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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國紀(jì)之明月江湖

第五十九章 明月樓上

韶國紀(jì)之明月江湖 李君若 5002 2019-04-25 19:00:00

  漸漸,夜幕深,月初上,華光分外皎潔,照著大地一片朦朧。

  溫如玉贏東樓的事,并沒有像之前所有的熱點(diǎn)事件該有的樣子傳遍武昌城。只是和明月樓的一場廝殺,湮滅的悄無聲息。只有那幾處暗中勢力,等著自己的人,始終沒有回來。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他們派出去人對付溫如玉沒有回來了。

  溫如玉已經(jīng)被暗中的勢力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想對付他的人,甚至不比對付李夢天的少。

  溫如玉在明月樓的消息,很快被暗中勢力放出來,真正能被溫如玉的消息震動的,沒有幾個人。

  李夢天得到消息之后,著賀連姚思杰二人去明月樓。得到消息的古月,直接去了梅園。

  幾方勢力迅速因為這個消息周轉(zhuǎn)著。

  唯獨(dú)一個人猶豫了,那便是冷冰清。

  冷冰清徘徊了許久,還是來了明月樓。

  廝殺了半日的明月樓,未留下絲毫打斗的痕跡。誰也不知道那些人去了何處,街上一如往日衰敗,安靜。

  冷冰清走在街上,遠(yuǎn)遠(yuǎn)聽見簫聲。步子不覺循著簫聲走近。

  正好來到明月樓前。

  這樓和旁邊兩處的客棧比起來,委實沒有什么特別之處。

  唯獨(dú)明月樓前的牌子上的三個字,格外飄逸俊秀。

  冷冰清看這里冷冷的,并不像傳聞的神醫(yī)住在這里的樣子。周圍也沒有什么人來往,跟她之前躲避的清源巷,沒有好多少。

  客棧老板見冷冰清在外頭站著,忙過來招呼道:“女俠,您可是來找神醫(yī)的?”

  冷冰清心頭一驚,她來,本是擔(dān)心旁人知道溫如玉在這里,給他帶來禍患,故而過來看看。

  她下午回城內(nèi)的時候,便隱隱聽見一些傳言。想來這位老板也誤以為她和溫如玉有什么吧。

  冷冰清淡淡道:“我是來住客棧的?!?p>  如果稍微了解冷冰清的人肯定知道,她此前從不住客棧。

  十幾年來,風(fēng)餐露宿慣了,就連說出“住客?!?,冷冰清都覺得這幾個字很陌生。但她清冷的容顏,叫人根本察覺不出她神情的異樣。

  老板很是熱情,道:“里頭正好有一間,您里邊請?!?p>  冷冰清在客棧老板的帶領(lǐng)下,進(jìn)入了一間房。

  冷冰清肯定不知,溫如玉就是在這里憑欄眺望了半日。

  客棧老板親自端了飯菜過來,菜肴十分精致。

  冷冰清看了一眼,淡淡道:“我身上的錢不多,換點(diǎn)簡單的吧?!?p>  “姑娘放心用便是,神醫(yī)下午在這里拿出不少銀子周濟(jì)了百姓。他本在這里定了半年的房費(fèi),可那位東樓公子找來,神醫(yī)怕給小店招惹麻煩,就走了?!?p>  冷冰清半垂著眼眸,淡淡道:“我跟溫如玉只是普通朋友?!?p>  這句解釋怎么聽怎么顯得有些此地?zé)o銀三百兩的意思,雖說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jié),不過女孩兒家,怎么的還是有些羞澀也是理解的。

  客棧老板沒多想什么,只道:“您和神醫(yī)都是正道棟梁,您這么多年做的好事我們老百姓都知道。再說神醫(yī)周濟(jì)天下百姓,您不也是百姓嗎?又何必見外。”

  “你和溫如玉是什么關(guān)系?”冷冰清不打算隱瞞自己心中的疑惑。

  “一個有點(diǎn)正義的客棧老板與房客的關(guān)系?!崩习寤卮鸬牟痪o不慢,態(tài)度謙和。

  冷冰清再看看菜肴,這般精致,忽然想起梅園那位老者端來的菜肴,跟這如出一轍,冷冰清又冷冷道:“神秘人和溫如玉是什么關(guān)系?!?p>  懷疑神秘人和溫如玉的關(guān)系,是在那個蒙面人出現(xiàn)之后。

  溫如玉的種種,說話的態(tài)度,語氣,總叫她聯(lián)想到神秘人。直到她想起茶樓溫如玉幫忙解圍的事,就是偽裝成神秘人。當(dāng)時她在屏風(fēng)后面聽的真切,溫如玉模仿神秘人的聲音,如出一轍。

  饒是江湖武功高強(qiáng)的人,也不敢隨意模仿神秘人,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夫,哪里來的勇氣去做這么危險的事。冷冰清總是感覺背后有什么陰謀,不禁又想到顧傾城,又想到樹林中的那個蒙面人。會不會,她經(jīng)歷的整件事,就是一個套路?

