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兒~”
鴻順樓的二樓靠窗位置,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胖子,正癱坐在椅子上,面前桌子上擺了一條紅燒鯽魚,一盤紅燒肉和一只鴻順樓特制的燒雞,然而此時已經(jīng)是一片狼藉,只剩盤底了。
這胖子一邊剔著牙,一邊打飽嗝,腦袋往窗外望著,瞧著有沒有哪家大閨女小媳婦的從閣樓上探出身來,好讓他也飽飽眼福。
您要問這胖子是誰?嘿,那當(dāng)然——不是我們的主角林成了。
此時林成,正在旁邊另一個靠窗的桌子上,有些無語的聽著身后的胖子手嘴并用稀里嘩啦的吃飯聲,終于等到他吃完,這飽嗝聲又是響破天際,簡直是人形大鼓,自帶放大音效。
林成收了發(fā)散的思維,繼續(xù)應(yīng)付著對面有些熱情的過分的秦武秦二公子。
說來也巧,林成被師父以出師為名趕出來了,他白天自覺有些無聊,就在街上亂晃,秦二公子又在鴻順樓二樓吃酒,這就碰上了,被這位請了上來。
本來秦二公子還只是一般朋友敘舊模樣,一年多沒見,林成又長得人高馬大,一看就是勤奮修煉去了。但是他身后站著的疾風(fēng)劍羅索,見了林成卻是眼神一瞇,他居然有了些許看見江湖成名高手的感覺。
前面提到過林成境界勉強(qiáng)達(dá)到了大周天之列,然而與其他人不同,正常一步步修煉到這境界的,基本上都能掌控自己的狀態(tài),能做到收放自如。而林成是特殊,沒有瓶頸直接來到大周天之境,有些不懂得收斂氣勢,這才被同是大周天境界的疾風(fēng)劍羅索看出了跟腳。
當(dāng)下心中一驚,俯身和秦二公子耳語幾句,秦二公子立刻是臉色訝異,然后就開始了熱情的套話環(huán)節(jié)。不過林成在莫千的調(diào)教下,功夫到不到家的,小心謹(jǐn)慎程度絕對是翻了番的往上漲。
所以套話沒什么結(jié)果,林成只說了他被師父看著苦修了一年,也沒多說什么。
不過秦二公子越發(fā)熱情,林成心思一轉(zhuǎn),聽聞泰安城有一座藏書閣,尋常人不得進(jìn)入,不如趁此機(jī)會請秦二公子相助,也免得自己面對他無動于衷,徒然落了他面子。
于是便將請求一說,秦武一聽就拍了胸脯,沒問題。
他叫來自家在樓下等候的家丁,取了自己外出攜帶的包裹,自里面拿出來一張鐵牌。
這令牌樣式普通,卻是精鋼打造,發(fā)著閃閃亮光,前面紋著泰安秦府四個大字,背面則是一個“武”字。
“這是我的私人信物,輕易不交于人的,你持了這令牌,在這泰安城管轄范圍內(nèi),不管去哪兒,沒人敢攔你!若是有人不服,你來找哥哥我,我來給你做主!”
林成自是推卻不得,收下了這令牌。
寒暄了一陣,林成就告辭了,他今天是來買些吃穿用度的,陪周小姨待上幾天,他準(zhǔn)備進(jìn)山了。
晚上他收拾了一下進(jìn)山的包袱,穿的自然要帶黑色或者青色這種深色的,吃的有那么一兩天的,之后就自己打獵了,輕車熟路。剩下的,給小蓮買的手鏈要帶著。
還有,師父給的包裹里。
那里面東西其實不多,只一身夜行衣和一盒已經(jīng)帶好鏢穗兒的飛鏢,還有一支用于飛檐走壁翻家入戶的飛勾。
“師父還說不讓我做飛賊,這連家伙事兒都給我預(yù)備好了?!?p> 林成看著東西也是無語,不過還是帶上了,萬一用的到呢。
想著,他裝上夜行衣,那飛勾,帶了三支飛鏢都隨身攜帶。收拾好就睡覺去了。
林成睡得香了,有人卻是睡不著。
泰安城里,此時已是深夜,萬家燈火已熄,城主府主廳,卻還亮著燈。
泰安城的現(xiàn)任城主,秦威,靠著不怕死的闖勁和敏銳的洞察力,從六扇門的捕快,一步步走到了這個位置,自然是志得意滿,在任30多年,在這泰安城更是說一不二。
然而現(xiàn)在他卻坐在了側(cè)面的椅子上,討好的聽著主位上的年輕人說話。
“秦城主上任多年,勞苦功高。我這次帶著義父的密折而來,若是能辦成這事,秦城主未嘗不能進(jìn)爵封侯,徹底把這泰安城,變成你的地盤?!?p> 這年輕人看著只二十五六歲,說話卻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與秦威說話也有些頤指氣使,漫不經(jīng)心。
秦威卻不敢怠慢,雙手支在腿上,上身微傾,嚴(yán)肅的聽著年輕人說話。
“柳總捕頭說哪里話,當(dāng)年下官承蒙左相大人提拔,不然下官區(qū)區(qū)一介平民,如何做得這泰安城的城主!即是左相大人有命,下官就算把這泰安地界翻個底朝天,也要找出那林家的小畜生!”
