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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是座傷城

第17章 夢境

記憶是座傷城 醉主角 2140 2019-06-24 12:35:19

  林馳——

  他努力想記起剛才夢中發(fā)生的事情,因?yàn)樵谶@個夢中,他哥哥林奔的樣子變得十分清晰,就好像林奔真的出現(xiàn)在他眼前一樣。他差點(diǎn)就忘了,他們已經(jīng)三年多沒有見面了。

  夢中的林奔跟現(xiàn)實(shí)中的林奔一樣,沉默寡言,連背影都顯得異常孤獨(dú)。他正要開口叫大哥,林奔好像感應(yīng)到了一樣,緩緩回過頭來,抬起眼眸靜靜地看著他,雙眼無神,卻又滿是傷感。他想要開口問林奔大哥,為什么要一直躲著我,躲著我這個弟弟,那天家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可是林奔好像知道他要說什么,頓時變得慌亂,轉(zhuǎn)身就跑,頭也不回。他拼命地追,雙腿卻怎么也邁不開跑不動,好像被點(diǎn)住了穴道一樣,始終被困在原地;他想大聲喊叫,大哥,不要走,可是無論怎么用力,都張不開嘴巴,發(fā)不出一個聲音。林奔大哥逃跑的背影逐漸遠(yuǎn)去,他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覺得那個背影怎么如此失魂落魄,像個瘋子一樣沖撞,不敢回頭,不敢回望。

  這些年以來,他時常在心里問道:大哥呀大哥,當(dāng)年家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為什么爸爸和阿姨會一起死掉,而你也在同時離家出走音信全無?你為什么不來看看我,看看我是不是終于長得比你高比你帥了?可是他始終得不到任何答案。

  他時常夢到他這個大哥,可他大哥的模樣在他的腦海中和夢中卻變得越來越模糊,唯有在這個夢中,才清晰得跟真的一樣。尤其是那個失魂落魄的背影,他想起來就心疼不已。這些年,每次夢醒,他都心疼得難忍,狂躁得想發(fā)瘋,憋屈得想放肆地放縱……只是現(xiàn)在,他那脆弱的楊枝妹妹就在身側(cè),他不能!他甚至硬要自己把皺起的眉頭撫平,不能表露出一點(diǎn)不好的東西,以免妹妹跟他一樣難受。

  他知道他在這個妹妹心中的分量,他知道他一直都是一個積極向上陽光樂觀的好哥哥的形象,他不愿意給妹妹增添負(fù)擔(dān),更不愿意毀掉這個完美的形象。因?yàn)榻?jīng)歷了,所以更加懂得。發(fā)生了那個事情,他更加理解妹妹心里的艱難和痛苦,那些看不到摸不著的痛,才更加讓人撕心裂肺、無所適從。

  正如當(dāng)年的真相。

  當(dāng)年事情的真相,就像一個長在心臟里的毒瘤,時常折磨著他,他拼命地想知道真相,想知道一切被破壞的緣由,可始終沒有人愿意告訴他一絲一毫,他就像一個無頭的蒼蠅,漫無目的地撞擊,可他偏偏沒有蒼蠅這種動物的簡單,可以輕易放下。

  他永遠(yuǎn)都忘不了那一天,那個假期回去的第一天,所有的一切關(guān)于家的快樂,在他回到樓下的時候,化作烏有。

  鄰居委婉地將他留住,不讓他往樓上去。從斷斷續(xù)續(xù)的議論聲中,他心中的切盼被一點(diǎn)一點(diǎn)毀滅。他意識到,他的家門他再也無法踏入了,他的父親他再也無法見到了,他的家他再也無法回去了……所有的美好,在那個焦躁的夏天,瞬間崩塌,黯然失色,從此家在他心里的映射,只剩下荒漠,灰蒙蒙的荒漠,埋沒在心底,遙遠(yuǎn)得不可企及。

  度過了一段時間的悲傷,他開始企圖尋找他的家在一天之內(nèi)轟然破碎的真相,可是他的大哥林奔,不知何時,無聲無息地走了。從他回來到喪事辦完,他的林奔大哥都沒有說過一句話,而后走了,也沒有對他說過一句交待的話。

  大家都在悲痛之中,他本不想生事端,可是林奔大哥突然走了,他便覺得這件事肯定不簡單。他走之前,家里還是歡聲笑語的其樂融融都,他才離家一個多月,這個家怎么就突然塌了呢?林奔大哥肯定知道什么真相,可是大哥為什么不告訴他?他們的父親和楊枝的母親怎么可能同時意外墜樓呢?陽臺的圍墻那么高,大家都是成年人,怎么會不小心就掉下去了呢?

  林奔走了,他只能找楊枝了解。

  他知道這件事對楊枝妹妹是致命的打擊,楊清阿姨畢竟是妹妹唯一的親人了,可是這件事情就像一個毒瘤一樣,堵在他心里,逼得他發(fā)瘋,他必須要得到真相,不能稀里糊涂地看著家沒了,自己卻心安理得地過下去,所以他必須要知道真相。

  可是楊枝妹妹卻也突然躲起來不見他了,后來他甚至找不到楊枝妹妹的蹤影了。

  他們越是逃避,他心中的毒瘤就長得越快,時時刻刻讓他無法忘記疼痛。他覺得自己的心一夜間變老,變得跟林奔大哥一樣深沉憂郁,跟楊枝妹妹一樣敏感多疑,他再也無法安然入睡,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充滿活力和斗志。

  家鄉(xiāng)是個傷心地,除此他沒有地方可去了……或許還可以回到學(xué)校去。他本想輟學(xué)浪跡天涯,可是想到大哥和妹妹都自己逃避了,如果他再搞得杳無音信,那他們兄妹幾個恐怕一樣再也無法團(tuán)聚到一起了。如果他安心留著校園里,或許哪天大哥或者妹妹想通了,就來這兒找他呢?

  回到學(xué)校不久,他還是像往常一樣,跟同學(xué)痛快地打籃球,開心地喝酒,偷看漂亮的女孩子,不讓別人知道他這段時間以來發(fā)生的一切。沒有人知道,他打籃球的時候,下手更加干脆利索了;沒有人知道,他開心地喝酒的時候,心里卻扎著刀流著血;也沒有人知道,他壞壞地笑著偷看女孩子的時候,眼神卻是空洞。

  不久,他的銀行卡里開始收到一筆不錯的生活費(fèi),接下來每個月都有。他知道那是林奔大哥打給他的,可是大哥始終沒有露面,也沒有露出一點(diǎn)可以讓他找到的蛛絲馬跡。

  楊枝妹妹的電話再也打不通,她再也不像以前那樣,不厭其煩地給他這個樂觀陽光的哥哥打電話,再也不會跟他說,她在學(xué)校里發(fā)生的一點(diǎn)一滴,再也不會說,她以后也要考跟哥哥一樣的大學(xué)。

  生活還在按部就班,同學(xué)眼中的他還是老樣子,他也盡量假裝什么都沒有發(fā)生。自己什么都沒有變。只是毒瘤會時不時釋放毒素來折磨他,他難受得無法忍耐的時候,就會跑得遠(yuǎn)遠(yuǎn)的,離學(xué)校遠(yuǎn)遠(yuǎn)的,他的毒瘤,不能讓人看見。

  他始終是這群人眼中,最出色的男神——林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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