  “略有交情的朋友。”

  冷冰清那冰冷的目光掃過來,店老板依然不卑不亢。

  冷冰清又看了菜肴半晌,方拿起筷子來。

  客棧老板見冷冰清在吃飯,緩緩?fù)铝艘豢跐釟?,道:“女俠若無事,在下就退下了。”

  客棧老板與房客的關(guān)系,冷冰清根本不相信。這老板對自己的態(tài)度尚且如此恭敬,對溫如玉又是哪般?

  冷冰清吃著菜,味道確實極好,她似乎好久沒好好吃飯了,盡將飯菜吃盡。

  過了一會兒,老板又親自端了盥洗的茶水,身后跟著一個小廝,道:“女俠,您先盥洗下吧?!?p>  冷冰清在快活城的時候和顧傾城她們一起吃飯,飯后都是盥洗一道再喝茶。見這人如此說,便接了過來。

  待小廝上了茶水,冷冰清方道:“你們再應(yīng)該說出這到底是誰準(zhǔn)備的吧?”

  “女俠,是小店伺候得不夠好嗎?”

  “我乃一介江湖布衣,能得客棧老板親自伺候,你不覺得這禮數(shù)有些過了嗎?或者,是你們擔(dān)心我問出了什么?!?p>  “您想知道什么?”

  “這一切是誰安排的?”

  “并無人安排。您是天下第一女俠,我想不管您是到這鎮(zhèn)上的哪一家客棧,他們都會如此接待吧?”老板態(tài)度很是誠懇,忽然又道:“還是您希望是誰安排的呢?神秘人的話不會來我們這客棧,溫如玉走的時候也并沒有交代什么?!?p>  冷冰清負(fù)手看著窗外,淡淡道:“這里無事,你們先下去吧?!?p>  一老一少恭敬退下。

  小廝帶上了門,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這動作,饒是隔著門,卻剛好被轉(zhuǎn)身的冷冰清看得清清楚楚。

  冷冰清環(huán)顧這間客房,走到一處桌邊,桌子上的字還未全干。

  “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笔膫€漢隸,格外清秀古樸。冷冰清雖然不懂得書法,可卻從這字中感受到了寫字人的心境。

  誰不是扁舟子呢,二十七年來,她不也是浮萍浪跡。只是相思這件事,在她看來,總是覺得與自己無關(guān)的。

  冷冰清用手沾了一點(diǎn)字上的墨汁,聞了聞,有股淡淡的梅花香味。

  人應(yīng)該是在她來的時候離開的吧。那么,離開的人為何要避開她呢?

  冷冰清又想到溫如玉那霞光月影的臉龐,這人,疑點(diǎn)實在太多。細(xì)細(xì)回想起他說話的風(fēng)格,總是讓她在意識中將神秘人混在一起。

  冷冰清用力的晃了晃腦袋,這事在他心頭縈繞了半日,最后還是一無所獲。如今她就在明月樓中,這情景真和她和溫如玉共同對付那個蒙面人的情景相似。想深入迷局解開謎團(tuán),最終還是當(dāng)局者迷。

  冷冰清憑欄佇立良久,其實寫字的人并未離去,他就在明月樓后面的樹林中看著她呢。

  只是一個在明,一個在暗??v然月光皎潔,暗處的人也不曾給冷冰清發(fā)現(xiàn)自己的機(jī)會。

  溫如玉就那么靜靜地看著窗前的人影,雖然看不清面容,卻在心中印著每一個細(xì)節(jié)。

  冷冰清到明月樓來,溫如玉還是有幾分意外的,老板和冷冰清在樓下對話的時候,他思忖片刻,便還是決定離開。

  畢竟武昌城都在傳他和冷冰清的事情,他雖樂意聽見這樣的傳聞,到底要顧全冷冰清的感受。這個社會,對女子的包容性,可并不似對男子的包容。

  縱然溫如玉眼中從不將世俗放在眼中,可他們到底是俗世中的人,誰能逃得了他人的口舌呢。

  客棧老板自是知道溫如玉離開,才帶冷冰清上去的。更是知道冷冰清在懷疑,才給機(jī)會她去找出答案。一旦懷疑產(chǎn)生,別人怎么解釋都是多余,唯獨(dú)讓她自己去解決,她才會心安理得。

