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吃飯,別餓著?!痹坪榫毩艘魂?,見二人對著滿桌菜肴一動不動,心中愧疚,看了看手中的小人,最后還是戀戀不舍地放下。
陸小玖夾了一夾菜,忽地眉頭一皺,將菜放入碗中,起身往洞口沖了出去。
“孫媳婦沒事吧?”云洪探頭望了望,見她半天不回,問云少卿。
“沒事,就是有點惡心?!标懶【恋臉幼樱^不是惡心,她定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難道菜里有問題?他夾菜放進嘴里,試了試,沒有異樣。云洪還在往洞口張望,云少卿起身,說了句我去看看,便向外走去。
陸小玖站在洞口,望著山下,那些錯落有致,金碧輝煌的建筑,重重嘆一口氣。
這云家的人,還真是給她面子。第一天,便給她下墜胎藥。雖然她沒有真的懷孕,但曲小風再三叮囑,不可擅自解毒,否則后果自負。她不知道墜胎藥吃下去會有什么后果,她也沒必要冒險。曲小風雖然可恨,但他說的話卻是可信的。
到底是誰呢?誰不想她嫁進云家?誰不想她生下嫡孫?云家里面,到底隱藏著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云少卿走了過來,她深吸一口氣,轉身挽著他的手,進入洞中。
這頓飯,她一口都沒吃。云洪倒不懷疑。當年,云少卿他娘也是這樣,況且,他怎么會想到,云家居然有人敢在飯食中下墜胎藥?
吃過飯,云洪自然要考教云少卿的武功。幾招下來,他便覺得有些吃力,到一百招,他已累得氣喘吁吁。想不到這半年,這小子武功進步到如此地步,對付云嘯天,不成問題了。
想想云嘯天被兒子逼得滿地亂竄,他就覺得過癮,“小子,過兩天與你爹比武,可千萬不能留手。不然,”頓了頓,加重語氣,“你休想二叔公會幫你?!?p> 陸小玖暗笑,這位二叔公,也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云少卿點頭,心中卻打定主意,若真把爹弄得沒了面子,只怕陸小玖要進門,更是難上加難了。得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才行。
比試完武功,云洪又拉著云少卿和陸小玖二人談了半天,直到天擦黑,才放二人下山。臨走,還拉著陸小玖,要她過兩日又過來。
以陸小玖的性子,能討得云洪喜歡,云少卿倒有些意外。他覺得他怕更喜歡薛寒初這樣的人吧?
下了山,云少卿知她一日未曾進食,便想命人弄些吃食過來,被陸小玖拒絕了。這云家人太多,保不準誰又給她下個墮胎藥或是毒藥之類的。
剛要出門,云夫人快步趕了過來。她今日便想見見陸小玖,已命人守著下山的路,只要一見二人,便馬上來報,這會剛接到稟報,飛奔著趕了過來。
這幾百米的路,她竟跑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可見身子確實虛弱。
她拉著陸小玖,到一個偏僻之處,上下打量著她,又盯著她的肚子看了好久,此時,她的小腹已經微微隆起,曲小風說,過幾個月,她會如懷孕一般,肚子越來越大。想想她一個未嫁之女,被人下這莫名奇妙的毒,先體會了一把生子之苦,真該把這藥下在曲小風身上,讓他也體會體會這當娘的感覺。
“小玖啊,這些日子,你便好生安胎。他爹那里,我會想辦法的?!彼p輕拍了拍陸小玖的手,將一個玉鐲塞進她手里,轉身便走了。
陸小玖怔怔看著她的背影,羸弱卻很慈祥,果然還是娘心疼兒子啊。
回到小樓,陸小玖親自做了飯菜,她手藝并不太好,云少卿原想讓下人去做,陸小玖拒絕了。她又不能肯定,這樓里,便沒有要害她之人。
云少卿死乞白賴地要償償她的手藝。陸小玖踩了他一腳,他一個激靈,端了盤菜跳到一旁,償了一口,大呼好吃。
陸小玖坐得遠遠的,邊吃邊想云家之事,到底是誰,如此不希望她為云家誕下孩子?想著想著,又怨到曲小風頭上。不是他,她何苦受這些罪?什么安胎藥,墮胎藥,她這一生都沒吃過這么多的藥。
云少卿見她臉色漸漸沉下來,緩緩靠了過去,見她不反對,挨著她坐下,“小玖,不管將來發(fā)生什么事,我都會與你一起面對。你放心,我一定讓爹,答應咱們的婚事?!?p> “怎么?你們真的決定成親了嗎?”窗外,云少陽的聲音響起,接著哎喲一聲,薛寒初尖聲道:“什么決定?難道你們云家,不該對小玖負責嗎?”
都怪二人太過專注,竟被人聽了墻根。陸小玖飛快地跑了。云少卿拎著云少陽的衣領,“好小子,本事見長嘛。去,院子里練功去。不練夠三個時辰,不準歇息?!?p> 云少陽的慘叫,此起彼伏。薛寒初興災樂禍地坐在一邊,磕著瓜子,端著茶杯,看著二人兄弟相殘,好不愜意。
云家有個規(guī)矩,比試之前,必先祭祖。將所爭之事,告知祖先,以示公允。結果不管是誰輸了,都必須按贏者的意愿執(zhí)行。
一大清早,云家有身份的人,全部集聚一堂。云少卿和云嘯天二人更是沐浴更衣,焚香禱告。
莊內人都在猜測今天的比試誰會贏。多數(shù)人覺得,論武功,該是云嘯天更勝一籌。但內心深處,更希望云少卿能贏。畢竟這個少主,在莊內施過不少恩惠,莊內人都記得他的好。
有人為些開了暗莊,賭誰勝誰負。這些云嘯天自是不知。那日,云少卿和云洪動手之后,他故意試探過云洪,云洪那句讓他放放水的話,基本已經確定他今日比試,輸定了。若云少卿會輸,他才不會說這話呢。他相信自己這二叔雖然疼他,但更愿意看到自己被打得滿地找牙。
云少卿一身雪白長袍,站在云嘯天身旁,氣勢逼人。
云嘯天對這個兒子,又愛又恨。放著好好的武林盟主之女不娶,偏偏要娶一個地位低下的小戶女子,還弄出個未婚先孕的丑聞來。
云嘯天跪地,向祖宗請罪。無非就是他養(yǎng)兒不教,令云家蒙羞,將來死后無顏面對列祖列宗。云少卿默然不語。此事,雖然他與陸小玖都是受害者,但他卻心甘情愿。按云家的家規(guī),他至少得杖刑一百,思過半年。
自然,這是比武之后的事。杖刑一百,他頂多半個月不下床。但思過半年,無論如何不行。若他被關禁閉,那陸小玖獨自一人,該如何忍受這世間的冷言冷語?
好在云嘯天已經答應他,若他能贏,這半年思過,便推后執(zhí)行。只有等到陸小玖解了毒,他方能安心。
陸小玖不是云家的人,不能進祠堂,便與薛寒初一起,在練武場邊坐著等。云家的人,不時向她投來各種目光,有羨慕的,有嫉妒的,有鄙視的……
陸小玖早就習以為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