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話音剛落，果然見兩個衙役押著一個和尚進(jìn)了大堂，來者正是智通。
智清一見智通來了，立刻生出不祥的預(yù)感，當(dāng)即質(zhì)問道：“你來這里作甚？“
智通對智清視若無睹，徑直來到堂前，屈膝跪倒，“貧僧智通，參見諸位青天大老爺！“
“你這和尚倒懂得禮數(shù)?！笨h令捋著胡須，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有什么話只管講來。”
“是，大人?！敝乔逄痤^，面色凜然，伸手指向智清，“他是個妖怪！“
“師弟，你——！”智清捂著胸口，氣的說不出話來。
智通疾言厲色道：“你這妖怪，休得再裝模作樣，更不要叫我?guī)煹埽夷呛脦熜秩昵氨阋呀?jīng)被你害死了！”
“你……這是從何說起？”
“就從三十年前說起！”智通表情肅然，顯得義憤填膺，“三十年前智清師兄奉先方丈之命出使求方山拜見求方道長，可他在路途中不幸被妖怪所害，這妖怪不僅害死了我的智清師兄，還變作了他的模樣，占用了他的身份，最終篡奪了方丈之位，一直逍遙至今！“
“你這些話可有根據(jù)，莫要冤枉了好人?！按髧鴰熀鋈婚_了口，這話表面上是向著智清，只是那口氣里卻是掩不住的心滿意足。
“回稟大國師，貧僧是出家人，哪里敢在您面前打誑語。三十年前，這妖怪回寺時，隨他一同回來的還有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
那女子離去的當(dāng)日，恰好就有一個尼姑在大別寺對面的山頂上建了一個庵院，那尼姑自稱紫藤禪師。
貧僧敢斷言，那紫藤禪師定也是妖怪所化，而且是這假智清的姘頭。
后來，那尼姑還收了兩個弟子，一個喚作金寶，長得三分似人，七分似鬼，賊眉鼠目，好似個夜叉一般?！?p> 說到此處，智通用手指向十戒，“另一個便是她，別看她長得人模人樣，不過卻背后生尾，是地地道道的一個妖怪！“
“十戒還是個不足九歲的孩童，怎可能是妖怪？請諸位大人明察！“智清激動地全身顫抖。
“一個變化成女童的妖怪而已，她哪里只有九歲，怕是九百歲都有了吧?！爸峭ɡ湫Φ?。
縣令也道：“小國師被害時，這女孩確實(shí)也在現(xiàn)場。當(dāng)時本官接到報案，說是有一個身后長尾的妖怪變作小女孩在鬧市為禍。當(dāng)本官到達(dá)現(xiàn)場時，見到的正是這個小女孩！“
大國冷冷地看著十戒，“如此說來這一切的事端竟全是由你而起?！?p> 十戒初到公堂時極為緊張與害怕，可自源佑被打之后，她心中的氣憤便被點(diǎn)燃，此時與大國師雙目對視，目光炯炯，竟無絲毫膽怯。
大國師一聲冷笑，用手指向智通，“你繼續(xù)往下說?！?p> “是?！爸峭☉?yīng)了一聲，繼續(xù)說道，”那源佑雖身處空門，卻整日里與十戒廝混在一起，并且時常去往紫藤庵，更讓人驚訝的是，他對那紫藤平日都以‘干娘’相稱?！?p> 大國師點(diǎn)了點(diǎn)頭，“事情總算理順了，源佑的妖怪身份已然確鑿無疑，十戒是妖怪也已經(jīng)板上釘釘，而作為他們長輩的紫藤自然也是妖怪，而且還是個比他們輩分更高，本事更大的妖怪?！闭f著，他轉(zhuǎn)過頭看向智清，”至于眼前這位所謂的智清方丈，與他們關(guān)系匪淺，必然也是同類?！?p> 智清急道：“國師此言只是推論，并無實(shí)據(jù)，怎好罔自揣測！“
“貧僧可作證！“智通忽然高聲喊道，”那十戒背后長尾，是不是妖怪，一驗(yàn)便知?！?p> 大國師看向縣令，“那就找兩個人查驗(yàn)一番，也好讓智清大師心服口服?！?p> “下官遵命?！翱h令當(dāng)即朝堂下吩咐道，”去找兩個婆子，給人犯驗(yàn)身。“
不多時，衙役帶著兩個婆子上得堂來，押著十戒去往后堂驗(yàn)身。
十戒走時，扭頭看向智清，目光之中似在告別。
智清緊緊閉上雙眼，雙唇緊閉，一言不發(fā)，他心知事已至此，大勢已去。
很快，兩個婆子慌慌張張回到堂前，似還有些驚魂未定。
“可驗(yàn)好了，后面可有尾巴？“縣令問道。
兩個婆子互看一眼，同時答了聲：“有——”
“好！”縣令再不遲疑，抽出一張令牌拿在手中，“按當(dāng)朝律例，于妖魔邪祟者，一律施以焚刑?！闭f完將令牌擲下堂去，“將妖僧與妖女暫打入死牢，好好看守，不得有誤！”
此時堂外觀審的百姓們已然怒火沸騰，喝罵之聲響徹天地：“燒死妖僧，燒死妖怪……”
縣令起身向大國師躬身一拜，“國師大人，這個妖怪是否也用你您的仙繩綁了，免得他們用法術(shù)逃跑。”
大國師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面色冷然，“你既知是仙繩，必然珍貴，哪里要多少就有多少！
這一老一小兩個妖怪法力微薄，不足為懼，用普通的鐵鏈綁了就是?！?p> “是?！笨h令一臉堆笑，“下官還有一問?！?p> ”說——“
”按照我朝律例，凡是死刑犯，其口供都要上呈刑部審核備案，然后再將名單交由丞相大人批準(zhǔn)，不知此案是否要按照律例來辦?！?p> “這番過場要花多長的時間？”大國師問。
“蒲魚縣距離王都有些路途，即便是快馬加急，這來來回回也需要十來天的時間?！笨h令答道。
“此案當(dāng)然要照著律例來辦，其它的案子該走的流程，此案一絲半毫都不能缺少。老衲要讓這天下所有人都對此案的判決心服口服，對智清的妖怪身份無可置疑。”大國師說完，拂袖而去。
當(dāng)他路過智清旁邊時，腳步一頓，眼中露出一絲得意，低聲說道：“你終究還是贏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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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戒，源佑和智清分別被單獨(dú)關(guān)押在不同的牢房之內(nèi)。
其中源佑的看守最為嚴(yán)密，他身上纏著捆妖繩，被鐵鏈吊在一根粗大的木樁之上。
十戒和智清的關(guān)押則相對疏松一些，但依然比普通犯人多配了幾個看守。
相比于牢房之內(nèi)，牢外的戒備要嚴(yán)密得多。
縣令為了防止妖怪同伙劫獄，讓官軍將縣城大牢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密不透風(fēng)。
十戒蜷縮在陰冷潮濕的墻角，手腳戴著冰冷的鐐銬，身體不停地打著哆嗦，地上薄薄的茅草根本無法御寒。
“吃飯了！”一個獄卒將一個破碗遞了進(jìn)來。
十戒過去端起了那碗飯。
她太餓了，甚至全不在意飯里散發(fā)出的嗖臭氣味。
吃完了飯，放下碗，她忽然看到對面墻角處站著一只小老鼠，正用一雙黑溜溜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