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王叔從架子上拿出一雙加工好的鞋底,凝神思索了一會兒。
旁邊的工作臺面上,正好有一塊黑色的人造革,便提起鉛筆,就要畫出鞋面,看來馬上就要動手制作一雙這樣的休閑鞋。
“別急,王叔,用棕色的吧,效果會不會好一些?”
“棕色?也好。”
老皮匠手藝還是很不錯的,根據(jù)范陽畫出的樣子,不一會兒整個鞋面,包括兩邊的一個U型也裁剪了出來,三塊略一拼接,修修剪剪,大概的輪廓就出來了。
“二娃子,你看看是不是這樣?”
“嗯,對對,就是這樣,鞋尖可不可以略微上翹一點?”
“這個不太好辦,要是用皮子繃起來,怕不耐穿?!?p> “那沒事,平底就平底吧,對了,鞋跟可不可以稍微高一些?!?p> “這個倒是好辦?!?p> 不到半個小時,一雙像模像樣的休閑皮鞋,就在王叔的手里作了出來。
“漂亮,還有這里,這個鞋面和側(cè)面,可不可以用粗一點的麻繩,給他絞一個邊出來?”
“我試試嘛?!?p> “還有這里,鞋底的邊緣,是不是可以圓潤一點,對,給他削圓一點,讓線條看起來沒那么硬……”
然后一雙棕色的休閑皮鞋,就擺在了范陽的面前。
范陽脫了自己的爛皮鞋,就往自己腳上套,43碼,剛剛合適。
這一次,范偉沒出言阻止。
下地走了兩圈,發(fā)現(xiàn)舒適感還真沒得說。
“好不好看?”
“嗯,嗯。”缺一門羨慕得直點頭。
范偉也彎下腰來,將范陽腳上的皮鞋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
“這個款式真的還不錯,就是褲子差了一點,配條西褲應該很好看。”
范偉到這個時候,也不得不服了。
缺一門卻很不是時候的說道:“那哥,咱們是不是可以做飯了?”
“行,那王叔你們先忙,我去把那塊臘肉煮上。”
“哥,那我給你幫忙?!?p> 缺一門連忙跟著范偉上樓。
一走上樓梯,范偉原本總是一副苦瓜臉,竟然慢慢的舒展了開來。
剩下范陽和王叔繼續(xù)討論。
“王叔的手藝真沒得說,有您這份手藝,真是想不發(fā)財都難啊。”
“這算啥……”
但王叔的臉上,明顯還是很受用的樣子。
“這個看起來,還是很好加工的樣子,對吧王叔?”
“這有啥難的?!?p> 很快,王叔又在皮革上畫了一副鞋面,裁剪下來,給繃上一塊薄薄的塑料板子,然后用剪刀剪出材料需要的輪廓。
一副手工裁剪的鞋模便做好了。
以后按著鞋模的樣子,在皮革上畫圖,裁剪之后,就與鞋底進行粘貼。
拋開鞋底的單獨制作不算,一個熟練的工人,一天10雙鞋的產(chǎn)量,肯定是能夠保證的。
“對了王叔,按這種思路,再看看能不能弄雙女鞋出來?”
“高跟的還是平底的?”
“就平底的吧?!?p> “這個倒是不難?!?p> “女鞋盡量做秀氣一點,樣式不用太復雜?!?p> “試試看嘛?!?p> 趁王叔構(gòu)思女鞋的時間,范陽想了一會兒,又在本子上面畫了起來。
想一會兒,畫幾筆,不一會兒,一雙高幫的方頭皮鞋又被他畫了出來。
鞋面也和休閑皮鞋一樣,都是拆成三塊,然后縫制的工藝。
等到范偉做好飯,端下來的時候,看見范陽又畫出了一款皮鞋。
伸手輕輕的拍了下范陽的腦袋:“你小子,哪兒去看到的這些款式?”
范陽一驚,不可思議的看著范偉。
沒搞錯吧?自己居然被人拍了下腦袋?
想發(fā)作,可轉(zhuǎn)瞬反應過來自己的新身份,算了。
又不禁語塞。
他總不可能告訴范偉,以后滿大街都是這些款式吧。
“圖書館查的。”
“圖書館?”
“別廢話”
范偉終于笑了出來,伸手又要往范陽腦袋上招呼。
范陽往后蹦開,指著范偉:”干什么,干什么,莊重一點?!?p> “吃飯,吃飯?!?p> 在鎮(zhèn)上,生活的水平比農(nóng)村還是高一些,范偉的碗柜里還有一塊五花肉,拿出來炒了一盤回鍋肉,一盤白切臘肉,一碟酸辣土豆絲。
缺一門饞得口水都流了出來。
飯一盛到碗里,甩開一條膀子就是一頓猛吃,一邊吃,一邊嘴里嗚嗚嗚的還說個不停:“好吃,好吃,哥作的飯咋那么香?!?p> “喔,這肉才肥得夠勁……”
“真爽啊吃得……”
“美味,美味,真是美味?!?p> 轉(zhuǎn)眼間,缺一門就連干四大碗,一盤回鍋肉基本上被他一個人吃完了。
范陽才捻一筷子。
就沒了。
缺一門是一點也不知道害臊,看見盤子上的油水,把盤子拿起來,在幾人面前假眉假眼的虛晃了一圈:“你們還要不要?不要我拿來泡飯,浪費了,也是喂豬,還不如我吃了呢?!?p> 扒開飯鍋,又是滿滿的盛了一盤子。
“這家伙上輩子是豬變的吧?”
范偉笑罵道。
但今天范偉卻沒有顯得不高興,只是對范陽說道:“你也吃一點,不然缺一門那頭豬連盤子都要給我吃了,快吃,快吃。”
一頓飯吃完,范偉心里的隔閡,基本上消失無蹤。
對范陽的話也沒那么抵觸了。
能有個人來幫忙,對于他之前經(jīng)歷了那么久的郁悶來講,是求之不得的。
就好比走到一個死胡同里的人,忽然看到一個人來幫忙。
而這個皮貨店,對范偉來講還有另外的一層意義。
現(xiàn)在誰看到他,不叫一聲范老板?
同村的娃,和他一輩的,現(xiàn)在都還在土里刨食,要不就是二流子。
這個店鋪帶給他的不僅僅是面子,還關系到他以后的生活。
在鋪子上過了一兩年舒服日子,他現(xiàn)在回村里的家,呆半天就難受。
讓他滾回去種田?
還不如讓他死了算了。
去年他還信心百倍,前面飯店老板的女兒劉小艷,對他很有點意思,托人告訴他,夸他年輕有為,兩人只是還沒捅破那層紙罷了。
卻沒想到他爸進去之后,這人倒霉了,什么都背運,生意是越做越差,自己啥辦法都使了,連修鞋,補鞋,都垮下臉去做了。
可仍沒有半點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