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啞女

　　江雪兒正要揚起手打向珍娘，突然看見自己的身影映射在旁邊的梳妝鏡中。

　　她被自己的樣子給嚇到了，鏡中的人又瘦又小，長得卻和她高中時期時一模一樣，一臉病態(tài)，“我去，這不是病西施嗎！”她抬起兩只柴棍般的手，再看看面前背厚得跟城墻一樣的珍娘，氣餒了，只怕打在那珍娘身上她不知道疼，自己的手都要打腫了。

　　而那被打的姑娘則對著她默默搖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江雪兒見她被那珍娘用手打得只知道蒙頭，心中不忍，靈機一動道：“珍娘，這個姐姐長得這么好看，你怎么忍心打她呀！”

　　聽到她說話，珍娘詫異地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她，怒道：“你這個黃毛丫頭，懂個什么？這啞巴吃我的穿我的卻不愿意去賺錢，若不是看她有些本事，我都想將她碾出去了，又不是嬌小姐，怎么就打不得了？”

　　打量了江雪兒一下，說：“你個小丫頭膽子倒是很大，若不是你這身皮相還不錯，不然膽敢管老娘，連你也要打！”

　　江雪兒倔強地說：“大娘，當(dāng)朝律例打人可是犯法的！”她在法學(xué)書里學(xué)過，不論是在唐朝還是現(xiàn)代，都是不能隨便打殺人的。

　　珍娘也不多說，只覺得聽了天大的笑話，走出門去大喊起江雪兒的話來，聽得院中笑聲起起伏伏，都如同聽了什么好笑的事。

　　江雪兒站在原地覺得莫名其妙，從窗臺往外望去，天上黑壓壓的，似乎快要下雨了，果然不久，打起雷來了，剛才還大笑的女子們、賓客都跑回了室內(nèi)。

　　院中有一個單薄的身影跪在雨中，一看正是之前的那個清麗脫俗的啞女，不知她什么時候被罰跪在那里，大概是不知什么事情得罪了珍娘，但江雪兒看來她臉上有一股清冷的氣息，似乎被打被罵被罰的只是家常便飯了。

　　江雪兒轉(zhuǎn)回身，觀察鏡中的自己，模樣和她本身一模一樣，只是變得瘦小了，和之前的那種明艷相比是一種病態(tài)美，如西施黛玉、兩眼微斂、眼中帶淚、一副風(fēng)吹來隨時會倒的樣子，她扶額看著鏡中的自己，只覺無語。

　　身上穿的件粗麻布的衣服居然還將她襯得如此好看，她從衣架上扯下幾件衣服，找出一件白綠相間的、胡亂穿上，又自己給自己隨便挽了個丸子頭、化了點淡妝，看上去倒是要好了許多，不再那么病怏怏的了。

　　雨停了，她走到窗前去看，那啞女早已不在了，院子里又重新擺上了茶幾、食物，供那些人玩樂。

　　不一會，那個啞女走了進來，看到打扮好的江雪兒，一臉驚艷的樣子，她激動的走上前去，對著江雪兒“嗚啦嗚啦”的說著，江雪兒聽得一頭霧水，搖搖頭表示不明白。

　　啞女見她不懂，心里著急，更加“嗚啦嗚啦”地，又用手打著手勢。

　　江雪兒無奈道：“對不起啊，我真的不怎么明白你的意思，不如你先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吧！”

　　啞女聽了會意，從懷里拿出一塊錦帕，上面用絲線繡著字，遞到江雪兒面前，江雪兒忙拿起一看，只見上面寫著“白瑤”兩個字，看來是啞女的名字，江雪兒試著念了兩下，啞女在一旁連連點頭。

　　白瑤開心地看著江雪兒，開始幫她打扮起來，先是給她重新梳了個靈巧可愛的發(fā)髻，又從架上拿下一個首飾盒子，從那盒里選出幾件首飾，一一替江雪兒戴上。

　　江雪兒頂著滿頭的首飾，只覺得脖子酸痛，想從頭上拿下來，白瑤伸手將她阻止了，無奈，只能看著鏡子打發(fā)時間。

　　看著鏡中的自己，確實是人靠衣裝，戴上首飾后一下就變得美艷起來，再不像之前那樣病態(tài)的模樣。

　　可是這鏡中人怎么越看越眼熟，想了半天，才猛然發(fā)覺，鏡中人和之前她在異界時懷丘帶自己去看的素姬石像一模一樣，簡直就是素姬本人了。

　　“我去！不會這么巧吧?。俊苯﹥后@呼。

　　“你就是素姬！”

　　江雪兒被這聲音嚇了一跳，她從鏡中看了看白瑤，她在認(rèn)真地幫她打扮，絲毫沒有聽到什么聲音的樣子，更加沒有說話的痕跡，而且她是啞巴，那，是誰在和她說話？

　　“誰？”她沉沉問道。

　　“是我！”這個聲音居然有些耳熟。

　　“你是誰？你在哪里？”江雪兒站起來環(huán)顧四周喊道，白瑤被她嚇了一跳。

　　“我是巍山罪人的一縷魂魄，之前我們在巍山見過了，還記得嗎？在時間通道里你選擇了報仇，所以我送你來這里了。”

　　“這是哪里？如果我要報仇也是去異界啊！說，你是不是在耍我？”江雪兒怒道，本來就憋了一肚子火，一來還被綁進了青樓。

　　“這是一千年前的唐朝，你現(xiàn)在的身份是報仇的前提，所以你得耐心等待?！蹦锹曇羲茝慕﹥荷眢w里發(fā)出來，又似乎飄蕩在房間的各個角落。

　　“耐心？我等不了，你送我去異界，我要去找藺竺報仇！”江雪兒狠狠道。

　　“你記住，先做上南曲的花魁娘子，這是前提······”說完，那聲音嘎然而止，似乎再沒有力量支撐她說下去。

　　江雪兒氣得捶了捶桌子，白瑤被她驚到，站在旁邊不敢動，又見到江雪兒很傷心的樣子，于是上前，不知從哪里找出一支筆一張紙寫道：“你別傷心，我也是被爹娘賣來的。”

　　紙條遞到江雪兒面前，她才發(fā)現(xiàn)了白瑤的存在，瞬間覺得很尷尬，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聽見自己的剛才的話，又看到紙條上的字，才放下心來，原來她只是以為自己是在氣憤、難過家人的遺棄。

　　江雪兒抬起頭對白瑤笑了笑，說：“謝謝你！”，白瑤沒有回應(yīng)，只微笑著繼續(xù)幫江雪兒打扮起來。

　　看來，那縷魂魄說的是真的，江雪兒看著鏡子里和素姬一模一樣的臉，如果她是素姬，便可以報仇的話，那么還會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至少在目前為止她只知道，素姬曾和懷丘、藺竺都產(chǎn)生了糾葛，最后還取了藺竺的蛇王內(nèi)丹，她想到這陰笑起來，看來，藺竺這一次逃無可逃了，她一定要好好“待”他，讓他也嘗嘗欺騙、背叛、利用的滋味。

　　江雪兒恨得不行，牙齒將嘴唇咬出血來，一臉幽怨地看著鏡中的自己，全然忘了素姬最后的結(jié)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