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何如遭雷劈般僵硬在原地,她一時間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
元明……是喜歡我的?
夕何忽然笑出了聲,眼中的淚都還沒來得及收回去,順著她咧開的嘴角流下去滴在了地上。
老者大概知道夕何心思,他開口道:“元明對感情上的事并不了解,他只知道自己奉了世尊的命令,只知道自己要降服那邪物,所以會不擇手段,甚至利用你”。
“他雖在世尊身邊聽了多年的佛法,可到底該怎么做,其實他也不是很明白的”,老者說到這兒忽然笑了。
“你剛開始不是問我他是怎么的一個人嗎?”,老者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樣,“他在世尊身邊,就像一個孩子一般,無論說話、還是做事,都保留著孩子的模樣??梢挥龅酵馊恕?,老者說道這里故意配合地把臉一沉,“天天沉著臉,一個好眼色都沒有”。
夕何看出老者是在扮演元明,被逗得哈哈大笑。
“所以需要你去點醒他”。
夕何剛要答應(yīng),卻突然沉默了,剛剛欣喜的神色一點也沒有了,只剩下滿臉的無奈和心酸。
她要嫁人了??!
那里還容得下她再去喜歡元明呢?
老者看著一臉愁容的夕何,明白她心里在顧慮些什么。
“你放心吧,你的那樁婚事,有人替你了結(jié)了”。
夕何猛地抬起頭,瞪大了眼睛看著老者。
“是世尊嗎?”
老者搖搖頭,“不是”。
“那……”
“不可說”,老者還沒等夕何繼續(xù)追問就直接打斷了。
夕何滿心歡喜,她看見老者在看她,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元明從大殿里出來的時候,看見夕何正在和智明子交談。
智明子還在人間的時候就對佛法頗有慧根,到后來更是大有造詣,于是佛祖便把他留在了身邊,而他也仍然保持著人間的習(xí)俗,一直未變。
夕何遠遠地就瞧見了元明,她害羞地低下頭,不好意思地把垂下來的頭發(fā)挽到耳后。
元明不知所以,只是隱隱覺得大事不妙。這智明子平時就喜歡捉弄人,剛剛不知是不是欺負了夕何,想到這兒,他不開心地皺了皺眉。
“我們回去吧”,元明走到夕何跟前,把手遞過去。
夕何抬起頭,面色紅潤,羞答答地把手放在了元明的手心,末了還不忘跟老者辭別,道了聲:“告辭”。
元明依舊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看都沒看智明子一眼,牽著夕何的手轉(zhuǎn)身就駕著祥云走了。
邪物不知何時已經(jīng)完全退去,城市燈火闌珊的景色又顯現(xiàn)出來。
二人沒有停在江南,直接回長安去了。
夕何剛剛還發(fā)燙的臉被風(fēng)吹得涼涼的,她靠在元明的背上,手抓著元明腰側(cè)的衣服。
元明,他是喜歡你的。
老者的話像是從天邊傳來,幽幽地飄進夕何的心坎兒里。
夕何趴在元明結(jié)實寬大的后背上,樂得“咯咯”的笑出了聲。
笑聲順著清涼的風(fēng),吹到了元明的耳朵里,他疑惑地回頭,看見夕何暗自竊喜的樣子,忍不住一笑,又回過了身。
元明把夕何送回房間,他站在窗外看著屋里不知道在高興什么的夕何,道了聲:“對不起”。
這是一聲真心誠意、發(fā)自肺腑的道歉。如果說第一次的道歉是因為世尊提醒,那么這一次元明是真心的,沒有當(dāng)做一個任務(wù),而是想告訴面前的這個女孩,告訴她自己心懷愧疚,想要得到她的諒解。
元明依舊面色淡然地注視著夕何,他在等夕何的回應(yīng)。
夕何似乎是沒聽清,她疑惑著開口道:“什么?”
元明忽然笑了,他搖了搖了頭,“沒什么,早點休息”。
夕何見他笑了,自己也好心情地笑了起來。
兩個人隔著窗戶,像傻子一樣朝著對方傻笑。
‘對不起’是千百漢字中的三個不起眼的字而已,它什么也代表不了。就算自己永遠無法得到那人的原諒也沒什么干系,他終會以自己的方式來償還。
“元明你在干什么!”,一聲怒吼從元明身后的院子里傳來,將夕何都驚著了。
她趴在窗戶上往外看去,柳兒怒氣沖沖地跑過來,“噔噔噔”兩步做三步一下就竄到了臺階上,手揪著元明的衣領(lǐng)往后一扯,差點將元明甩出去。
“你站在這兒干嘛呢!”,柳兒也不管是誰,指著元明的鼻子就開始罵。
夕何從屋里跑出來,一把把柳兒攔下,“不關(guān)他的事,我一個人有些悶,讓他跟我說說話呢!”
說完又朝元明使了使眼色,“沒事兒就先回去吧!”
元明恭敬地朝夕何行禮告辭,轉(zhuǎn)身出了院子。
那邊元明剛走,這邊夕何就原形畢露了。她捏了捏柳兒的臉,故作兇狠道:“你吼那么大聲干什么,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在干什么是吧”。
柳兒的臉被她捏著,說話也口齒不清,“小姐,你都快要成親了,也不怕外人說三道四,在身后亂嚼舌根”。
夕何聽到這兒,臉上的欣喜之色遮都遮不住,柳兒瞧她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雪白的牙齒一顆都藏不住,全都漏出來了。
“放心吧,這親成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