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叫程憶塵?！贝┲滓r衫的少年站在講臺之上，本準(zhǔn)備如往常一樣一句話簡明扼要，忽爾想起那個“秋霖晦平陸，小柏儼重扇，千山鳥飛絕”的少年，也換了以往的風(fēng)格。
成了“程是山一程，水一程，身…的程；憶是此情可待成追憶的憶；塵是渭城朝雨浥輕塵的塵?！睘⒚摬涣b的聲音，配上一句句多數(shù)人都聽過的詩句，頭一次迎來了不少掌聲，難得其中還包括有教語文的班主任老師的。
一下課，憶塵四周就有意無意地圍上了不少同學(xué)的目光。這個初中從初一到初三是不換班的，所以突然轉(zhuǎn)來的憶塵自然更為引人矚目。這個少年身上透著比同齡人多了太多不羈無謂的特質(zhì)，外加上那狡黠深沉的笑意，自帶光芒地成為了焦點(diǎn)。
第一天的神秘感，讓同學(xué)們在心里不由得思索紛紛：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有人視之為那種高富帥級偶像，有人視之為那種學(xué)識淵博情商高的大學(xué)霸，有人視之位溫韻儒雅的干凈少年……總之大家對他的第一印象都還是比較好的。
憶塵用余光注意著他們的目光，每每多捕獲到一絲眾人對他的好感，他內(nèi)心的竊喜便就多添了一分，嘲笑那目光背后的短淺和單薄。當(dāng)然也介于他表現(xiàn)良好，也引得了某些學(xué)生隱匿在心房中頗帶不屑和嫉妒的不明仇視，讀至此他更是竊笑，想想以后他們該就是與他同流合污的伙伴，那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彎也定然奇妙。
前幾天憶塵四周還真是時不時冒出幾個女孩子問他題，他倒也算是慷慨解囊，裝出了一副學(xué)霸的樣子，其實(shí)他只不過是覺得：會和考得好那真是兩碼事。
以至于后來成績下來的時候，有不少人覺得他的試卷分?jǐn)?shù)加錯了，而獨(dú)獨(dú)他則是絲毫不在乎這個問題。
憶塵的交往方式和常人不同，他一個周內(nèi)將全班所有同學(xué)一個不落地都有目的的遍歷了一遍，通過自己敏銳的洞察力和自信的直覺判斷他同各個人交往深度的可能性。
少年懶散，卻愛動腦子，然他腦海中總也隱匿著太多奇奇怪怪又恰合情理的東西，這促成了他在同學(xué)們的眼中，即使沒有好的成績，卻也依舊有自己獨(dú)特的魅力，那種魅力還總能甚比于那一個個規(guī)整的分?jǐn)?shù)。
所以他的戀愛史已然可以高調(diào)起頭了。
在憶塵的軟磨硬泡之下，爺爺奶奶同意暫時就繼續(xù)進(jìn)行他們的旅行，而讓他嘗試學(xué)校住宿生活。他早已經(jīng)打好了他自己的如意算盤，他是何等聰明的??？
像他這樣溫室里長大的孩子自然是難以適應(yīng)狹小昏暗還擁擠的宿舍了的，于是乎住宿后一個星期，在他托兒家長同老師的會談后，他成功地又成了一名走讀生。他老是覺得一切都被他安排得妥帖了，如果沒有意外發(fā)生的話似乎可以如此認(rèn)為。
也就一個星期的時間，轉(zhuǎn)變開始了或是說他狡猾的狐貍尾巴終于露出來了，從溫雅變得霸道，從干凈少年成了狡黠學(xué)生，從學(xué)霸變成了分?jǐn)?shù)不高的腦神，其實(shí)也不過是恢復(fù)了本性而已，然他仍舊還是老師和同學(xué)口中最多的談資，久經(jīng)不衰了整個初三。
那天下課，他單手拎起書包就從容地走到了第三排的位置，一眼便將一個女生旁邊的男同桌瞅得愣愣站了起來。
“啪”地把書包往桌上一放，對著女同學(xué)道：“班長，坐后面我看不見?！?p> “那塵哥，你坐這兒吧！”未待女班長先說話，女班長的男同桌就預(yù)備收拾東西了。
“不許動！”女班長瞪著他的先同桌，又霸氣地對著憶塵道，“換座位你跟老師說去，老師說…”
“老師說跟你說?。 彼俏⒉[起的眸子仿若透著會傳染的醉意，讓人看一眼也不由得醉了。
女班長一對上就不由得也醉得臉頰緋紅，余光自然逃不過周圍起哄玩笑的目光，不過為了自己班長的威嚴(yán)，還是難以在人面前忍受他這種輕佻，脫口而出兩個字：“不行。”
