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麗染發(fā)現(xiàn)廷公子經(jīng)常在靈雀街上賣中原的商品,就時(shí)常去對(duì)面的茶樓喝茶聽書,坐在窗邊吹著溫溫柔柔的夏風(fēng)看街邊的廷公子賣傘。他雖為商人,卻博學(xué)多識(shí),渾身上下都透著書生的儒雅,也從不穿錦衣華服,一身素白,如蓮清潔。
鯨落帶兵路過,與廷公子簡單的說上兩句,麗染便能看到廷公子笑了,他的淺笑與西涼的豪邁不同,是帶著中原的含蓄與委婉。麗染不知道廷公子說了什么就看到姐姐笑著騎馬走了。
一個(gè)胖女人擦脂抹粉的挽著夫君的手臂走過去看傘,她粗手捻著蘭花指,用矯揉造作的聲音問:“這傘好鮮艷,夫君,我要~”她用屁股撞了一下夫君,夫君極力站穩(wěn):“額,娘子?!彼聪蛲⒐樱骸斑@傘,多少錢?”“十兩銀子便可?!薄笆畠??這么貴?”廷公子淺笑,胖女人拿下花傘開開合合,弄壞了一根傘架:“呀!壞了。”她看著廷公子:“你們中原人的東西花里胡哨,一點(diǎn)都不實(shí)用?!闭f完,就把傘丟在了地上。她的夫君就撿起傘責(zé)備她:“你怎么這么粗魯?弄壞了傘還不好好說話?!迸峙送崎_她的夫君,夫君摔坐在地上。她叉腰大聲的問:“你敢罵我,是不是不愛我了?!”行人紛紛圍觀“對(duì),我就是不愛你了,你一點(diǎn)女人味都沒有,當(dāng)初要不是你強(qiáng)行逼迫我,我也不會(huì)做你男人!”人們捧腹大笑:“哈哈哈哈—”胖女人氣得發(fā)抖:“你—你再說一遍!”夫君邊往人群里躲邊說:“我要休妻,休了你!”這下,胖女人真的把臉都拉黑了:“你說什么?”她舉起拳頭就沖過去要打夫君,夫君一邊拿傘擋著一邊退到廷公子身邊差點(diǎn)踩了廷公子的腳,夫君爬上傘架,世廷想勸一下胖女人,話未說完,胖女人就一巴掌甩過來了,儀成連忙拉開世廷:“你的家事遷怒我夫君做什么?”胖女人擼起袖子破口大罵:“就是你這種魅惑男人的小妖精偷跑了我夫君的心!”她口水飛濺,儀成嫌棄的抬袖擋著。她還要步步緊逼:“沒有你們這些花枝招展的狐貍精,他怎么會(huì)不愛我?”世廷開傘擋在前面:“姑娘,家事還是回家處理吧?!丙惾咀跇巧峡粗?,忍不住想笑,這個(gè)胖女人到底要做什么?只見她搖著傘架:“你給我下來!”男子在傘架上面搖搖晃晃的擺動(dòng)身體:“救命,救命啊—”“哈哈哈哈—”傘架搖得厲害,男子跳到樓上的欄桿上吊著,胖女人拿起一把傘在下面跳起來打他的腳:“你再爬高一點(diǎn),摔不死你,老娘先打死你!”世廷怕鬧出人命,就爬上傘架去拉掛在欄桿外的男子,誰料,女人氣急,一腳踹倒了高高的傘架,麗染也緊張了起來。一時(shí)間,花傘飄落,路人退散,世廷與男子脫手,男子踩在傾斜的傘架上滑下來摔倒,眼看站在傘架上面的廷公子也要摔下來了,麗染的視線被一把飄向窗口的花傘擋住,她急中生智,抓住傘柄扔向廷公子,世廷摔下來的瞬間抓住了頭頂旋轉(zhuǎn)著飛來的傘,風(fēng)撐著傘,落得慢了些,世廷就安然無恙的站到了摔裂的傘架前,他抬起鮮艷的傘面,與麗染對(duì)視,麗染見他唇角微揚(yáng),眼里盛滿笑意,花傘下少年的臉就這樣深深的印在了心上。
儀成連忙過來看世廷:“你沒事吧?”“沒事?!薄鞍パ剑パ健?jiǎng)e打了!”男子被胖女人揪著耳朵邊走邊打,像一只猴子一樣被提著走了。麗染下樓來,晴天落雨,又急又大,吧嗒吧嗒的雨滴很快就落滿了街面,麗染出不去了,廷公子看見了,走過來給了她一把傘:“多謝麗染姑娘?!丙惾灸昧藗泷娉值男Φ溃骸芭e手之勞,不必言謝?!眱x成抬手擋在額前跑過來:“夫君,快走了?!币宦暦蚓?,麗染的心不自覺的失落了一下,廷公子對(duì)麗染說:“我先走了?!薄昂??!眱x成挽著世廷的手臂走了。麗染撐開傘向相反的方向走去,走了幾步,回頭去看,傘下兩人并肩同行,麗染告訴自己,中原人都是三妻四妾,其實(shí)沒什么的。
太陽雨來的快也去的快,雨停了,世廷收了傘,帶儀成去蕩舟采蓮,他說:“我還以為那對(duì)夫妻是鯨落公主派來試探我武功的。”儀成摘了一個(gè)蓮蓬:“侯爺多心了,我們并沒有露出破綻,公主怎么會(huì)懷疑你呢?”“我終究不是西涼人,防范之心嘛,公主也是有的?!薄翱墒?,侯爺已經(jīng)在她府上住了半月,難道連朋友也要懷疑?”“有時(shí)候,朋友和敵人也可能就是一個(gè)人。”蜻蜓低飛,停在了荷葉上。
