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小朋友專愛出門撒歡兒
宋初將猴似地扭在自己身上的少年推遠(yuǎn)了一些,問道:
“不是讓你提前散了這里的氣息,不要傷到他嗎?”
少年委屈地對著手指:
“我這不是沒想到他會虛弱成那樣嗎?完全散掉的話要好久好久才能再聚起來的?!?p> 本來他們的信仰在這片土地就不算十分興盛和堅固,這座城市里有圣水的教會就這一個,整個國家能養(yǎng)出圣水的教會滿打滿算也還不到十個。
“而且,而且,”少年偷眼看看宋初,“我哥跟我們斗了這么多年,互相都了解,他要是走進(jìn)來發(fā)現(xiàn)無事發(fā)生,肯定要起疑的。”
宋初嘆氣:“也罷,總歸有石昆侖來得巧,你也出現(xiàn)得及時,沒讓他再受什么罪?!?p> 少年挺挺胸膛,眉飛色舞:
“初姐姐叫我,我當(dāng)然隨叫隨到啊~”
“你那瓶子里是?”宋初挑挑眉。
“嘿嘿,”少年摸摸鼻子,嬉笑道,“就從后邊衛(wèi)生間水龍頭接的,放心,傷不到他?!?p> 反正他哥要圣水也是要用在初姐姐身上的,是真是假,管不管用,還不是初姐姐說了算?
“蠻機(jī)靈的嘛。”
宋初敲敲他的頭,少年瞇著眼睛似是很享受,片刻后,依舊瞇縫著眼,問道:
“他到底怎么了?”
手底下的獵魔人也有一百多年沒匯報過該隱的蹤跡了,他原以為是他哥學(xué)低調(diào)了,現(xiàn)在看來,這是出了要命的狀況,不得不低調(diào)。
宋初不答反問:“你這個問題,是以他同父異母兄弟的立場問的,還是以勢不兩立的敵人的立場問的?”
少年想了想,嘆道:“算了,不問了?!?p> 他們兩個人從來都沒有以兄弟的立場相處過,他現(xiàn)在偏偏拿著這頭銜去打探隱私,感覺反倒是有點下作了。
況且——
“「那個人」一直都沒有放棄抓捕他的意圖,我還是裝聾作啞當(dāng)作沒見過他吧?!?p> 既然有圣子,就有圣父,他和他父親都不過是「那個人」手里的工具,其實在很多事情上都做不了主。
被掛在鎖鏈上像獵奇生物一樣任人觀賞的是他,最終得到贊美、崇敬和信仰的卻是別人,他每次在這一尊尊圣子雕像間移動時,都會覺得手腳隱隱作痛。
應(yīng)該也算不上是錯覺,畢竟當(dāng)年「那個人」為了“成神”獲取信仰之力,是真的讓他被釘在了十字架上。
他成為了如今這個可以通過雕像瞬息間跨越半個地球、受到萬千信徒憐愛的圣子,也被困在了這一間間教會的墻壁里。
說起來,他還是挺自由的,有圣子像的地方就有他。
教會最好,他可以從圣子像里走下來,跟教會里的人聊聊天,透過窗口和門戶看看外邊的風(fēng)景。
可以被人隨身佩戴的小型圣子像稍稍有點不方便。
當(dāng)湊齊了「被虔誠的信徒佩戴」、「雕像在近期內(nèi)沐浴過圣光」和「所在的地理位置擁有一定信仰基礎(chǔ)」這三個條件的時候,他才能將自己的眼睛和嘴巴轉(zhuǎn)移過去。
很久很久以前,貴族的城堡和王廷的居室也在他的活動范圍之內(nèi),他最喜歡去城堡里玩,裝作偷溜進(jìn)來的小鬼,去逗那些喜歡尖著嗓子驚叫的女仆姐姐們。
“貪心不足啊,你祖父還想要什么?”宋初搖搖頭。
宋初很清楚圣子家那錯綜復(fù)雜的關(guān)系,也知道這少年口中的「那個人」是誰。
自從這少年被釘在十字架上那天起,他就只使用「那個人」作為代稱,哪怕他和「那個人」之間其實擁有直系血緣關(guān)系。
少年眼珠一轉(zhuǎn),壓低了聲音道:“他想干掉你,取而代之?!?p> 宋初冷淡地哦了一聲。
不就是想讓她出手弄死他祖父嗎?都嘗試了無數(shù)次了,這小孩怎么還沒放棄說服她的努力?
少年無趣地撇撇嘴,嘟囔道:
“真無情,也不知道我哥怎么就吊死在你這棵樹上了?!?p> 初姐姐就是這點讓人捉摸不透,她對任何人都可以很友好很寬容,讓你覺得她已經(jīng)將你當(dāng)作了朋友。
可惜,被單方面認(rèn)證的友情往往不堪一擊。
像這種在正常人看來完全可以歸類于友情范圍之內(nèi)的小忙,初姐姐拒絕起來那叫一個斬釘截鐵冷漠無情。
用她的話說,這都是些與她無關(guān)的事情。
“初姐姐,看在我今天匆忙被你叫來,又體貼懂事地給了我哥假圣水的份兒上,你是不是該給我點獎勵?”