“為什么不？”他來過從容地低沉一句，讓她略微顯得有些無措。
“不行就是不行！”
“哦？”他故意將這個疑問詞拖長了腔調(diào)，引得更多啼笑皆非。
“他個子矮，坐后面更看不見了！”女班長終于在慌忙中找到了一個理由，義正言辭道。
“沒事，我再找個人換一下！”男同桌識相地快快一收拾，抱著自己的書包退了出去。
“這下，班長，可以讓一下了吧！”憶塵狡黠一笑，欲讓她起身迎他過去成為她的新同桌。
“你不會從那邊走?。俊迸嚅L沒好氣道。
“不會！”
女班長惱惱地不理他，豈料他雙腿一翹靈活地坐到了女班長的桌子上，半帶笑意地看著她，繼而屁股一轉(zhuǎn)，完好地跳到了她旁邊的座位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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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你說憶塵為什么會成了這樣的啊？”甜甜納悶道。
“怎樣？”
“感覺他小小年紀(jì)就很復(fù)雜了起來，前幾天里的人大家這個時候都還是挺簡單的少年。而他呢，感覺并沒有一個特定的姿態(tài)，說他好的話也不算壞，說他壞的吧好似也沒有那么壞?！?p> “人本來就復(fù)雜?！?p> ――――
坐到了第三排，與班長做了同桌的憶塵貌似也并沒有多大轉(zhuǎn)變，依然可以當(dāng)著老師的面在老師的眼皮子底下睡覺吃東西，時不時搗搗亂，在無聊的課堂上導(dǎo)演出一場場小鬧劇。
在同學(xué)們眼里，他最霸氣的便是無論是哪個老師，他都絲毫不會畏懼，還每每都可以狡猾地將事情平息。
憶塵還算殷勤地撩撥著他的同桌，奈何幾天下來，她依舊對他沒有好臉色，然他這種人才不是那么自作多情的人呢！
有天早讀，女班長由于起晚了，緊隨踏點(diǎn)兒到的憶塵之后到，一坐下翻著書包后便就不淡定了。
“喂，同桌，你拿語文書了嗎？”教室里哇啦啦的讀書聲漸起，女班長同桌終于有事相求地緩和了自己的表情和聲音。
“帶了！”他回答得簡明扼要，沒有一個字多余。
“那個我好像沒帶，你能不能…！”高傲的女班長低聲道。
眼見著語文老師就要走進(jìn)教室了，憶塵感受到了女班長的心里砰砰跳，像她這種自尊心太強(qiáng)的女孩兒自然是不允許自己在老師面前多犯一絲這種低級的錯誤。
憶塵一笑，從書包里掏出一本書便就扔給了她，繼而大方地起身迎向正從門口走進(jìn)來的語文老師，微笑一句：“老師，我去廁所！”
語文老師厭棄地瞅了他一眼，自從第一次語文成績下來后，語文老師就已經(jīng)覺得他和那些囂張跋扈的富二代一樣無藥可救了，也沒打算再對他投以另類徒勞的眼光了。
把書捧在手里的女班長偷偷地抬起目光看了看那個少年，臉頰泛起了一陣紅暈。也該是從那個時候起，他們間的關(guān)系終于緩和了。
跟人家正式交往的時候，憶塵可是精心布局了良久。
他每天早上帶了兩份早餐，每每都趕在她之前來。
“以前不都是踏點(diǎn)兒來的嗎？以后就這樣，不準(zhǔn)遲到！”
“嗯，以后絕不遲到，比你晚一秒都是遲到！”
每每她向他抱怨時：“作業(yè)太多了，好難啊，真不想寫！”
“不想寫那就不寫唄！給我，我?guī)湍闾幚?！?p> 每每小周末，他都會帶著她出去玩，姑娘坐在他的摩托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憶塵，你活得好自在??！”
“人生就那么短，自然要活得自在點(diǎn)兒啊！”
“好羨慕你！”
“這條裙子好看嗎？”從試衣間走出來的女孩兒站在鏡子前看了又看笑對憶塵道。
“好看！那就這件吧，我買單?！?p> 只是女孩兒試完了之后又放了回去，她說：“太貴了，我不能要?！?p> 他沒多說什么，知道她自尊心強(qiáng)，只是在她生日那天作為禮物送給了她。
他帶過她去游樂園，牽著她的手挑戰(zhàn)了最刺激的玩物，她嚇得全程尖叫，他瞅著他滿臉寵愛地嘲笑。然后貼近她的耳畔一句：“別怕，有我在，不用怕的！”
