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公開宴會
“你終于肯坦白了?！鳖伮镀沉怂谎?，臉色頗為不滿，“我還以為你準(zhǔn)備一直搞你的地下戀情呢?！?p> 亦舒睜大了眼睛，顏露的話顯然到了令她吃驚的地步。
她是怎么知道的？這些日子以來，也很少見面了。哪怕是當(dāng)時，和徐世曦的關(guān)系還是模模糊糊，彼此保持著適度的距離，自己都不會往那方面想。
實在令人費解。
“你是不是在想我是如何得知的？”顏露傲嬌地笑了笑。
亦舒臉部肌肉尷尬地扭成一團。
“從你那段時間的狀態(tài)我就懷疑了?！彼龘P了揚眉，“那天晚上在華豐廣場碰面時的表情，我就了然一切了。”
亦舒羞赧地低下頭，看著地上的碎石子。用鞋尖來回踢著。
“既然我知道了，你也坦白了，那么你是不是該說說你和他的事情了?！鳖伮渡裆匀唬w動作倏然放松。
要把明明知道的事情假裝成不知道的樣子，困難程度等同于隱瞞一件不想于人知曉的秘密。
該怎么說呢？許許多多的甜言蜜語、纏綿悱惻，這是當(dāng)事人的專屬占有。
亦舒陷入迷惘，原本只是打算公開關(guān)系，僅此而已。
“我……”張了張口，喉嚨堵塞，說不出來。
“我請你吃飯吧?！币嗍嫔碜酉蚯皟A了傾，“上次你和陸旭杲請我，今天我請你們?！?p> 顏露邪氣一笑。
酒過三巡后，所有的秘密都將不是秘密。
轉(zhuǎn)過身，她又欣慰地笑出了聲。終于，亦舒也找到了歸宿。雖然不看好喬思明的為人，連帶著懷疑徐世曦的人品，但是她相信她的眼光和判斷力。要知道，能小心翼翼地隱瞞和守護一個人，除非是大奸大惡，若不是，定然是品德兼優(yōu)的人。
輕風(fēng)把太陽吹到了東南方。亦舒捂著眼睛，從指縫里窺望刺眼的光芒，多像是他閃耀的雙眸迸射的光線?；仡^看到顏露跳跳走走地進(jìn)入了行政樓。
真好！生命中增加了他，也沒有失去她。
將上個月的賬本交給公司財務(wù)，又向劉寒璋匯報了五月份的營業(yè)情況。
六月走過了三分之一。
辦公區(qū)里的黑板上“連續(xù)三個月零差評，獎勵三千元”的黑字體仍然存在著，仿佛是用刀鐫刻在上面，無法抹掉。
她和郭雅眉的座位，由兩個新來的員工接替。
兩個文文弱弱的小女生，跟亦輝一般大小。
顏露的電腦屏幕亮著，人卻不在座位上，大概去了茶水間，很大可能去車間找陸旭杲了。
她想著他們的甜蜜。徐世曦鉆入了腦海，占據(jù)了所有的思想。
愛情真的是一種致命的毒藥，一旦中毒，無藥可解。
快走到店鋪的時候，亦舒看到郭雅眉站在門口和一個人在交談?？此麄兊臉幼?，應(yīng)該是在洽談生意。目光發(fā)生交接后，她跟對面的客戶用眼神指了指身后的亦舒。
“你終于回來了?！笨腿宿D(zhuǎn)過來說：“我都等了你半個小時了。本來想就讓這位美女給我下單，但是人家非要等你回來。說是之前是你跟我接洽的，不能搶了你的生意。”
亦舒狐疑地看向郭雅眉。
她面無表情地別過臉，什么話都沒有說。打開寫字臺下面的抽屜，拿了錢包，擦身出去了。
下班后亦舒直接過去華豐廣場。徐世曦來電告知有急事要處理，會晚點到。
來的稍微早了點，顏露他們還在趕來的路上。亦舒站在廣場上，看著西邊殘余的夕陽沒入地平線。然后華燈初上。
光線譜寫的美景絢爛無比。
晾曬了一天的清風(fēng)，溫度還未冷卻，輕輕地吹來，身心舒暢。
顏露到了之后，等不及要先上去點餐。亦舒看著陸旭杲為難的表情，說：“那我們就先上去吧，我會發(fā)消息給他的。”
走進(jìn)華豐廣場里面，顏露強烈建議去依莎爾餐廳。
“為什么？”亦舒和陸旭杲異口同聲。
上次在那家餐廳她和喬思明那些不愉快的回憶，難道她都忘記了，還是說她釋懷了？亦舒看了看一旁的陸旭杲，咽下了這些本想說出口的問題，
“其實去我表姐的茶餐廳不是挺好的嘛?！标懶耜娇聪蛞嗍妫八业臇|西好吃還不貴?！?p> “又不是花你的錢?！鳖伮锻炱鹨嗍娴氖直?，“亦舒請客，難得請客，我一定不能跟她客氣?！?p> 店里的客人不多，但分散坐著，四人以上的座位……只剩下靠墻的那張。正是那天錯誤的相親落座的位子。
“那兒還有空位?！标懶耜脚d奮地用手指著。
亦舒看著顏露，在等她作出決定，下達(dá)命令。
“走吧?！彼龘P起下巴，“我們還真幸運?！?p> 坐下后，她拿起菜單，“我跟你們說，這里的蜜雪煎排，白玉翠珠特別好吃。上次吃過后，終生難忘。”
