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劍閣山門,殞身著一襲玄袍,衣襟袖口用金線繡著騰云祥紋,雙眸深邃,黑發(fā)散于腦后,長袍迎風而動。
古神法的修行讓他身材健碩修長,背后的重劍更使其英姿颯爽。
他到達之時山門已經(jīng)有七八人,他第一眼便發(fā)現(xiàn)了齊陽的存在,后者站在地上盤坐的男子身后,恭恭敬敬。
其中還有沐雪的身影,后者看到他,向他打了聲招呼,比了個大拇指。
殞答應(yīng)一聲,趕緊轉(zhuǎn)過頭臉色微紅,山門還有幾名女弟子,看到這一幕紛紛湊來沐雪身旁,嘰嘰喳喳笑個不停。
其中一位稍許年長的女子,也不管他人的目光,更是大膽地喊了出來:“這是我家沐雪的小情郎嗎?來,小帥哥,過讓姐姐瞧瞧?!?p> “不……不是的?!便逖┻B忙解釋。
“不是?那就更好了,像這么帥的小男人遇到就不能放手!弟弟,還是個雛吧?要不姐姐幫你?”
女人堆中爆出一段大笑,殞聽得心驚肉跳面紅耳赤,差點想落荒而逃,實在有點招架不住。
沐雪更是羞憤難當,多虧羽寒及時感來為二人解圍。
“祁甄姐姐,你看我怎么樣,要不你幫幫我?”
“呸!小時候吃了老娘豆腐,現(xiàn)在還想占老娘便宜,從小是色胚,長大還是!”
說完,祁甄得意洋洋地轉(zhuǎn)身,將兩個男人晾在一旁。
殞長呼一口氣,終于不用聽見那些虎狼之詞了,放松不少。
“殞啊~你說我命怎么這么苦?沐瑤長老昨日下山去了,而我今天才得到消息!唉~”
殞突然想到李沐臣所言的下山圍剿邪修一事,心中又對其信任幾分。
“活該。”
“切,本大爺不想和你計較?!?p> 一柱香后,所有前往金霞城的劍閣弟子全部到齊,齊陽身前的男子站直身:各位,我們出發(fā)吧?!?p> 眾人大多祭出本命飛劍御劍而行,而也有少數(shù)與殞一般的弟子,站在修為高深弟子的飛劍上。
“他叫齊貅,和齊陽都是齊家子嗣,至于齊家,與劍閣有一些交情,都是咱們東極北浩洲的二流勢力,只不過齊家某位老祖似乎要突破亞圣,家族有可能躋身一流?!?p> 羽寒在一旁細心解釋道,一邊提醒殞站穩(wěn):“這是我第一次御劍,你小心掉下去?!?p> 殞點點頭,突然想起那幫女生打趣他時,齊陽的陰冷眼神。
羽寒似乎能窺探他心中所想,獰笑道:“那個齊陽和你有仇吧,等到了金霞城我?guī)湍闩?!按老子的家鄉(xiāng)話來說,能動手絕對不比比!”
“那位祁師姐也是齊家人?”
“她呀,她是這個祁?!币粋€“祁”字在空中浮現(xiàn),待殞明白后,又大大咧咧八卦道。
“她呀,就是嘴花花,根本不敢來真的!而且是和李沐臣一屆入門的,修為平平,老女人一個,過了這么久也是個雛!聽說她還暗戀……”
“我聽到了哦~”
‘溫柔’的女聲殞和羽寒在耳畔響起,剎那間噤若寒蟬,汗流浹背,殞甚至能感受到那冰冷殺機。
“姐~你怎么在這?”
剛剛湊過來的祁甄冷哼一聲,御劍遠遁追風捕云。
“古人誠不欺我啊~非禮勿言,非禮勿言!”
臨近黃昏,沐柳劍閣二十幾人在一處小鎮(zhèn)停腳,帶隊的齊貅找了一家客棧,讓眾人休息一晚明早出發(fā)。
殞和羽寒自然而然分到了一間。
“哎呀,御劍這么遠,累死我了!好想有個妹子讓我靠一靠?。 ?p> 殞在一旁慢步走樁,站著說話不腰疼:“還好吧?!?p> “大哥你有點良心好不好,我這么累還不是因為帶你御劍?!?p> “死活要帶我下山,現(xiàn)在又嫌我麻煩,你可真是……”
“我這不是想你,我,沐雪和瑤瑤四個人,你牽制住那小丫頭片子,我和瑤瑤過甜蜜的二人世界嗎?”