  溫如玉在樹林中看了良久,雖然不忍離去,可還是得離去。和冷冰清在茶樓中遇見,確實是偶然。冷冰清在樹林中找回來,亦出乎他的意料。如今冷冰清找到明月樓來,他心頭多少還是擔(dān)憂大于興奮的。只是這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在感情上,并不是個灑脫的人。他還有許多顧忌,拋卻世俗之外的因素。

  希冀已久的感情,來得太突然,總是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溫如玉嘆了口氣,不知道未來路途,又將如何。他終究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冷冰清絲毫看不清樹林中的動靜,更不知道,自己心頭浮躁的緣由所在。

  溫如玉騎在小白馬上,漸漸加快了速度,知道冷冰清的懷疑,那就給時間她去懷疑吧。他本身就藏有太多秘密,可他也不想騙她。唯一的辦法就是保持著距離,雖然這個辦法并不聰明。

  但愿有一天,他有對她推心置腹無所隱匿的機(jī)會。

  明月照高樓,流光正徘徊。一如人的心事,蔓延盡無邊的黑夜。

  一處暗室之中,紅橙黃三鳳凰和香野在秘密討論著對李夢天動手的事。

  香野道:“這兩日留給你們金鳳幫行動,你們好像也沒拿出什么值得稱道的成績吧?”

  黃鳳凰道:“香野,你可別忘了,我們的對手是什么人?!?p>  “那是,你們的主子十八年來一直想除掉卻沒能除掉的人?!毕阋罢Z氣甚是不屑。

  紅鳳凰道:“現(xiàn)在可不是爭強(qiáng)好勝的時候,這天下第一榜中的幾人,你們也請過,還不是一樣,就不要再行動還沒開始的時候相互抨擊了。明日春江花月夜之宴,可是重頭戲。李夢天這兩日也是蟄伏不動。明日,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jī)會。”

  “明日還是得兵分兩路行動?!?p>  紅鳳凰道:“明日我親自出手,春江花月夜之宴?!?p>  香野道:“你們?nèi)S鶴樓,那我就去飛天閣。反正你們也怕神秘人,不敢隨便動,那就交給我來吧?!?p>  “香野,李夢天的身手,你真的知道嗎?據(jù)說你之前派的一幫人,連人家衣角都沒挨到,就全部被點(diǎn)了穴道。最后你們自己人殺了自己人,也真是可笑至極?!?p>  香野很是憤怒,喝道:“黃鳳凰,你別高興得太早,你們連沒有武功的溫如玉不也沒轍,五十步笑百步?!?p>  紅鳳凰舉了舉手,道:“這樣吧,明日我們?nèi)ワw天閣,你們?nèi)S鶴樓,如何?而且我們有辦法讓李夢天留在飛天閣,剛好,你們也有辦法讓那個少年太子留在黃鶴樓不是?咱們還是做自己擅長的事情,各司其職,相互協(xié)助,才能達(dá)成共同的目標(biāo)?!?p>  香野并沒有作聲。

  紅鳳凰道:“那就這樣吧?!?p>  幾人紛紛散去。

  月色漸漸明朗。

  飛天閣的太清閣中,李夢天臨窗而立。

  王春麟道:“老爺,早些休息吧。”

  “明日必是不平靜的一日。”李夢天左手食指很是隨意地摩挲了兩下拇指上的扳指。

  王春麟道:“您當(dāng)初將玉佩放入黃鶴樓中,不就是為了引出那些人嗎?”