“如此甚好,那林家余孽被下人帶著從密道逃脫,六扇門查了這許多年,才查到了些線索,現(xiàn)今一路追查到了泰安地界,秦城主可不要讓本捕頭失望,不要讓義父失望?!?p> 說完,六扇門四大名捕之一的柳孟,站起了身,彈了彈皺了的袍子,回了房去。
秦威趕忙起身相送。
“柳總捕頭慢走,秦月,送總捕頭回屋?!?p> 秦威送走柳孟,關(guān)上屋門走到了主位上坐下,拿起柳孟沒有喝一口的龍井茶,微微泛涼,有些苦澀。
“柳總捕頭,哼,好大的威風(fēng)!”
說著,把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上。
“秦安,去書房?!?p> “是,老爺?!?p> 秦城主一路漫行,背著手,眉頭皺起,跟在身邊的管家秦安見自家老爺不太高興,大氣不敢出一下,小心的提著燈籠給老爺照亮。
突然,秦威虎目一瞪,
“誰!”
“咯咯咯咯,小女子深夜拜訪,真是不好意思,想要的東西我已經(jīng)拿到了,就不勞秦老城主相送了!”
聲音帶著些磁性的沙啞,仿佛從四面八方傳來,秦威卻是不受迷惑,
“好賊子,當(dāng)我秦府是什么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當(dāng)下沖著庭院東南角追了過去,這時,一道黑衣身影在他之前拔地而起,一眨眼就上了屋頂,看方向,儼然就是從書房出來的。
秦威見這女飛賊現(xiàn)身,腳下一踏,跟著也上了屋頂,一記猛虎下山,身到拳到,打了過去!
那女子絲毫不亂,雙腳連點(diǎn)屋脊,身子便向后飄去,全然不顧越迫越近的鐵拳。
退了半個屋頂?shù)木嚯x,秦威拳勢已盡,女子雙腳抬起,左腳趁機(jī)蹬在了秦威下垂的拳頭上,右腳回旋一圈,直接踢在了秦威下巴上。
秦城主一口鮮血就吐了出來,橫著飛了下去,“嘭”,重重摔在了地上。
“久聞當(dāng)年神風(fēng)捕頭——猛虎秦威,武力不凡,沒想到卻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貨色??┛┛┛∨宇I(lǐng)教了,不必遠(yuǎn)送?!?p> 說完,足下運(yùn)力,便向院墻處飄搖而去,一頭長發(fā)散落在身后,隨著風(fēng)上下波動。
只一眨眼的功夫女子就要到院墻上,出了院墻便入魚龍入海,再無蹤跡。她放下了進(jìn)了城主府以來的戒備,腳心朝下便要落在墻上。
誰料,兩只鏢釘卻在無聲無息間直沖女子疾飛而來。
擲出鏢釘之人卻是眼力不凡,竟是提前沖著女子落腳處射來,眼下她避之不及,就要被鏢釘打落,然而城主府中亦有高手,此時不走恐怕脫身不得了。
這女子不虧是敢獨(dú)身闖進(jìn)這深門大院之人,看似山窮水盡之處也有辦法。
只見她好像突然撞上了一堵墻一般,飛在空中之勢頓了一頓,腳下仿佛綻放出一頓蓮花,踩在其上停留了片刻,讓過兩枚鏢釘之后,這才輕盈的落在了墻上。
這女子一眼就認(rèn)出了鏢釘?shù)膩須v,眼神微瞇,望向暗器飛來之處,天黑看不真切,只一個白衣身影,在搖扇相望。
“六扇門柳孟嗎?!?p> 女子心里暗暗想到,聽到身后傳來的輕功破空之聲,知道不能再作停留,縱身跳出了城主府。
女子一路輕功趕路,直接從城墻上飛出了城。
“桀桀桀桀,白蓮教居然派了你這個小女娃前來,那老太婆也真是放心,不過可惜了,你這朵嬌花,就要敗落在咱們二人手里了?!?p> 才進(jìn)了山林,一黑一白兩個身影,在月光下,緩緩現(xiàn)了出來。
女子眼神一凝,被遮著的嘴唇輕啟。
“黑白羅剎!”
“嘿,小女娃果然見多識廣,既然知道小老兒二人名諱,何不束手就擒。我二人憐香惜玉,不會傷你性命的,只會讓你,欲仙欲死,桀桀桀桀。”
那白衣老人一張口就帶著一股淫蕩的腔調(diào),讓人作嘔。然而,兩人兇名赫赫,容不得女子有絲毫懈怠。
“二位前輩在江湖上素有威名,何苦為難小女子,不如,我把東西給了二位,二位放我一條生路可好?”
女子一邊言語周旋著,一邊尋找著生機(jī)。
羅生門黑白羅剎,傳聞二人從來都是同進(jìn)同退,死在二人手上的江湖豪杰數(shù)不勝數(shù),而且黑白羅剎好淫,心性歹毒至極。若是男的落在二人手上,只折磨折磨也就殺了,若是女的,被二人行那奸淫之事,都是輕的。
江湖上不知多少好人家的女兒被二人擄去,乃至成名的女俠,最后被找到的時候,都如行尸走肉一般,眼神麻木,渾身破爛不堪。
“自己若是栽在這,怕是要生不如死?!?p> 這女子,命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