殞在一旁為他補充:“誰知道沐瑤長老沒來……”
“我恨?。。?!”
殞將氣血運轉(zhuǎn)兩個小周天后,吐出一口濁氣,對羽寒說道:“我們?nèi)コ燥埌???p> “吃啥?”殞指著窗外的一家小店。
“啥玩意兒?老子天下第一納靈境,最強匯海境之一,我什么身份啊!你就給老子吃這個?”
……
“老板!再來兩碗!”羽寒舉起一個空碗大聲道。
“小伙子,是修行中人吧?”
羽寒邊吃便豎起大拇指:“老板好眼力!”
“尋常人吃我這餛飩,最多兩碗就飽了,你們兩人可是足足吃了二十幾碗?!?p> “老板你這餛飩地道!量大還香,生意應(yīng)該挺好吧?!?p> “也就是補貼家用?!蹦凶訌奈輧?nèi)給兩人拿了壺茶水?!靶孪碌酿Q飩,還要一會兒,兩位小仙師先嘗嘗本鎮(zhèn)的茶水。”
“好嘞,您忙,不用管我們了?!?p> 殞看著若有所思地羽寒,給他們二人倒了一杯茶水笑道:“你不是不吃嗎!”
“行啊,現(xiàn)在都會打趣我了?你不懂,我好些年沒吃到這么地道的滋味了,老子家鄉(xiāng)那邊,全是各種添加劑和地溝油,哪有這個香!”
殞聽不懂羽寒在說什么,夾起餛飩放入口中,自己上一次吃餛飩是在幾年前了?
好像是那年村里有人家娶媳婦,深夜的時侯一個別家老婦人端來的,還有幾個小菜。
說是那家結(jié)婚的兩個孩子是她晚輩,全村都去參加喜宴了,唯獨缺了殞,這才半夜弄點好吃的也讓自己也沾沾喜氣。
那是殞那一年吃過最美味的東西!
羽寒吃的急了,端起茶水,卻仔細端詳了好一會。
“茶水就別喝了?!?p> 殞微微皺眉:“怎么?有毒?”
“沒毒,但是很惡心,告訴你別喝就別喝了,相信我?!?p> “餛飩來嘍。”中年男子將碗端在桌上,彎著腰顯得小心翼翼。
“老板你這茶水怎么是涼的?”
“咱們鎮(zhèn)上的青龍茶,就是涼的,原本是夏日炎熱飲用,清涼解暑。
二位小仙師既然是修行中人,有好不容易來鎮(zhèn)上一次,不嘗嘗實在可惜?!?p> 羽寒點點頭,大笑道:“謝謝老板了,那這茶有什么講究嗎?比如說這泡茶用的水?應(yīng)該是井水吧?”
“呦,一看您就懂行,這茶沒什么稀奇的,主要就是這井水?!?p> “老井?”
“沒錯,春天將去年曬好的茶葉倒進鎮(zhèn)東的古井中,等一到兩個月再撈出的茶葉,井水就是這壺里的青龍茶了?!?p> “這井有名字嗎?”
“聽老人們說這叫青龍井,青龍茶的名字就是怎么來的?!?p> 羽寒雙眼瞇成一條細縫意識,游離天外。
“小仙師你們問這個干嘛?”
羽寒回過神回答道:“我呀,喝上癮了,想打兩桶帶回山上去?!?p> “那感情好啊,咱們鎮(zhèn)上沒規(guī)矩的,您隨便喝?!?p> “不說這個了,您這生意做的不虧本嗎?就說這肉餡,都快大的像包子了……”
羽寒回過神來跟老板嘮著家常,從家事到國事,又從收成到生意,談天南聊地北,而殞,則扮演好一個傾聽者的角色。
中途羽寒又從乾坤袋中取出兩壇好酒,三個人喝的酩酊大醉,中年男人聊著聊著,突然伸手在空中比劃。
“如果我閨女還活著,也應(yīng)該有這么大了!”
然后便趁著酒勁一直哭,好像要把多年的情感都宣泄出來,最后還是殞二人將其抬屋內(nèi)。
臨走時,殞借了羽寒十兩銀子放在屋內(nèi)的木桌上,輕輕關(guān)了門。
大街上,雪如如柳絮。
“那老板的心快死了,你給他再多錢也沒有用。”
“起碼可以少受點苦。”
“可他已經(jīng)不在乎錢了……沒意義的……掙的再多給誰花呢?!?p> 殞抬頭仰望,天地只有黑白二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