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秋天迫不及待的冒了下尖兒,又飛快的鉆進黃土,像只蚯蚓無故抬了下頭。而那柔軟又細膩的風,跟個竊賊一般,無聲溜進了指隙。還未來得及反應,卻已極快的溜走了
許是夏日探得秋天的行徑,頓生怒氣。隨之撤走了天空中所有的云,只余一片湛藍,藍得令人窒息
許是夏日探得秋天的行徑,頓生警惕。隨之留下了一支瞪大的眼睛,毫不停歇的監(jiān)視著眾人,灼燒了整片大地
楊其與蔣勁平從書房走出來,并沒有因此而松了口氣,反而更加提了起來
景王是他們發(fā)現(xiàn)的,景王的死自然也是他們的懷疑最大。這么一想,楊其與蔣勁平二人額面的汗滴只多不少,后背早已濕透的衣裳粘膩的緊貼著,卻也顧不上拎上一拎
不知不覺就想起了方才書房中,羅楚顏所說的一切
“此局手筆不小,背后之人所謀之事定然也不簡單。如今的形勢,想必也不用我一個婦家人,與楊大人蔣大人多說。棋錯一步,就不僅僅是身家性命了”
“雖然說景王是在吳府被害,可吳府若想脫身卻不是沒有可能。而你們,會被誰推出去當作替死鬼,卻是不一定”
“謀害當朝親王的罪名誰也承擔不起,那么是誰引你們?nèi)サ哪抢铮坑钟姓l都在你們耳邊說了什么?在場的所有人是否有人有所異樣?這……都是你們的機會,能不能抓住就看你們自己!”
“如今二位大人與吳府同乘一條船,怎么也算是難兄難弟了,這關(guān)大家若是一起過了,往后的好日子還長著呢……”
羅楚顏所言并無夸張之處,謀害景王之人,如此猖狂挑釁,壓根不是他們可以抵抗的。加上如今各個親王私底下的動作,說開了就差時機。這個時候若行差了棋,后果還真不是可以想象的
而吳府在這件事中,若想全身而退也不無可能,僅吳府手中把關(guān)的翼州就足以讓吳府安然,最多不過付出些代價罷了!
可楊其與蔣勁平不同,因此羅楚顏最后的一番話,不可謂讓二人找到了方向,提起的心也安了不少。畢竟羅楚顏一番話將楊其二人擺在了難兄難弟的位置
書房中
陳熙嫣從書架后走出來,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幕
羅楚顏閉眼端坐在書桌前,十分平靜淡然,窗前點點灑灑的陽光,鋪在了羅楚顏精雕細琢過般的臉頰上。打亮了面頰上的堅毅,也顯現(xiàn)了眉眼處的疲憊。挺直的脊梁從未放松過
一排排書架、一本本書籍整齊排列著,顯得這間書房格外寬敞,同時也顯得羅楚顏尤其渺小,小的令人擔憂,小的令人心悸
看著這樣的羅楚顏,不禁讓陳熙嫣也柔了眉眼。陳熙嫣緩緩走到羅楚顏對面坐下,也不在乎這本應是羅楚顏該坐的位置
“你說,會是洛王么?”羅楚顏輕聲說道
陳熙嫣先是搖了搖了頭,又想起羅楚顏閉著眼并不能看見,于是道:“不是,看似平日里景王與洛王的爭鋒最多,其實洛王卻是那個最不可能會殺景王之人”
“為何?”
“如今最大的癥結(jié)在于,景王是為何才冒險來了翼州?還有背后之人到底是沖吳府而來,還是瑞王在翼州所謀之事而來?此事我已快馬傳信給父王,未解之前我都會在翼州,吳大人那邊就交給你了。不論如何,這次旁人奉上的刀,定要好好使才行……”陳熙嫣答非所問道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既是當了那黃雀,也該趁機多抓幾只蟬才是
景王在吳府被害之事,羅楚顏已代吳萬慶寫了份請罪折子,差人‘快馬加鞭’送去了洛陽。同時路展將此事從頭到尾寫了份折子與請罪折子,也差人‘快馬加鞭’送去了洛陽
從翼州到洛陽,不吃不喝,日夜不停,也需半個月。更遑論羅楚顏與路展還特意叮囑過了,沒有一個月,折子是到不了洛陽了
那么這一個月期間,景王被害一事定然是不能傳出吳府,傳出翼州城。因此羅楚顏借路展的手,將諸位大人的后眷都留在了吳府。本羅楚顏欲將所有人都留在吳府,是陳熙嫣道:只有留下一部分,放走一部分,才有漏出馬腳的時候
另外五指山與后巷早在宵爺提起時就立刻讓人去搜查了,另外就看楊其與蔣勁平能不能提供出什么有力消息
實在是毫無線索……自然也無處下手
好好的一場生辰,硬生生成了另一個人的冥辰
陳熙嫣避而不答,羅楚顏也沒有繼續(xù)追問下去,而是商討了下一步該如何應對
不知是否因為商陸是只身前來,還是因為旁的,總的羅楚顏并未將商陸留下
“羅夫人如何說?”林淵問道
“讓我盡早離開翼州”
商陸淡聲說著,一雙眸子平靜的直視著遠方,沒有看著身側(cè)的林淵,也沒有看著任何,虛空了整個世界
“接下來翼州……”
林淵說什么商陸都聽不見,此刻商陸腦海里浮現(xiàn)的只有那一雙充滿關(guān)懷的眸子
“不了”這個時候她怎么可能還有心思去下一個地方
她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思緒,上一世并未發(fā)生景王被害一事,壽宴也進行到了尾聲。至于這一世,難道是因為她的重生而改變了軌跡?
“你說,會是洛王么?”
商陸不禁也問出了跟羅楚顏同樣的問題,實在是平日里景王與洛王的關(guān)系太差了,就差明面上拔刀相見了
而林淵所言的與陳熙嫣回應羅楚顏之言卻無兩樣
分明平日里洛王與景王問題最多,為何到了這個時候反而這么的斬釘截鐵地說,是誰都不會是洛王?林淵與陳熙嫣所言的淺意思便是說:誰都有嫌疑,就是洛王沒嫌疑!可是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