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二十六年。
原本被四分五裂的中原各地,被秦王嬴政一一攻滅收覆。
不久,嬴政昭告天下,自以功過五帝,地廣三王。所自封為始皇,創(chuàng)立帝制。眾人見之須躬身以拜,口呼陛下。
陛者,升高階也,從阜,坒聲。
是為帝王宮殿臺階。
……
七國合并,人口眾多。
“明法度,定律令?!背闪寺氏葢斖瓿傻氖虑?。
接著便是度量衡、貨幣、文字、車輛形制的統(tǒng)一。
爾后,嬴政開始著手制定攻打北方匈奴、南方百越的戰(zhàn)略,歷時三年之久,“秦攻百越之戰(zhàn)”結束,嬴政平定嶺南一帶,將其劃分為秦國版圖。
在嬴政南下的這三年里,阿嫎又搬回了秦宮,只是她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大病小病不斷。
云驛成了咸陽宮的???。
殿堂內(nèi)似是沾染了些許病氣,顯得低迷沉萎,案邊的兩人靜靜相對而坐。
起蓮送了茶進去后,躬身退了下去,并關上了殿門,殿內(nèi)的婢女們也早已被她斥退下去。
空蕩的堂內(nèi)寂靜無聲,阿嫎輕輕倚在墊了軟墊的堂椅上,她闔著雙眸,面容依舊,但看著整個人都要黯淡下來似的。
云驛收了金線,看著面前女子的無言,他不禁在心中暗嘆一聲。
阿嫎幽幽睜了眼,眸子里水光波漣,映出面前人的容貌,她問:“我可是時日無多了?”聽此,云驛一怔。
“你倒也不用瞞我,”女子輕輕一笑,笑得支離破碎,“我自己的身體我再清楚不過了,你若有法子…”她頓了頓。
“便也不是這般神態(tài)……”爾后又補充了下去。
云驛極欣賞她的聰穎,他從他的醫(yī)匣里拾了枚銀針,緩聲道,“你若中的只是情蠱加斷草的毒,我倒還能研究出解毒的法子,比如用銀針催出蠱蟲?!?p> 阿嫎的神情有些怔松,她道:“可你上回不是用銀針替我試過……”
云驛抬了頭,他瞇起眸子,“你可知,情蠱蠱系雙方須緣親關系,母蠱死,子蠱連帶飼主必亡?!?p> “你體內(nèi)的這只子蠱對應的母蠱已死,而子蠱卻未死,且你至今仍然無恙,你又可知為何?”看著云驛的表情沉重,她不禁心驚了一瞬。
“為何?”
“它在靠吸食你的精血存活,只因你的血有特異奇效,所以你才活了如此久也安然無事?!?p> “而上回用銀針欲替你逼出子蠱,便發(fā)現(xiàn)若引出蠱蟲,它死,你必活不了?!?p> “聽聞齊國王室正統(tǒng)一脈,天生便有驅蠱的能力,正因為他們體內(nèi)的血同常人不一般……”
……
云驛拎著藥箱前往咸陽宮前殿,自秦一統(tǒng)六國后,秦宮內(nèi)便依次按六國國都模樣建設了宮殿,齊宮竣工時連帶著咸陽宮的十二殿也一同修葺一新。
咸陽宮里離殿為正殿,劃議事廳,是見眾臣商議之地,雍殿則是嬴政的住所,其距咸陽宮宮門最近,是稱為前殿。
而云驛是去雍殿的偏殿,這里被嬴政設為書房,靜心之處。
“臣參見陛下。”云驛行了跪拜之禮,口中的稱呼已然改換。
坐在高椅上的男子,揉了揉額角,筆下沾點上朱砂,他問:“阿嫎如何了?你今日去瞧過她了吧?”
云驛聽他這樣問,想起來阿嫎同他叮囑的話:“不要同阿政說明我的病情,我不愿他如此忙還要分神來顧我……”
衡量一二,他拱手道:“回陛下,嫎姑娘的病還須靜養(yǎng),經(jīng)此一病,實是傷了根本,怕是……”
嬴政凝了眉,“朕私庫里的藥材無須節(jié)省,阿嫎要用的、須用的,你差人告訴許愈?!闭f著,他合上手中的奏章,扣下筆,站起身來。
逆著光,他大步走了出去,直直往阿嫎的寢宮去了。
他統(tǒng)一天下不過二三載光陰,朝中的老臣們便倚仗著自兒是元老,竟紛紛聯(lián)合上書請他立后。
這后位,他只想給一人。
那人若不想要。
便讓它一直空懸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