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我長長吐了一口氣。
“怎么了?”
我爬起來,舉著手指走到后面,欲哭無淚的控訴“我已經(jīng)碰過了?!?p> 不酩嘴角抽了抽,努力忍住笑意。
我一臉悲壯“你想笑就笑吧!”
“哈哈哈哈!”
“······”
“抱歉!”
說話的功夫,我注意到他的船頭放著一盞燈籠八角常滿宮燈,此刻正藍幽幽的閃著幽光。
我咂咂嘴,把剛才的慘痛遭遇丟到腦后,興致勃勃的湊過去看那個燈籠。
揭開繪滿牡丹的燈罩一看,發(fā)光的竟然是一種藍幽幽的液體。
“這是什么?”
我把鼻子湊過去聞了一下,有點腥。
不酩把竹篙擱置在船邊上,也蹲到我身邊,這熱烘烘的一挨,我就是又百個千個的心思,也給丟到夜郎國去了。
正有點飄飄然,不酩卻長臂一伸,把我手里的小盞接過去依舊罩回了宮燈里。
“這是妖王陛下的血。”
“達歌的血?”
“嗯,他是這里的妖王,用他的血做燈,我們才能從幽霧里走出去?!?p> 盯著不酩一開一合的薄唇,我腦子里幽幽的浮起一個念頭:我還沒洗漱呢!
此念一出,我當場三魂就跑了兩魂!
我我我,我還沒洗漱呢!他挨得這么近,我,我······
這,這臉都燙的可以烙燒餅了!
我手足無措,如芒在背。
直到和那丫的好不容易推開一定的距離,我才終于回復了點狀態(tài),自欺欺人的轉(zhuǎn)移話題“既然如此,為何他不自己來?”
不酩又回去繼續(xù)撐篙“妖王陛下說自己必須在冼海之都坐鎮(zhèn)?!?p> “這么無聊?”我故作鎮(zhèn)定地半躺在船尾,把手支剛剛差點撞殘我的船舷上,打了個哈欠“我還以為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聽見我的話,不酩輕輕笑了一笑,沒有搭腔,我便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正當我趴在船尾巴上昏昏欲睡的時候,眼角的余光里,我瞥見不酩突然變了臉色。
所有的變故都發(fā)生在那一瞬間!
我還來不及從船檐上爬起來,便見他把手里的竹篙往身邊一方,抬手在空中畫了一個圓。
那動作看似極其細致緩慢,可實際上卻僅僅只有一瞬間的功夫。
隨后,圓環(huán)浮現(xiàn),他合目,用兩指輕輕一捏!
一聲極其清朗的佛音自他指尖擴散開來。
與此同時,大片金黃色佛光如透明的黃金液體,從船底自下而上呼啦一下,瞬間將船裹了個嚴嚴實實!
而就在這光芒包裹住船體的最后一瞬,一團黑氣轟的一聲砸在即將合圓的佛光上,整個佛光顫抖了一下,終于不再做任何反應(yīng)了。
隨后,透過澄澈佛光,我看見煙霧繚繞的九泉之海像是死了一樣寂靜,只有那些靈魂化成的藍色光點依舊懶洋洋的游動著。
這時,所有的光點停滯了一下。
在這短暫的連呼吸都不到的停滯里,鋪天蓋地的黑色氣團沖破萬道光華,爆泄而出!
剎那間,我整個視野都是黑壓壓的一片,連一點光華都在看不見。
金色佛光在黑氣撲來的那個瞬間陡然浮出無數(shù)金黃的卍字。
黑氣前仆后繼的砸過來,如暴雨打梨花,在挨到光罩的瞬間嘩的破裂,爆成猙獰的半人半馬狠狠的咬在佛光上。
光罩顫抖起來。
但卻沒有絲毫破滅的跡象。
我心下吃了一驚,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這,這是什么東西?”
不酩彎下腰,在我身邊盤腿坐下,手上仍舊掐著訣“是疫鬼?!?p> “疫鬼?疫鬼!”我腦袋一嗡,脫口而出“那不是陰間才有的玩意兒嗎?”
“但是這里卻出現(xiàn)了。”
“這,這怎么······”我想起輕煙里漂浮的藍色熒光。
輕吸了口氣,我把臉貼到軟乎乎的佛光上,喃喃自語“這太他喵的刺激了!”
“······”不酩無言一刻。
對著外頭的疫鬼流了一會兒口水,我回身撲倒不酩腳邊上,一把抱著他的大腿“大師,我早就聽說這個玩意兒用紅豆煮了好吃得很,你不如打開結(jié)界,讓我撈兩只吧!”
不酩睜開合著的眼睛,神色復雜的看了我一眼,我如柳下惠復生,心如磐石堅決不為美色所動,可面前這和尚顯然比我還要堅定,我抱著他的大腿可憐巴巴的求了他半天,這禿驢愣是沒有答應(yīng)我。
見求他無望,我只能轉(zhuǎn)回去趴在結(jié)界上,繼續(xù)對著半人馬的疫鬼流口水,順便在口里不停念叨“紅燒疫鬼腿,爆炒疫鬼尾,清蒸疫鬼角,啊啊啊,剛剛那個腿看起來好好吃······”以表示我對某只禿驢的深深怨念和不滿。
而最讓人生氣的是,即便是我流下來的口水都能把腳背給打青了,這不解風情的混賬還是沒有給我開結(jié)界,我只好懨懨作罷。
好半天,疫鬼潮才總算過去,我生無可戀的癱在船尾,不怕死的把手沁在水里涼快。
過了一陣,不酩道“剛剛有個氣息在盯著我,若是我開了結(jié)界······”
“···喔?!?p> 我懨懨的應(yīng)了一聲,莫名有點愧疚,說到底,不酩并非不講理的人,我這樣撕皮撒潑,他還好聲好氣的給我解釋原因,也算是好的不能再好了,若是其他和尚,估計早就把我丟出去喂疫鬼了,雖然說我怕倒是不怕,但是總歸是麻煩的。
想到這一點上,我也不再記恨不酩攔我的事,翻了個身,繼續(xù)趴在船舷上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
之后的兩日,我和不酩又遇到了三次疫鬼潮,雖然一次比一次兇險,但不酩把結(jié)界一張,便再無那群疫鬼表現(xiàn)的機會,只是我仍舊沒能吃到朝思暮想的疫鬼大餐,郁悶之極。
兩日后,我和不酩終于到了傳說中九泉之海的中心。
與之前血汪汪的紅色不同,到了中心,九泉之海的海水反倒成了墨一樣的黑色,但是并不暗沉,整片水面都泛著亮幽幽的光白光,就像是干涸在硯臺上的濃墨。
漫天飄飛的光點不知何時消失的一干二凈,天空也顯出純粹的白來,只是白的冷淡,沒有生氣。
黑色的海水里生了許多的樹,但是都已經(jīng)干枯了。
我倚在船頭上擺的小桌面前,夾了一筷子魚香碎滑肉喂到嘴里,又爬起來跑到后面扒著船篷問不酩“吃不吃?還是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