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身飛向高空,穿過云層回到了起源地。我想既然是明又亦的生日,不如就給她準備一個禮物好了,這個禮物絕對是她想要的。
我往歲月林走去,一邊回應著靈魂們的招呼,一邊向小瀑布走。我是來找黃黃的,這個禮物我需要他的幫忙。越接近小瀑布,嘩嘩的水聲也越來越響,清脆悅耳??吹近S黃,遠遠地向他呼叫了一聲,他便向我跑來。
不要問我黃黃為什么這么清閑,不去人間接引靈魂,只是因為他每每有一段時間就不想去,而在這段時間里,他就會在這小瀑布周圍歇息。
我順著黃黃的馬鬃,俯在他耳邊說道:“這次來,我是找你幫個忙的。你還記得明又亦吧?”
黃黃哼了哼,好像對我這個問題有些不滿,回應我是不是在小瞧他的記憶力。我哈哈一笑,安撫了一下:“今天是這小姑娘的生日,我想給她準備一個禮物?!?p> 黃黃問我需要做什么嗎。我輕輕彈了一下他的角,他便明白了我的意思。在一陣微弱的光芒中,他的獨角掉了下來,我趕忙接住,順著他的馬鬃,道:“謝謝你呀。這是我們一起送給她的生日禮。”
“嘶~”他叫了一聲,好像很開心。不用擔心他的角,只要過上小半個月,便又會重新長出來,他的角可是神奇的不得了的東西。
除了他的角,我還需要一樣東西,這樣東西就是小瀑布的水,小瀑布的水可以編織成任何東西。而且安魂養(yǎng)神,是特別好的東西,這也是黃黃喜歡帶在這里的原因。
我從瀑布撕下一片清水,在手上編織著,黃黃則在一邊看著,也沒有問我在做什么,但是擋不住他心中的好奇,直接從他漂亮的眼眸里流露出來。我便悄悄在他耳邊告訴他我在做什么。
“怎么樣,這個禮物很棒吧!”
“嘶~”
帶我準備好了禮物,回到了人間,這時候天空也落了暮色,在燈火霓虹中,整個城市散發(fā)著迷人的光芒。我回到明又亦家里。似乎還是擋不住思念,她已經(jīng)起來了,坐在餐廳的椅子上,雙手托著下巴看著廚房里忙碌的媽媽。
桌上已經(jīng)擺上了一盤糖醋排骨、一盤酸辣土豆絲和一盤甜藕夾肉,不多不少,看起來似乎是三個人的量。媽媽正在煮湯,我一看,是紅菇脊骨湯,湯的顏色泛著紅彤彤,煞是好看。
明又亦開心地看著媽媽忙碌的身影,嘴角勾勒起的是幸福的弧度。我用捏了捏她身旁的空氣,然后輕輕躺上去,道:“都是你愛吃的菜吧?”
“是啊,我媽媽的菜可好吃了?!彼?。我看著她目不轉睛地看著媽媽的側顏,感受道上面不久前有過淚水的痕跡,但是閉口不提。
“可真是幸福啊,我可從來沒吃過這么精致的菜?!蔽覈@道,語氣里故意透露出羨慕給她聽,“最多最多,也就是一根雞腿,一塊紅燒肉。到現(xiàn)在還想著呢?!?p> “呀,老師,你生前的生活聽起來很差嘛。”她聽了我的話有些不可思議。
“是啊。我村里一個窮書生的生活哪有多好,尤其是在分了家之后。其實很大一部分錢都被他拿走了,雖然本來也就不多?!蔽艺f道,“生活好的時候,也就是鄉(xiāng)親們送倆雞蛋,分幾只河蝦,幾條小河魚?!?p> “一塊腌肉我吃了小半年呢!”我說道。
“可真慘,你肯定沒有吃過麥當勞?!泵饔忠喟櫫税櫛亲?,為我惋惜著,“那可好吃了!”
“...”我聽了這話,心里一陣無語。麥當勞這玩意,我那個時代似乎沒有吧?就算有,也不可能是我能見到的呀。
“嘿嘿?!毙」媚锏靡獾匦χN矣袝r候真的沒法理解她開心的點,似乎很簡單。
咔嚓。
門響了,走進來一個四十來歲中年男人,男人的面容堅毅如鋼,但是卻透著萬分的疲憊,不過疲憊中卻透著一絲一縷的溫柔。他一手關上門,放下了鑰匙,接過另一手的公文包,那只手還提著一盒生日蛋糕。
“生日蛋糕啊?!蔽铱粗腥税训案夥旁诹俗郎?,正迎來端上湯的媽媽,輕輕給了她一個擁抱,順帶在她額頭一吻,接過了她手里的湯。明又亦輕哼了一聲:“又秀恩愛。”
“蛋糕買了嘛?”媽媽問道。
“買了,雙雙最愛吃的那家。”爸爸放下湯,指了指桌上的蛋糕。不用說,雙雙是明又亦的小名,這個雙十有八九是從這個又字來的。
“我出生那年家里四喜臨門,所以給我取小名叫做雙雙,就是四個又的意思。”明又亦說道,“這個又亦這個名字還是我爺爺在我還沒出生時候取的呢。”
我來了興趣,問道:“哪四喜啊?”
“一自然是我出生了!”小姑娘臉上洋溢著驕傲,“二呢,是我媽媽也得到了保送鷺島大學博士生的名額,三呢,我爸爸升職加薪,坐上了項目總監(jiān)的職位。”
“四呢?”看著明又亦遲遲不說第四喜事,故意賣關子的樣子,我無奈地笑了笑,開口問道。
“四就是,這個新家啦,他們買下了這套房子?!泵饔忠嗾f道。
那可真好,我由衷地贊嘆道。轉頭看向明又亦的媽媽,露出了不解的目光:“你媽媽那時候狗年齡嘛?還上著學...生下你?”
“夠啊,二十一歲生下的我,很正常嘛。而且我媽可是個天才,上大學早得很。”
我點點頭,看著這一家,能想象到當時的幸?!,F(xiàn)在...似乎,唉,算了。
爸爸已經(jīng)打開了蛋糕,點上的蠟燭,媽媽關了燈,那溫暖的火光在黑暗中搖擺著,照映著三個失落的靈魂,而我心中也蕩漾的惋惜。
她的父母唱起了生日歌,唱著唱著,兩個脆弱的女子不由得哭了起來,而她的父親強忍著哭聲,耐不住淚水已經(jīng)決堤,顫抖著聲音說道:“雙雙,許個愿,吹蠟燭吧?!?p> 小姑娘聽著應聲了好,可著聲音透不過世人所說的陰陽,但是她緊緊攥著十指交叉的雙手,許了個愿望,然后張開嘴,朝著那十八支蠟燭吹過去。
“呼~”我一揚手,一陣清風吹滅了蠟燭,整個餐廳陷在了寧靜與黑暗之中。
“是你回來了嘛?雙雙?!”那一聲呼喊,似乎撕扯了一下我的心臟,我感受到深深的壓抑。小姑娘過去想抱著父母,可是卻從他們身上穿過。我們無法觸碰人間的生靈。
“是你嘛!”我又聽了一聲,含帶著哭泣,不忍去看,轉過了身。
“是我,是我...”小姑娘哭著,一聲聲應著,卻...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