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似是故人來（2）
葉清宛氣呼呼的道：“你說他是不是很過分，一百遍啊那可是一百遍呀?！?p> 宋書遠輕笑，“老神醫(yī)讓你抄一百遍，你就真的抄了一百遍？當年在我那讀書時，可沒這么聽話。”
葉清宛訕笑，“自是知道宋先生慈愛，才敢如此偷懶?！背蛄顺蛩螘h，似乎正是盛年的緣故，幾年不見倒真的是愈發(fā)的俊朗儒雅。
“唉，你不知道，師爺爺他第一次回來的時候?qū)ξ掖岛拥裳鄣模且话俦槭窃谒燮ぷ拥叵鲁甑?，愣是一個錯字都沒有。”
宋書遠說笑道：“子玉說的有理，看來此番回去我得嚴厲點了?！?p> 阿生見兩人言談如此熟絡(luò)，便認定眼前這小童就是那人無疑了。
相傳鄞州葉府的大小姐因沖了煞，加之體弱多病不得不將其送往君山老神醫(yī)處調(diào)理。當然這是明面上的說法，私底下衍生出來的可多了去了，不過先生一直不許他們多言。
他跟先生沒幾年，只隱隱從府里其他下人那聽來幾句，只知這葉府大小姐與先生關(guān)系不一般吶。他可是腦補了好大一段才子佳人棒打鴛鴦的故事，怎今兒一見，這葉府大小姐才恁個大小，五年前卻還只是個女娃娃。
忽聽葉清宛說一聲“到了?！碧а垡怀颍痪碌男≡洪T便在眼前。
阿生暗暗稱奇，剛才還什么都沒有呢，怎么一轉(zhuǎn)眼就出現(xiàn)了?
宋書遠細細打量了一下四周道：“林中小筑，名不虛傳，果然藏的深?！?p> 葉清宛一笑，“唉，師爺爺那算卦的本事我看不咋滴，這卦陣倒是可以的，一般人的確輕易走不進來?！闭f著推門走了進去，“遠兮哥哥，師爺爺，我把宋先生接回來了?！?p> 便見一人從院中迎了出來，只覺得那氣度與宋書遠不相上下。雙方頷首后便領(lǐng)著宋書遠去見歐陽煒去了。
葉清宛領(lǐng)著阿生去給宋書遠布置客房。客房是早收拾好的，阿生只要將行李拿出來分門別類放好即可。他出了門，瞅見葉清宛支著腿正坐在屋檐下哼著歌，一副很好相處的樣子，便摸摸索索走了過去。
“葉姑娘，你曾在先生門下讀過書？”
葉清宛一笑，“是呀?！?p> 彼時她才五歲，跟著葉容青花瑾言一起在宋書遠門下讀了三年。
“哦……哦……”阿生見她如此坦蕩，反而不知該問些什么了。
“先生這些年過的好么？”
“嗯?！卑⑸c頭，“我是三年前被先生所救，然后就一直跟著先生。先生兩年前便不在鄞州教書了，在四處拜訪大家?！?p> “哦？”葉清宛早料到以宋書遠的才華偏居一隅做個教書匠太浪費了，“先生四處奔波，那先生的妻子呢？”
阿生一聲長嘆道：“先生至今都未娶妻，何來子?！?p> 葉清宛略微有些驚訝，宋書遠怎么看都是個乘龍快婿，不應(yīng)該沒人看上呀。她還記得當年楚家二小姐借著中秋送禮之名約見宋先生呢。
“有這事？”阿生好奇的問，葉清宛瞅他兩眼放光，便巴巴的把當年的八卦說了一遍。
葉清宛望著那一堆禮盒唉聲嘆氣。那是葉府代表他們?nèi)齻€送給宋書遠的中秋節(jié)禮物，赤裸裸的賄賂啊這是。
上輩子她就挺不喜歡的，那時候能明顯的感覺到老師對于某些學生的照顧，吃飯送禮都很常見啦，更甚者直接一張銀行卡，月月打錢，比她大姨媽都準時。
到學堂時見那別家也都帶了禮物，才稍稍安心，不至于成為眾矢之的。