也不知道是因為什么,初姐姐竟然要拐彎抹角地叫他來解決這事。
機(jī)會難得,必須要好好利用起來!
宋初輕笑著掃了一眼少年寫滿期待的臉,點頭:“行啊,你想要什么?”
少年一怔,隨即一蹦三尺高,驚喜地叫道:
“你竟然答應(yīng)了?!”
宋初失笑,再次點了頭:
“是,我答應(yīng)了,你想要什么獎勵?”
驚喜過后,少年瞬間冷靜了下來,試探著問道:“任何事?什么都行?”
宋初保持著微笑:“最終解釋權(quán)歸我所有。”
......好吧,也就是說,過分的要求她是不會答應(yīng)的,而這個“過分”的標(biāo)準(zhǔn)還是由她說了算。
少年基本可以肯定,他想要宋初幫忙殺死「那個人」的請求是絕對不會過關(guān)的,這樣的話,至少也要知道——
“他會死嗎?”
少年面向她,微彎著腰,小羊羔般澄澈的藍(lán)色雙眸湊到近旁,直視著宋初的眼睛,異常認(rèn)真地問道。
宋初能看到這世上任何一個人的所有過去,卻讀不出一個人內(nèi)心的想法。
這一刻,她竟然有點拿不準(zhǔn)這少年口中的“他”到底是誰。
“我知道你今天為什么會叫我來了?!?p> 不等宋初有所表示,少年已經(jīng)直起了腰,笑得奸詐,卻仍有幾分天真。
“你有了顧忌,對不對?”
少年嘆了口氣,聲音低得幾不可聞:“確實值得?!?p> “啊對了,既然剛才那個問題你沒有回答,那我可以換一個獎勵吧?”
少年眨巴著大眼睛看向宋初。
宋初無奈地默認(rèn)了。
“唔......我估計讓他們把教會建到月球上的計劃是不太可能實現(xiàn)了,所以~”
少年拉著宋初的手臂開始撒嬌:
“初姐姐,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帶我去月球上轉(zhuǎn)轉(zhuǎn)的,對不對~”
“你去那里做什么?”宋初費力地抽回自己的手。
少年兩眼放光:“去看看地球是什么樣子呀,我想知道這顆星球到底是不是像照片上那樣藍(lán)藍(lán)的?!?p> “如果不行的話,那帶我去北極或者南極看看也行,或者海底,對對對,海底海底,我想去看看海底會不會有電影里那種大章魚!”
“月球、北極、南極、海底,你想什么時候去?”宋初笑問。
少年撲向宋初,只想一把抱住她猛親上幾口,被她推開后還在激動地張牙舞爪。
“初姐姐,你太好了!我以后就是你最忠實的信徒!嗚嗚,我要把你雕在每一尊圣子像的心口上!”
......
這邊,宋初帶小朋友出門去玩,臨走前還確保了那石柱水盆里的水從此以后都只會是普通的自來水。
另一邊,石昆侖追上了并沒有走遠(yuǎn)的該隱。
該隱應(yīng)該是在特意等他,這讓石昆侖那高漲的八卦熱情消散了不少。
他已經(jīng)恢復(fù)了原本國字臉大漢的樣子,而這一點明顯讓該隱松了口氣。
“以貌取人可不是好習(xí)慣。”石昆侖批評道。
“沒辦法,誰讓我長了眼睛?!痹撾[涼涼地回道。
“那你知不知道,其實阿初的本體也是沒有性別的,”石昆侖呵呵傻笑,“你說她要是哪天換張男人的皮出現(xiàn)在你面前——”
該隱給了他一個眼刀,覺得石昆侖在講廢話。
阿初跟他石昆侖能是一回事嗎?
別說阿初換張男人皮,就算換張不男不女的皮都不會有任何問題。
不過......
“你見過阿初的本體?”該隱狐疑地打量著他。
“這個嘛......”石昆侖撓了撓頭,“我也不確定那是不是她的本體,不過沒有性別這一點是她親口說的?!?p> “你是做了什么,才讓她特意跟你強調(diào)了這一點?!痹撾[呵呵一笑。
“也沒什么,”石昆侖憨厚地回道,“就是想跟她比比誰生的孩子多來著......”
“......”
石昆侖是在狀元游街那天以后解鎖了什么新奇的人格設(shè)定嗎?
這怎么還一條路走到黑不帶回頭的了?
“我當(dāng)時就是隨口一說,本來是想跟她比比誰教出來的徒弟更厲害的?!笔鲞B忙解釋道。
該隱這廝看他的眼神愈發(fā)詭異了,別以為他沒看見那偷偷摸摸的向后一錯步。
“然后呢?她又把你扔到哪兒鎮(zhèn)壓著了?”該隱面無表情地問道。
“還好還好,就是北極冰川底下幾萬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