下半夜里,世廷去了白天在街上和鯨落公主約定好的亂葬崗,公主說,她的靈石手鏈掉在了亂葬崗,白天沒有找到,晚上可以看到靈石發(fā)光,好找些。亂葬崗坑坑洼洼的,雜草叢生,殘碑林立,并不好走,世廷一不小心就被絆倒了,他摸索著站起來,卻感覺后背一涼,轉(zhuǎn)身,什么人都沒有,但他明明已經(jīng)感覺到有人飛快的閃進(jìn)了墓里。涼風(fēng)吹著,四下無人,卻又似乎聽到了什么聲響。難道是鯨落來了,故意扮鬼嚇?biāo)??“廷公子”世廷循聲看去,確實(shí)有個(gè)人坐在遠(yuǎn)處的墓碑上。他慢慢的走過去,夜色朦朧,走的很近了,才看清是鯨落。“你怎么坐到墓碑上去了?!宾L落跳下來:“沒有地方坐嘛,而且我要坐高一點(diǎn),方便你找我啊。”她舉起手,手腕上的靈石手鏈散發(fā)著淡淡的紅光:“我已經(jīng)找到了?!笔劳⒄f:“找到就好,那我們回去吧。”“這么著急回去做什么?留下來看星星吧?!笔劳⑻ь^看了一下星空,剛好看到了兩顆劃過的流星:“在亂葬崗里看星星,未免也太詩意了點(diǎn)?!宾L落又坐到了墓碑上去:“星星不會(huì)變,在哪兒看都一樣?!薄澳悄阍诤@锟催^星星嗎?”鯨落低頭看著世廷:“沒有?!薄澳俏?guī)闳タ础!薄昂冒?,你抱我下來?!笔劳ⅹq豫了一下,抱她下來了。鯨落說:“去賽海吧?!薄昂谩!?p> 墓里的兩個(gè)盜墓賊聽到地上的鯨落兩人走遠(yuǎn)了,連忙收拾找好的寶物,準(zhǔn)備出去:“真是什么人都有,幽會(huì)還能選到亂葬崗來?!薄澳愎苋思?,趕緊出去,老子要憋死了,全是腐臭味?!眱蓚€(gè)盜墓賊先后爬出來:“啊,好清新的空氣!”鯨落學(xué)著賊人的語氣從墓碑后的樹枝亂草里站起來:“啊,好大膽的賊!”兩人嚇了一跳,一個(gè)直接踩滑掉回了墓里,另一個(gè)拔腿就跑,世廷跟著鯨落走出來,鯨落說:“你守著墓里的,我先去追那個(gè)飛毛腿?!薄昂谩!宾L落去追逃跑的人了,世廷捧起土就埋洞口,墓里的賊吃了土連忙求饒:“少俠,少俠,我也是生活所迫,走投無路才干了這一行,你行行好,放過我吧。”世廷蹲在洞口:“我為什么要放過你?”墓里的賊人破開世廷填埋的土,露出腦袋:“少俠,我,你放過我這一次,我一定金盆洗手,改邪歸正,否則—”“否則什么?”“否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也沒準(zhǔn)備讓你好死啊?!薄吧賯b,我真的改?!薄澳怪魅耸窃炝耸裁茨醢?,死后還被你倆刨墳,你們多大的仇啊,死了都不讓人家安息,你想想自己多缺德,能不能干點(diǎn)好事?”“能,能干好事,我出去一定干好事,您放過我吧少俠?!宾L落回來了,把包袱丟到地上露出一堆首飾金銀,世廷問她:“那個(gè)飛毛腿呢?”“死了。”一聽同伴都被打死了,洞里的賊人更是嚇破了膽,連連乞求:“女俠,你饒我一命吧,我再也不盜墓了?!宾L落踢了一些泥土下去:“我看你還是跟你的同伴一起上黃泉路吧,免得他一個(gè)人孤單?!薄芭畟b,我投案去,我自己去官府投案認(rèn)罪,您就放我一馬吧,求求你啦。”世廷說:“投案,這個(gè)主意不錯(cuò)?!宾L落說:“那好吧,本女俠現(xiàn)在不殺你,你自己去投案,如果我過兩天去官府沒有查到你投案,到時(shí)候再殺你也不遲?!薄昂煤煤?,多謝女俠?!辟\人連忙爬出來,弓著身子后退:“我一定去,一定投案?!彼皇^絆倒又連忙起來:“多謝兩位不殺,多謝。”賊人急忙跑了。鯨落蹲下來翻看包袱里的贓物:“這家人真奇怪,陪葬這么多東西,還把人葬在亂葬崗?!笔劳査骸澳阏娴陌扬w毛腿打死了?”“沒有,嚇唬他的,只是打暈了?!薄芭丁宾L落撿出一個(gè)金戒指戴在無名指上:“我?guī)湍怪髯汾E,要她一個(gè)戒指不過分吧?!薄安贿^分?!宾L落把其余的陪葬品全部丟進(jìn)洞里捧土掩埋,世廷跟她一起填土。洞填好了,鯨落看著手指上的戒指重新戴了一下:“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