“楚玉，你才給先生帶了這么一小盒禮物啊？”說話的孩子叫楚中天，是太守之子，言語中盡是鄙夷之意。
那個喚作楚玉的孩子此刻異常窘迫，臉紅到耳朵根了，極其靦腆。本是此地教書先生之子，那先生自知才學不如宋書遠，就將他送往此處來學習，也算是個大度之人。
“送禮送的是心意，先生喜歡就好?！比~清宛忍不住仗義之言，想教訓教訓楚中天這熊孩子。
“哼，我這都是名貴的東西?！背刑焐钪Y物的貴重，想著壓人一頭。
平日里但凡有人擠兌楚玉一兩句，他也重來不回嘴，忍忍也就過去了。今日見有人幫著說話甚感詫異，抬頭打量這個坐在他身后幾個月的小娃娃。粉雕玉琢，甚為可愛。
“名貴又怎樣？都說了先生若不喜歡就等同于那黃白之物，還聽不懂，真是死腦筋?！背刑飚吘惯€是不足十歲的小娃，翻來覆去也不過名貴這幾句，論起口舌之爭是比葉清宛差遠了。
楚中天氣急，隱隱有要動手的趨勢。卻見宋書遠緩緩而來，走上前去請先生評理。
葉清宛也走上前去，“先生，今日之事若是子玉的錯，那我今天帶的來禮就記在楚中天的名下送給先生?！?p> 宋書遠心道，好機智的小娃娃，他即已知了今日之事，這些禮物就算劃與楚中天名下他心中還是會想著葉府的。“古有千里送鵝毛，講究一個情義，子玉自是沒錯?！?p> 楚中天雖仍然憤懣，卻無奈先生出面了，都是官宦子弟，沒得道理撒潑打滾無理取鬧丟了顏面，也只有作罷。
楚玉倒是對著葉清宛一拜，“多謝?！?p> 葉清宛本來也只是被這送禮賄賂之風刺激到，加上真的看不慣熊孩子才幫他說了兩句，楚玉這認真一謝到叫她有點不好意思。
院子里種有幾棵金桂樹，叢桂怒放，撲鼻陳香。
隱隱覺得這香氣里還夾雜著淡淡的脂粉味，正納悶?zāi)?，那邊小童來稟報宋書遠，一位楚小姐求見。
先生走了，這課堂也就各看各的。葉清宛心里好奇，莫不是才子佳人的故事？便不管其他貓著腰偷偷跟了過去。那楚中天剛結(jié)了梁子，正想逮她錯處呢，也跟了過去。
花瑾言看在眼里不免有幾分擔心，拍拍葉容青跟在楚中天后面。而楚中天的小跟班們又跟在花瑾言后面，就這樣一跟一，呼呼啦啦學堂里的二十來個孩子都跟著了。
葉清宛跟到花園，見著涼亭中有一女子，想著就是那楚小姐了。她掩在金桂叢后面，偷偷的觀望，絲毫沒留意到身后的人。
那宋書遠拾階而上，留給葉清宛一個挺秀高頎的背影。
葉清宛側(cè)耳認真的聽著，好像說送禮探望什么的。估計都是借口，是奔著宋書遠來的，畢竟風流才子，頗受歡迎。但見那宋書遠的行為卻是以禮相待，不再多言。
“哼，丟人現(xiàn)眼?！背刑焱蝗婚_口，將葉清宛嚇了一跳，回頭一望一群小娃娃都在看熱鬧，頓覺不好。
見楚中天望著女子，又想到什么楚小姐，難道那女子是他姐姐？想想古人禮法，這算是與男人私會了吧，到的確有些……不妥。
“呀！”那邊涼亭地勢高，楚小姐也發(fā)現(xiàn)了這些人，掩嘴輕呼。畢竟這二十來個孩子也是不好藏的。
完了完了，打擾人家約會，我得趕快逃。也不等宋書遠有所反應(yīng)葉清宛撒丫子就跑了。她這一跑那些小人兒也跟著跑了，頗有點小孩頭頭的感覺。
但是人多目標大啊，葉清宛回頭扯著嗓子喊了一句“我不做大哥好多年了，你們不要跟著我?！?p> 宋書遠望著那一群孩子中跑的最歡的小人兒，在聽到這一句，不由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