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寒初歪頭望著面前的那家布莊,“這布莊不錯,要不也買下來?”
云少卿把推車一扔,揚手就要打。薛寒初往陸小玖身后一躲,拉著她的手,道:“小玖啊,女人這一輩子,一定要擦亮眼睛,那種打女人的男人,一定要不得?!?p> 云少卿高揚的手終于還是放了下來,我忍。為了小玖,我忍了。
“那種記仇的男人,也要不得。你瞧,他的眼神多可怕?小玖,你幫我瞧瞧,我是不是被嚇病了?哎呀,我頭暈,心痛。我呼吸不了了?!?p> 云少卿發(fā)誓,只要她敢再多說一個字,哪怕追到天涯海角,都要把她狠揍一頓。
“你別說了?!标懶【琳媾露水斀执蚱饋恚@個阿初,真不知這些年是誰教的。
“好了,看在你的面上,我不說了。有的人啊,就會欺負人家姑娘心善。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卻死都不肯給人家一個名份,難道要人家姑娘反求著你嗎?”
“薛青玄你給我回來?!痹粕偾錄_跳進布莊的薛寒初叫道,薛寒初哪里會怕他?有陸小玖在,他敢動手?回去不跪搓衣板才怪。
云少卿到底沒有追進去。陸小玖沒有進去,他不敢離她一步。片刻,薛寒初便領(lǐng)著一個鼻青臉腫的中年男人從店里走了出去,徑直到云少卿面前,道:“五千兩,付錢。”
她還真把這店買了回去?;仡^揪著那男人,“從今天起,你這店改姓陸了,知道嗎?”
“公子……”那男人求助似地望向云少卿,云少卿恨恨道:“姓陸就姓陸吧,不姓薛就成。爹那里,我去說?!睋]手讓那男子離開。
薛寒初快瘋了。好不容易買家店,想氣一氣云少卿,哪料,這竟是云家的店,早知道,就說要改成姓薛了,看他還這樣得意。
“傳令下去,以后凡是云家的店,見到這位薛青玄薛姑娘,價格全部漲十倍。誰敢抗命,一律趕出云家。”
陸小玖知道,她這輩子算是完了。陸小玖的名聲毀了便算了,她薛青玄都死了十年了,還被人毀了名聲,她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薛寒初揚著眉大搖大擺走了。她在心底默默向姐姐告罪。當初她假扮薛青玄,不過是為了讓她的劍法揚名天下,讓天下人聽到她的名字,都豎起一個大拇指。無奈,她武功沒學(xué)好不說,如今還被人禁入,真是奇恥大辱。
十倍是吧?十倍就十倍。反正有從他那里拿的信物在,再貴也不用自己出錢,大不了,臉皮厚一點罷了。
薛寒初旁若無人地大買一通,云少卿氣得將手里的拖車一扔,隨手在街上抓了個壯漢,扔過去一錠銀子,要他將車送回家中。
那壯漢興高采烈地拉著車走了。薛寒初一咬牙,將手里拎著的兩個食盒往路邊乞丐身前一扔,挽著陸小玖,三步一哼哼,五步一白眼的走了。
“小玖,有人跟蹤。”云少卿幾步追上來,在另一側(cè)護著陸小玖,想不到追殺的人倒挺有些本事,他們已經(jīng)喬裝改扮,竟還有人能認得出來。他哪知道殺手是憑薛寒初這個大大咧咧的丫頭推測出那蒙面之人便是陸小玖。
原來殺手之間,也是共享消息的。早有人查清了,陸小玖身邊那個丫環(huán)最難纏,但好在她腦子偶爾不靈光,打不一定打得過,調(diào)虎離山,倒是一用一個準。
陸小玖自然早就發(fā)現(xiàn)了。對方武功并不高,人數(shù)也不多,有云少卿和薛寒初在,她并不擔心。就算沒有他們,她要跑,恐怕還沒人追得上她。
薛寒初聽說有人敢太歲頭上動土,摩拳擦掌,信誓旦旦要把他們抓起來掛在城墻根上脫光衣服供人參觀。
真不知這姑娘腦子里裝的是啥,好端端的大家閨秀,處處是女流氓行徑。云少卿惋惜地望了她一眼,不再多言。薛寒初顯然沒明白他那個眼神的意義,要不然,不等殺手用調(diào)虎離山之計,她自己便幫著殺手把云少卿追得滿天飛了。
陸小玖抬腿進了旁邊一座茶樓。人不多,小二見有客人進門,飛快過來相迎。陸小玖繞過小二,直接往樓上雅間走去。
小二呆呆杵在原地,那句招牌的‘客官,里面請。’的話哽在喉嚨,差點背過氣去。
陸小玖推開最靠窗邊的那一扇房門,房里的人被她這一嚇,咣當,手中的茶杯掉落,碎了一地。
“曲神醫(yī),別來無羔啊?!标懶【恋?,曲小風(fēng)笑著點了下頭,轉(zhuǎn)身就往窗戶跳。云少卿早已攔在窗戶邊上,“怎么?老朋友相見,不打個招呼就走嗎?”
窗戶不行還有門,薛寒初那鐵了心做門神的樣子,他直接放棄了這個想法?!皫孜辉缟虾茫恢裁达L(fēng),把你們吹來了?”
“自然是春風(fēng)?!标懶【量圩∏★L(fēng)的手腕,只要他一動,他這手臂便廢了。曲小風(fēng)真后悔幫她治好經(jīng)絡(luò),誰會想到,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內(nèi)功比男人還高,下手比男人還狠?
云少卿一把抓過他的手腕,將陸小玖擠到一邊。曲小風(fēng)一愣,哈哈笑道:“云公子這就吃醋了?你放心,本公子可不是那種奪人所愛之人。”沖薛寒初使個眼色,讓她攔住云少卿,薛寒初正低著數(shù)著手指,數(shù)得那樣認真,旁若無人。
若說世上最不能指望的,一定是他那個三妹。叫她往東,她偏往西。叫她救命,她不落井下石,便對得起他們十幾年的情義了。“來,小玖姑娘,我給你把把脈?!?p> 不提還好,一提,云少卿一肚子火。指尖暗自貫注內(nèi)力,曲小風(fēng)吃痛,但面色不改,手指搭上陸小玖的脈門。
“嗯,不錯,母子平安?!?p> 一句母子平安,云少卿已經(jīng)用上了十分力。常人早已痛得滿地打滾,生不如死,他竟一如往常,談笑風(fēng)生。
“那你看得出來,是男孩還是女孩嗎?”薛寒初自然知道他此刻受的痛,平日里問他,他吊二郎當?shù)模@會他還敢如此?
“男孩,絕對是男孩?!?p> 曲小風(fēng)已經(jīng)很苦了,他堂堂大夫,不僅要給人下毒,污人名節(jié),還要昧著良心回答這種鬼才知道答案的問題,他真后悔當初把自己的醫(yī)德培養(yǎng)得如此高尚。若他是個沒德沒品的大夫,區(qū)區(qū)小事,何苦徹夜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