“你什么時候來過，我怎么不知道？”陸旭杲按住顏露來回翻看的菜單。
“我跟你在一起才多久啊?！鳖伮冻槌霾藛危^續(xù)看，“在認(rèn)識你之前來的?！?p> 亦舒坐在靠窗的位子，視線飄忽，擔(dān)心說錯話，索性閉口不言。
看了看時間，七點半了。世曦他怎么還不來？從迅元到華豐不過幾公里的距離，就算是走也該走到了。電話始終在通話中，該不會路上出事了吧？
胡思亂想的結(jié)果是坐立不安。
亦舒起身準(zhǔn)備去門口看看，順便也透透氣，緩和一下內(nèi)心煩躁的情緒。
“亦舒。”
亦舒轉(zhuǎn)過門口，聽到身后傳來喊她名字的聲音。
熟悉的低沉男嗓。
她克制不住地微笑，但在轉(zhuǎn)身的瞬間，戛然而止。
喬思明！他正站在世曦的一側(cè)，手上夾著即將燃盡的煙蒂。他真的很帥，可是他總給人充滿危險的感覺。
亦舒把疑問寫滿了整張臉，為了顧及他的感受，只蕭然地說了句，“進(jìn)去吧?！?p> 不出預(yù)料，當(dāng)顏露看到進(jìn)來的人之中混入了喬思明，難抑怒氣，“你來干什么，來倒我們的胃口嗎？”
喬思明邪魅地一笑，推開兩邊的人，走上來說：“一段時間不見，你還是這么——”嘖了一下，“這么一言難盡。怪不得我看不上你?！?p> 顏露雙手重重地按在桌上，欲起身戰(zhàn)斗。但她起身后又軟軟地坐了下來。
因為此刻，她的身旁，有一雙目光如炬的眼睛，灼灼地燃起火苗，“請注意你的措辭，我不容許任何人侮辱我的女朋友，否則，我不會放過他！”
喬思明作認(rèn)輸狀，聳了聳肩，說：“我哪敢侮辱她，我還想多活兩年呢。”他從口袋里拿出香煙盒，抽出一根，叼在嘴角后，又拿掉了，“我祝你們百年，哦不，是長命百歲?！?p> 徐世曦制止他，壓低聲音，“不是說好安安穩(wěn)穩(wěn)地來聚個餐，你怎么就管不住你的嘴?！?p> 喬思明轉(zhuǎn)過來用力拍了拍世曦的肩膀，“你們慢用?！?p> 剩下的四個人，一個茫然，一個內(nèi)疚，一個郁悶，一個憤怒。
亦舒不得不再次重新地審視喬思明這個人，為什么只要他出場，就會把大家和平的環(huán)境攪得雞飛狗跳，人人不寧。世曦又到底是緣何與他交好？靜下來想想，或許他在他面前不是一個神經(jīng)質(zhì)的人。只是到了他們面前，才陡然轉(zhuǎn)換了性格。那么，是自己有哪里讓他不滿意的地方，才會讓他本能地針對？
經(jīng)過他這么一鬧，所有人失了興致。千挑萬選的公開大會，偏偏撞上了最壞的時機。
是不是某些不好開端的先兆？
徐世曦和陸旭杲兩個大男人對坐，拉起家常。竟聊得意外投機?？磥砟腥说男男氐降资菍拸V一些。
顏露把之前吃剩的蜜雪煎排，用刀叉反復(fù)切著，成了米粒大小。然后她丟到一邊，拿起果汁，半吐半飲。
亦舒自己心里堵了一大堆的郁悶，看著顏露悶悶不樂的樣子，更是郁上心頭。
她抓住她的手，露出一個歉意的笑。
顏露搖搖頭，表示不要放在心上。猛吸一口雪梨汁后，她把桌上那盤切得碎碎的煎排推到陸旭杲的面前，“你吃了吧，不要浪費了。”
陸旭杲為難地嘴角弧度下彎，“都這樣了，怎么吃啊？”
“怎么不能吃，你是嫌棄我吃過的?！鳖伮队行┑笮U地語氣。
“怎么會呢。”陸旭杲投降，笑了笑，“我就喜歡吃你吃過的。”
徐世曦看在眼里，忍俊不禁，“亦舒，你要不要再吃點，我看你都沒吃多少，工作這么累，一定要注意營養(yǎng)?！?p> “我夠了?！币嗍婧钜恍??！皶r間也不早了，我想先走一步，亦輝還在家里等我?！?p> “對了，你弟弟為什么不來，這么多好吃的，他今天和我一樣沒口福?！鳖伮队鄽馕聪?p> “他不喜歡人多的場合?！币嗍骒o靜地說，整個人慢慢地繃起來。
“我送你回去吧。”世曦站起來。
“我們也該回去了?！标懶耜诫S后站起來。
時間其實還早，才九點一刻。這個時間點對于一些小村居民來說，是一天的終結(jié)?？蓪τ诜比A的夜城，它的生命才剛剛蘇醒，生活才剛剛開始。
從三樓的欄桿上扒著向下探去，從一樓和二樓，人流熙熙攘攘。
廣場上的摩天輪轉(zhuǎn)動著光芒。
越來越微弱，越來越渺小。亦舒轉(zhuǎn)過頭?？粗胺絹硗能囕v，更多的是用余光注視著左側(cè)的徐世曦。
今天，糟糕透了。幸好，他始終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