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張管事。是我!”
“原來是蕭姑娘。這位莫非就是你找來的醫(yī)生?”張管事四十出頭,干瘦干瘦的,留著山羊胡須,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市儈氣。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陸子游,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皺。
醫(yī)生這個職業(yè),通常都是越老越值錢,因為年長則意味著經(jīng)驗豐富、見多識廣。陸子游看起來太年輕了,而且衣衫襤褸,不像是個靠譜的醫(yī)生,倒更像是乞丐。
讓這樣的家伙去給張少爺治病,萬一治出問題了咋辦?
想到這里,張管事瞇著眼問道:“你師從何人?”
年輕不要緊,若是有名師指點,或許也有幾分真本事。
陸子游:“自學(xué)?!?p> “自學(xué)?醫(yī)術(shù)這門學(xué)問也能自學(xué)?”張管事臉色鐵青,瞪著蕭晴,訓(xùn)斥道:“瞎胡鬧!”
蕭晴的確是有點“病急亂投醫(yī)”的味道,想著甭管什么人,只要懂醫(yī)術(shù)就弄來試試,然而,在見到陸子游采摘石斛草的壯舉以后,她是真的服氣,深信陸子游是有本事的人。
“張管事,這荒郊野外的未必能找到別的醫(yī)生。這位小哥懂醫(yī)術(shù),不妨讓他試試?!?p> 張管事皺眉道:“治病這種事情,能夠隨便亂試么?公子乃千金之軀,若是治出了問題,你擔(dān)得起責(zé)任么?”
蕭晴也是個倔脾氣,當(dāng)即反駁道:“既然醫(yī)師都請來了,那就該讓他去瞧瞧。若是耽誤了治療,張管事你擔(dān)得起責(zé)任么?”
張管事卻固執(zhí)的道:“這個人年輕輕的,沒有師承,來歷不明,肯定是個騙子!”
雙方正爭執(zhí)的時候,有婢女急沖沖的從帳篷里跑了出來,稟告道:“不好了。公子的病情惡化了?!?p> 聽到這話,張管事也沒法淡定了,無奈的看了一眼陸子游,說道:“你去看看吧。若是治好了我家公子,那就重重有賞。若是治出了問題,哼哼,我要你好看。”
蕭晴被這番話氣得直跺腳。
世上哪有威脅醫(yī)生的道理?
再好脾氣的人聽到這話,恐怕都會勃然大怒。
當(dāng)她以為陸子游會怒火沖天、拂袖而去的時候,沒想到,陸子游卻是表情平靜,看不出任何不悅,竟然邁步往帳篷里走,居然真的要去給張源瞧病。
難道這家伙是個好脾氣?蕭晴有些不解,心想:他也不像是個好說話的人啊,怎么見了張管事就變得如此低眉順眼了?莫非是畏懼張家的權(quán)勢?
陸子游走進(jìn)了帳篷,鋪著虎皮的軟塌上躺著一位年輕的公子。他的腹部有道傷口,是被長獠疣豬的獠牙給刺出來的。傷口不淺,但并沒有傷著重要的臟器。他的臉色慘白,渾身虛汗,軟塌都濕了一大片。他的呼吸紊亂,時而急促、時而微弱。
看到這情況,陸子游心中有數(shù)了。
這位張公子傷的并不重,但卻被嚇得很嚴(yán)重。
他這個情況呀,其實都是被嚇出來的。
因為過度驚嚇,所以,生理機能徹底紊亂。
“這病好治!”陸子游走出帳篷,對張管事說道:“我保證能治好你家公子?!?p> “真的?”張管事聞言,喜笑顏開。然而,很快他又板著臉,冷冷的威脅道:“你若膽敢騙我,小心我割了你的舌頭!”
“你放心,我保證藥到病除?!标懽佑斡终f道:“我跟蕭姑娘去采些藥?!?p> 莫非是找借口逃跑?張管事瞇著眼打量著陸子游,他向來喜歡以最大的惡意去揣度別人,想了想,沉聲道:“張丙、張丁,你們倆陪著他們?nèi)ゲ伤?。?p> 張家有十武士,他們都是孤兒,自小被張家收養(yǎng),悉心培養(yǎng),實力出眾,對張家忠心耿耿,分別以十天干命名,為首的是張甲、而后張乙、張丙……以此類推。
這次出來冒險,張源帶了“甲乙丙丁”四位武士。
張甲和張乙守著帳篷,保護(hù)張源的安全,張管事就將張丙和張丁派出去盯著陸子游,以防他逃跑。
離開營地,蕭晴小聲的問道:“張管事那種態(tài)度,實在是氣人。”
陸子游淡淡的道:“一條惡犬而已,狗仗人勢罷了。”
“那家伙的確是條惡犬,壞的很?!笔捛缗?,小聲的道:“張管事態(tài)度那么惡劣,你竟然也不生氣,還幫著去瞧病。當(dāng)時,我都以為你會拂袖而去的。”
陸子游:“我答應(yīng)過你。”
“就因為這個原因?”蕭晴吃驚。
陸子游:“能不能治好,這是能力問題;去不去治,這是態(tài)度問題。既然答應(yīng)你,我就會盡力去做。這是你我之間的事,跟張管事的態(tài)度無關(guān)?!?p> 這不是什么豪言壯語,卻偏偏震撼人心。
淡淡的一句話,令蕭晴楞在當(dāng)場。
這一瞬間,她對陸子游充滿著敬佩。
隨后,她又緊張兮兮的問道:“你有把握治好張源嗎?”
陸子游沒有回答。
蕭晴一下子就有些慌了,說道:“張管事那人惡毒的很,真的是什么惡事都做得出來。如果你治不好張源,一定會大禍臨頭?!闭f話間,她偷偷的瞄了兩眼身后的張丙和張丁,對陸子游小聲說道:“要不你趕緊跑吧!我想辦法攔住身后的張家武士?!?p> “不用。我治得好?!标懽佑蔚牡馈?p> 聽他這么一說,蕭晴終于是放心下來。
陸子游帶著蕭晴在外面溜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治病所需要的藥材,而后返回營地,親自熬藥。
沒多久,一碗藥湯新鮮出爐。
張管事端著藥湯進(jìn)了帳篷,小心的喂給張源。
這藥的確是有奇效,只是小片刻,張源便醒了。
張管事大喜過望,扯著嗓子嚷嚷道:“公子呀,你可嚇?biāo)琅帕耍∽源蚰慊杳砸院?,奴才是左也?dān)心、右也擔(dān)心,到處找醫(yī)師,時時刻刻為你祈禱。只要公子你能好轉(zhuǎn),就是讓我把心把肝挖給你,我都愿意!”
“辛苦你了!”張源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然后打量著陸子游,問道:“你是何人?”
陸子游:“我是蕭晴找來的醫(yī)師。”
“我還有些累,再睡會?!睆堅创蛄藗€哈欠,準(zhǔn)備再睡。
陸子游忽然插嘴說道:“你的性命已經(jīng)無礙,不過,卻有個很麻煩的后遺癥?!?p> “什么后遺癥?”張源緊張了起來。
陸子游:“不舉!不能行人r事!從此不能享受男女之歡!”
張源的臉色瞬間就綠了。
不能做那種事情,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呢?
男人不行,一輩子都抬不起頭的!
“幫我!”張源望著陸子游,說話都帶著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