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嫎的身體越來越差,她體內(nèi)的毒已被云驛解了,但余毒卻是未清。
先前在她身體內(nèi)的情毒,許是她父母種下的,又許是……罷了,她也不再去作想。她最好的年華已過,余生她只愿開心之至便足矣。
初雪消融的季節(jié)里,百花待開。
十九傳來了消息,找出了幕后兇手。
威脅云南下毒的人是扶灼。
她是多年前被嬴政從回秦的路上救回來的,家屬齊國,自小便精通毒蠱之術(shù)。
她第一次見到阿嫎就看出了她身中情毒,永遠只能遠離情愛。所以她并未拿阿嫎當對手來看,只是她未曾料到嬴政卻對她是用情至深,恨不得將自己的心剖出來給她看。
可阿嫎又是怎么對他的呢?
他看不到嗎?
而扶灼呢,只能待在這廣垠深寂的秦宮內(nèi),盼這個男人肯回頭看她一眼,她至少比那許嫎愛他多的多……
……
二月芳菲,百花怒放。
秦宮內(nèi),高墻朱瓦下匆匆掩埋的尸首,無人問津更無人知曉。
院子里的老樹,開始抽出新芽,煥發(fā)著勃勃生機,墻角處蛛網(wǎng)成集。
安夏坐在妝奩臺前,伸出纖細的手指,仔仔細細地摸著銅鏡,她的眼里無神沒光,空洞而凄涼。
她是個忠心護主的,自進宮被其他婢女欺負,而扶灼救下她后,她便認定了往后扶灼就是她的主子。
可如今……
閉了眼,有晶瑩從眼角滾落,再睜眼時,她的眸子里閃落著一絲堅定。
若能救回扶灼,她便是……
外頭,許愈的步子稍稍停歇,他抬頭看去,腦海里閃過幾年前在他面前趾高氣揚的小婢女,他不由地在心中微嘆世事無常。
忽然地,里頭出來個品階極低的侍者,他看到許愈,眼里閃過一絲訝然,又很快地變成了然的神色,他臉上堆滿了笑地迎上前去。
“奴見過許侍衛(wèi)?!彼χ?,帶有繭子的指腹在衣上無意識地摩挲著,“您來這可是上頭有什么吩咐?”
許愈看他一眼,并不答他的話,直接問道:“安…夏可是還住這兒?”
他沒記錯吧,是叫安夏……
那侍者的神色便有些詭然起來,他道:“您是來找那丫頭……安夏的?她是住這,怎么也不肯搬走。她主子一走,她便這兒有些……?!笔陶咧钢缸詡€的腦袋,有些惋惜地道。
見許愈疑惑,他便繼續(xù)道:“您是不知道,每到子夜時分,她便同個游魂似的起來四處轉(zhuǎn)悠,到白天便窩回去休息,別人問她,她說是要為她主子招魂……您說,這人是不是失常了……”
許愈聽完后冷冷瞧他一眼,“是你每日之事太過清閑?如此喜嚼舌根?”
侍者聞此才反應(yīng)過來,登時嚇得一哆嗦,連忙跪了下去,俯首下去,口中道:“許侍衛(wèi)饒命!”
過了許久,不見人回應(yīng),他才顫巍巍地抬了頭,晌午的日頭明晃晃地掛在正空中,耀眼得厲害。
而他面前空無一人,地上一塊通體潤澤的玉佩躺在那兒,侍衛(wèi)呆呆地瞧著,待反應(yīng)過來后連將那玉佩揣在懷里,左瞧右望了一會才回了院子里。
……
齊國不僅善岐黃之術(shù),更善毒蠱。且兵馬不強,國屬地位易攻難守。
扶灼便是齊國人。
半月后,秦向東擴展領(lǐng)土,陸續(xù)設(shè)置各郡,降服越國的同時,迅速攻掠了齊國,并在齊地設(shè)置薛郡。
秦王政二十六年,秋。
嬴政滅亡六雄,從此完成一統(tǒng)天下大業(yè),君臨天下。
……
多年后,坊間流傳,秦王本欲放過齊國,怎奈有一齊國女子對他心愛之人用了毒,致使她險些喪命。
所以秦王沖冠一怒為紅顏,這才有了天下這般狀況,得以一統(tǒng)。
茶館內(nèi)有說書先生說得起勁,臺下聽客聽得興起。外面人聲鼎沸,絲毫不擋里面的興致。
街尾的那棵百年榕樹靜靜屹立在那兒,歷經(jīng)多年風(fēng)雨它已然沉淀得安然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