  “是啊,既然這么多勢力為我們而來,不賠他們玩一下,怎么對得起他們苦心經(jīng)營呢?!崩顗籼煺Z氣淡淡,半晌,方道:“其他的我不擔(dān)心,最主要筠兒年輕氣盛,終究是個不確定因素?!?p>  “少爺這兩日一直在看書寫字呢,若是平時,早就坐不住了?!蓖醮瑚氲馈?p>  李夢天搖頭:“他不過一時爭強(qiáng)好勝罷了?!?p>  “不過若非少爺,咱們也找不到什么合適的借口留下?!?p>  李夢天淡然一笑:“終究是將所有的風(fēng)險都讓筠兒去承擔(dān)。”

  “少爺也到了該承擔(dān)一些東西的時候,您若是這么保護(hù)著他,他怕一直就是那小孩心境?!?p>  李夢天道:“你也早點(diǎn)休息吧,我再看看月色?!?p>  王春麟正欲退下,忽見李夢天床邊的墻上掛著一頂白色的斗笠。臉色一白,忙示意道:“老爺?!?p>  李夢天淡淡一笑,道:“其實我也不知道這斗笠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這里的?!?p>  王春麟抹了抹額頭的冷汗,道:“這……”

  “無礙,你先去休息吧。”

  李夢天看著月色,想起東湖梅園的那局棋。

  同望月色的,還有在城東別苑中的古月。

  古月去東湖梅園,并沒有看到溫臨風(fēng),心下到底有幾分玩味起來。他剛剛從冷冰清的事中抽身開來,竟然橫空出一個溫如玉,溫臨風(fēng)難道不管管?

  抱著來激將溫臨風(fēng)的心態(tài)來到梅園,卻被告知,溫臨風(fēng)有事剛剛離開。

  古月淡淡一笑,也不追問,老高要留古月吃飯,古月只道在黃鶴樓吃過,便回了城東別院。

  古月身邊還有一個人。

  古月道:“明日的事情你們還是小心些,若是能兼顧下李清筠那邊,你們也要多幫一把。”

  一旁的中年男子道:“公子放心,這點(diǎn)還是可以的?!?p>  古月從袖中拿出一個琉璃瓶子,道:“這是護(hù)心丹?!?p>  “公子還是擔(dān)心明日會出意外嗎?”中年男子道。

  “還是防備著吧。這是神秘人給的護(hù)心丹,效果可不是普通的護(hù)心丹能比的?!惫旁抡Z調(diào)略沉,像是在擔(dān)心什么,“趙叔,你先回去吧。”

  中年男子答了是,便離去。

  古月喃喃道:“臨風(fēng),明日,你難道還要繼續(xù)袖手旁觀嗎?以前總覺得你深情到淡漠,如今,你是不是也該管一管這人間的不平事呢。”

  溫臨風(fēng)在古月離開梅園之后就回來了,老高很是殷勤地端茶倒水,語氣又比平日和藹了一分,老高道:“公子辛苦了?!?p>  溫臨風(fēng)在帷幔內(nèi)取下斗笠,質(zhì)問道:“今日武昌城內(nèi)的溫如玉和冷冰清的消息,是誰放出來的?!?p>  “公子,溫如玉進(jìn)了一家不知什么茶樓,又和冷冰清相處了一日,整個武昌城都看見了,這消息還要人放出來?!崩细咭荒槦o辜,道:“武昌城可是江湖中的江湖,長江東湖,還有消息炸不開鍋的地方。要我說,溫如玉自己太高調(diào),也怨不得整個武昌城都知道?!?p>  “嗯?”溫臨風(fēng)聲音變得嚴(yán)厲起來。

  “公子,溫如玉出手,您是不是打算改變計劃呢?”

  老高方說畢,白鷺?biāo)蛠硪粋€飛書道:“公子,剛收到的加急件?!?p>  帷幔內(nèi)的溫臨風(fēng)打開紙條,上面是金鳳幫和東瀛以及武昌其他暗中勢力的明日作戰(zhàn)計劃。

  溫臨風(fēng)遞給老高,老高看了一眼,皺著眉頭道:“公子,這可如何是好?”

  “他們有計劃,打亂他們的計劃便是?!?p>  “這……”老高不知道有什么計劃,只道:“可需要知會古月公子一聲?!?p>  溫臨風(fēng)在臨風(fēng)閣,好像知道古月此時在說自己似的,只是看著天上明月,喃喃道:“他自會出手的。你們可別以為古月就是一個人?!?p>  “這……”老高再次語塞,就算古月不止一個人,可對付那么多勢力,還是有些力不從心的。不過既然他家主子說了打亂那些人的計劃,那自然是有所準(zhǔn)備的,可要準(zhǔn)備什么,應(yīng)該跟他們說一聲才是呀。

  溫臨風(fēng)道:“將耳朵伸將過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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