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良——”
傳來的嗓音低沉透著一股子不耐煩。
自是無人應(yīng)他。
兩個宮女將身子抖得厲害,小臉慘白慘白地跪在宮門旁。
陳嬌目不斜視,直接略過她們邁入了宣室殿。云裳有些不甘心,狠狠地瞪了她們一眼,隨著她進去了。
九龍盤旋的檀木屏風赫赫立在那兒,后面依稀看著一個身影。
陳嬌抬手扶了扶鬢邊的珠釵,隨即低下頭去行了個標準的禮。
“臣妾參見陛下。”
里面的人影頓了頓,劉徹將小幾上的棋盤收拾好,又理了理自己的衣冠,這才端著架子出去了。
外面的人候著有些久了,云裳有些擔憂地看著自家主子,陳嬌揮了揮手讓她先下去。
“免禮?!?p> 劉徹瞧她一眼,有些漫不經(jīng)心地,嘴角卻微微一彎,他又遮掩似地咳了一聲,故作正經(jīng)道:“多日不見你倒是禮數(shù)周全了許多?!?p> 陳嬌聽著他話里突然變好的語調(diào),心里納悶著,不過想著要求他的事情,很快將他這點沒來由的情緒給撇到腦后了。
她微微一笑,端的是儀態(tài)萬方:“從前是臣妾不懂規(guī)矩,以后不會了。”
劉徹輕擰眉頭,他邁進里間,問:“所以今日你來這是做何?”
陳嬌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后,見他坐在棋案旁,她也坐了下來,兩人對面而坐,氣氛稍顯凝肅。
男子好看的手指指節(jié)分明,指尖夾著一枚黑子率先落下。他的眉梢微抬,見她許久不出聲,他攏了攏赤黑相交的衣擺,唇角已然平復下來,道:“是為了灌夫一事?”
陳嬌的白子頓了下,還是落下,“是?!?p> “還請陛下能饒過他一命?!表斨鴦厝鐒Π沅h利的眸光,她艱難地道。
“憑什么?”
陳嬌抬頭看他,似在有些發(fā)懵——因為他過于稚氣的話。
劉徹緊緊地捏著掌心的黑子,黑眸里的怒意翻騰,兩人目光對上片刻,他率先別過頭去。
“給朕一個理由?!彼畔履敲逗谧樱湓谄灞P上,“畢竟他和竇嬰都是丞相要處理的人,朕不好插手?!?p> 陳嬌垂著頭,掌心被自己的指甲掐得有些疼,她聽見自己道:“灌將軍……他于父親有恩……”
許久。
宣室殿外殿燃了驅(qū)蟲香,香味娉娉傳進了里間,大開的門窗又拂來輕風,將這縷薄香給吹散。
“朕會下旨,放過他?!?p> ……
天色漸晚,夜露深重。
云裳將手上的披風為陳嬌系好,瞧著她有些發(fā)白的面容,云裳心里也開始忐忑不安。
方才自家娘娘從宣室殿出來時,面色就一直不好,什么也不說的,她也不敢問。
只是心中好奇,她瞧著陛下對娘娘也不是無情的,如若不是,怎的方才會讓王公公去取了披風給她呢!
只是娘娘她……
哎……
今日的王良撞了霉運。
下午不過走了片刻,這皇后娘娘就來了,來了便來了,門口這兩個新來的不識眼色的還將人給攔了下來……
這不是最糟糕的。
等他回來時,便發(fā)現(xiàn)里面的兩人似乎聊得不太好……
皇后娘娘一臉慘白地走了出來,他正垂頭想著,是不是陛下厭棄……
“王良。”主子熟悉的聲音響徹他的耳邊,“去,將未央宮的所有馬桶刷干凈了。”
“陛,陛下?……”
“還有不要讓一些粗俗之人污了……朕的眼!”
“奴才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