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章 只要他夠快
一道身影在黑夜穿風(fēng)過,進(jìn)入一間林間木屋。
修長的手指拿下臉上的童子面具,面具右眼下方有個紅色小字,鮮艷而張揚(yáng)。
米白色的光滑的面具背面起了水霧,一張絕美的臉上早已淚水縱橫。
少年將面具放在木桌上,緩緩蹲跪在桌上油燈照不到的陰影里,左手用力按在自己臉上,右手抓住左手手腕,弓著背伏在地上痛哭。
不知過了多久,少年終于松開自己的臉和手,用袖子擦去眼淚和被自己咬出的血跡,眼中的痛苦已被銳利替代。
他絕不能讓任何人開啟鳴泉卷軸!
就算是那兩人也不行!
夜風(fēng)料峭,荊非雪運(yùn)起玄力趕往家的方向。
京城本不許飛檐走壁,但只要他夠快,巡城衛(wèi)兵們就抓不到他。
比起違反規(guī)則或被巡城衛(wèi)兵抓到,荊非雪更不想被荊非霜抓到。
他現(xiàn)在做的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非霜也不行。
非雪放輕動作跳進(jìn)自己的院子,硬生生被坐在他院子的荊非霜嚇到。
“非霜,你怎么不點(diǎn)燈?”
“我要是點(diǎn)燈你還會進(jìn)來?”荊非霜心里有陣失落,非雪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不再叫他“哥哥”了。
他也不是在意虛禮的人,只是覺得他們真的長大了,各自都有不能告訴對方的事。
“初梨姐今天來了,沒找著你,讓你有空找她,或留一天在家,她再來一次?!鼻G非霜站起走向院子門,“我就是來說這個的。下次走門吧,回自己家還跳墻,丟人……”
荊非雪低頭握拳,抬眼已燃起堅定,“非霜,我還是我?!?p> “莫名其妙,你不是你,你是誰??!鼻G非霜唇線微彎,非雪還是非雪,這樣就行了。
荊非雪也笑了,話不必說盡,世界上的另一個他也會懂。
荊非雪點(diǎn)亮房里的燈,屋內(nèi)是他的小世界,現(xiàn)在這個小世界卻要為外面的大世界創(chuàng)造殺人的機(jī)關(guān)器物。
荊非雪垂下眼簾,指尖仔細(xì)摩挲木面紋理,感受這一刻的寂靜,難過伴隨油燈的光充斥在整間屋子。
第二天荊初梨去到荊府依舊沒有遇到荊非雪,直覺告訴荊初梨,非雪在躲他。
“初梨姐,別擔(dān)心,非雪做的事沒有違背初心?!?p> “我擔(dān)心的不是他有無違背初心,而是他一直避著我們,不愿告訴我們他在做的事,是不是說明他做的事十分危險,怕我們阻止?”
“有這個可能,但也可能那件事需要保密……現(xiàn)在這種情況我們只能相信非雪了?!?p> “你們都長大了?!鼻G初梨嘆了口氣,“我去找初容。”
荊初梨站在荊初容的院子門前,入眼盡是下人的怠慢,對隨行的丫鬟說,“荊府什么時候開始養(yǎng)不做事白吃飯的閑人了?連個能坐的地方都打掃不出,留著何用?”
“奴婢這就去找管事姑姑反應(yīng)。”
“嗯,去吧。”荊初梨踏入院門半步,停下腳步,“我有些私房話要與七妹妹說,你們?nèi)プ鲎约旱氖?。?p> “是?!笔O氯诀啐R齊回應(yīng),卻都留在門口兩旁。
荊初容在亭子里繡十字繡,繡鴛鴦雖能成型但難傳神,她想試試?yán)C字,然后做成香囊或荷包送給大人。
荊初容聽到院門口有聲音,連忙邀荊初梨入進(jìn)屋。
“大姐姐怎么來了?”