她故作鎮(zhèn)定，身體卻還是在不住地顫抖，在過山車的最高頂點(diǎn)處，他競在她尖叫的時候吻上了她的唇，整個世界都在顛倒之中，他卻在這個時刻，吻著她顫抖著的唇。那神圣的一刻，他居然還記錄了下來，印刻成了照片，她全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因?yàn)樗踢B眼睛都沒敢睜開過。
少女隱匿在擁擠人群中，感慨自己：“我突然覺得自己好渺小啊！”
少年踏上還未啟動的摩天輪，俯視著人群，從上而下高喊著她的名字，一聲接著一聲，直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她一個人的身上，他還不曾罷休，也不顧老板沖著他又是叫嚷又是咒罵的，他向來就如此任性。
自從班長和憶塵好了之后，那些平日里總愛搗亂的幾個男娃都學(xué)乖了，班上那是表面風(fēng)平浪靜的。
“憶塵，我肚子疼！”教室里女孩兒突然湊近他耳畔輕聲道，臉頰通紅，雙腿并攏，盡量避免著不要動。
憶塵想了想便就會意了，甜甜都很好奇，他居然可以那么懂女孩子的心思，她們口是心非的每一句話他居然都可以通透無比。
“你等著??！”
他二話不多說，一個大男生去商店給她買了衛(wèi)生棉，也不顧人家看他的眼神。他霸道好面子，卻也從來不乏細(xì)膩的。
悉心地把自己那寬大的校服遞給了她，而她從廁所回來的時候，桌上也多了一杯熱騰騰的紅棗桂圓茶。
那天，下著很大的雨，她沒有帶傘，他撐著傘送她快到了家門口，她對他說：“我快到了，你回去吧，被我爸我媽看見了就不好了！”
“嗯！”他把傘塞給了她，還未來得及她多說一句“我走幾步就好了的”便就自己冒著大雨跑了回去。
少女看著那個固執(zhí)的身影，握在手里的傘很有溫度和觸感，繼而也勇氣倍增地把傘收好拿著追尋了他的步伐。
雨聲太大，他都沒聽到她叫喊他的名字，直到他快到家時，一個不經(jīng)意地轉(zhuǎn)身，女孩兒停下匆匆腳步，站在了他的對面，停在了雨地里笑著看著他。
“傻丫頭！”他不由得嗤笑著，繼而又三步并作兩步地跑到了他跟前，“你怎么回事?。空媸巧档靡?！”
她被雨淋得顫巍巍的，發(fā)著抖把傘遞給了他，驕傲地用另一種語氣掩飾道：“我爸媽會問我的，你的會被察覺到的！”
“那就不要了！”他知道她的口是心非，笑著拿過傘扔到了一旁，脫下那寬大的校服外套撐擋在了她的頭上。
她向前走了一步，靠得她近點(diǎn)兒，以便他也不至于被淋到。
雨下，兩瓣被雨水浸潤得濕濕的唇交織到了一起，雨滴忽大忽小的飄落聲成了此間最好的伴奏，這畫面像極了男女主角的雨中擁吻。
“去我家吧！”他輕聲道。
“不了，我要回家了，都已經(jīng)晚了的，況且我還是這副模樣！”她低下頭，咬著唇道。
“一會兒就跟你爸媽說雨太大了，你到同學(xué)家避了避雨，我?guī)湍銇碚f。我辦事，你放心！”憶塵道，牽著她的手便往自己家的方向奔來。
她頭一次進(jìn)他家，而且這么大的房子里居然就只住著他一個人，不免得有些小緊張。
看出了她的小緊張，他卻是還要故意逗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道：“把濕衣服脫了吧！”
“你這里有可以換的衣服嗎？”她問道。
“抱歉我這兒沒有啊，不如你就先不穿衣服跟這些換下來的濕衣服一樣晾一會兒吧！”
“你討厭！”她氣鼓鼓地拿過他本是給他自己找的干凈衣服，“我就穿你的，那兒是浴室的吧？”
“那兒是我的臥室哦！”待到她剛剛接觸到門把手的時候，他壞笑道。
她遲疑了一下，透過門縫看了看，就鉆了進(jìn)去：“哼，又騙我！”
憶塵回到了自己真正的臥室，打了電話后才將濕衣服換掉，吹了吹頭發(fā)，半干著就躺到了床上，隔壁的流水聲嘩嘩作響，他目光突然不覺地想要透視過那面墻。
直到等了將近兩個小時，他本還有點(diǎn)兒灼熱的心都已經(jīng)躁后趨于了平靜，只看著她那濕漉漉的頭發(fā)道：“我等得都快睡著了，地獄之火都等得熄滅了！”
她嘿嘿一笑：“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