分不清夢境與現(xiàn)實(shí)了,所以之前叫可兒的女孩,其實(shí)只是他做的一個夢罷了。
“你為什么會昏倒在紫落山脈?”南翎很正經(jīng)地問。
“我也不清楚,依稀記得,一男一女,露出邪惡無比的笑容,將我從萬丈高空扔下來,其余的事情沒有記憶了?!蹦凶有σ鉂M滿,難得有人關(guān)心他,而且還是一個女孩子。
“這樣??!”南翎對于男子的回答并不意外,昨晚爺爺便有說,頭顱受了重傷,記憶缺失一部分實(shí)屬正?,F(xiàn)象,不過她面前的男子也太能扯了吧,從萬丈高空將他扔下來,他早就碎成肉泥了。
南翎鄙視了男子一眼。
東爺爺端著一碗藥上前。“你目前身體較為虛弱,還是不要隨便走動?!?p> 男子知道,一定是之前他叫錯了稱謂,不然南翎小女孩不會對她出手的。想想,他面前這個人看起來不年輕,叫父親實(shí)在太不合適了,果然是他的錯,之前醒來的時候,腦袋一熱就叫錯了,這次他清醒得很,一定不會叫錯的?!袄细赣H,真心謝謝您親自為我熬藥?!?p> 東爺爺心中一顫。
真心?你是真心在搞笑吧。
“呵呵呵,沒事,小事一樁?!睎|爺爺只能用呵呵掩飾尷尬了。
男子沒有注意到,南翎的瞳色急速擴(kuò)大,迸射出來的鋒芒像是要把男子的心臟刺破。
“他失憶了,爺爺,你不是有開顱的手段嗎?”南翎向東爺爺投了個陰謀的眼神。
東爺爺get it.回答南翎的話道:“開顱手法雖然不夠嫻熟,但成功率已經(jīng)提高1%了,達(dá)到1.001%的成功率?!?p> 東爺爺對男子禮貌介紹這項(xiàng)技術(shù):“開顱手術(shù)就是用刀尖破開一個口子,然后將手指伸進(jìn)……”
東爺爺故意說得很慢,且每一個字都咬得清晰,看著男子的表情逐漸驚悚,爺爺樂起來了。
皮一下很開心。
適可而止,爺爺將藥遞給男子。
男子想要抬手接過藥,卻發(fā)現(xiàn)他的右手抬到一半的時候,使不出勁。
“哦嘞?!”
他再次嘗試的結(jié)果也是一樣。
“我的右手這么了?”這時的男子才注意到,他的右手臂上滿滿的淤青,像是被別人踩著,然后來回不斷蹂躪,不然不會有這么大塊的淤血。
“小姑娘,你這么不敢看我?”
南翎看著男子手臂上的淤血,想起的她發(fā)現(xiàn)男子前的所作所為,淤青就是那個時候留下來的,她不禁臉上發(fā)燙,別過臉,不敢與男子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