“我來看看你的傷?!?p> “多謝大姐姐掛心,妹妹臉上的傷已無大礙?!鼻G初容見荊初梨突然停下腳步,“大姐姐怎么不走了?莫是嫌棄妹妹這太寒酸?”
“怎么可能會嫌棄?!鼻G初梨認(rèn)真對上荊初容的視線,又看了一眼涼亭,“你的繡品就這樣放在那?”
荊初容紅著臉小跑到?jīng)鐾な掌痦樖址旁谧雷由霞磳⑼旯さ睦C品,“讓大姐姐看笑話了……”
“我看到倒是沒什么,別人看到說不定會用來作文章?!?p> “多謝大姐姐關(guān)心!”
在荊初容容易滿足的笑容的照耀下,荊初梨不知作何反應(yīng),話題轉(zhuǎn)換得頗不自然。
“有人讓我給你送藥膏?!鼻G初梨將任夏拜托他轉(zhuǎn)交的玉瑕膏放到桌子上,再推到荊初容面前。
“誰呀?”
“太師府的二公子任夏?!?p> “任二公子?他怎么知道我受傷了?”
“他與慕……他與王爺是好友,昨日來拜訪時,我無意中提到,他就托我送藥膏給你?!?p> “原來如此!勞煩姐姐替我謝過任公子。”
“好?!?p> 兩盞茶過后。
荊初梨意識到自己錯過問初容那繡品為誰繡的最佳時機(jī),若先前提醒她繡品忘在涼亭,順帶用開玩笑的語氣打探或許能自然些。
現(xiàn)今再提起則顯得突兀。
“大姐姐……您能否幫我看看這字繡得如何嗎?”荊初容拿出繡品,像荊初梨一樣放到桌上,再推到她面前。
“其實(shí)我對繡活一竅不通,只能勉強(qiáng)縫個線打個補(bǔ)丁……”為難之際,荊初梨瞥見荊初容的繡品上繡的字,“這是‘舟’字?”
“是的,姐姐居然能看出!”
“這個字體若沒有書法功底,確實(shí)很難認(rèn)出是‘舟’字,我也是在某種機(jī)緣巧合下見過這個字才知道是‘舟’字,奈何至今仍不知其出自哪位名家之手?!?p> “妹妹也是第一次見這種字體,覺著新奇才試著繡繡看。”荊初容難得說話時敢直視荊初梨,卻下意識摸了摸鼻翼。
“我是在一副面具上見到這個字的,妹妹呢?”
“???我……我不記得了……許是哪本書里有記錄,偶然間翻到……”
荊初容到底還是“道行淺”,被荊初梨幾句話就攪得方寸大亂。
既然決定說謊,不如坦然承認(rèn)自己也是在一副面具上看到,興許還能掐個諸如“驚鴻一瞥”的謊混過去。
荊初梨太清楚這個字不可能出現(xiàn)在任何一本書上。
“原來如此。妹妹這配色和字體,想必是打算送給心上人,不知哪家公子得妹妹青睞?”這是荊初梨最后的試探,若確定荊初容的心上人不是任夏,她絕不再插手此事。
“不是心上人,是恩人。比起喜歡,更多的是崇拜……”荊初容越說越小聲,語氣縹緲,自卑到塵埃,“我這樣的人……”
荊初梨雙手抓住講初容的肩膀,眉頭微皺,“抬起頭。你很好,很優(yōu)秀,不必妄自菲薄。
不要因為經(jīng)常被府里人否定就跟著否定自己,她們那是嫉妒。
如果你極其在乎別人對你的看法,不妨多聽聽府外人對你的評價,不是那種連你面都沒見過的人的評價,而是真正了解你的人的評價。
就拿這幅繡品來說,我剛說過,沒點(diǎn)書法功底甚至無法認(rèn)出這是個‘舟’字,而你卻能完美復(fù)刻它的形和神,我覺得這很厲害。
至少再給我十年,我也繡不出你現(xiàn)在這個水平?!?p>
舉盞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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