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又是正午時分。
升到天空最當(dāng)中的太陽,再一次將自己的光輝,毫無保留地灑在圣瓦倫大競技場附近那片宏奇瑰麗的建筑群上。
周圍大街小巷,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昨日那場血腥刺激的游戲已經(jīng)成為了過去,最多只是作為余興的談資。
畢竟,今天開始的帝誕競技才是重頭戲,這才是每個人談?wù)摰慕裹c。
艾獨自一人,走進(jìn)了‘伯尼丁’競技場,到最上方的第七層看臺,上找了個偏僻角落的座位,坐下。
經(jīng)過一晚的深沉睡眠,艾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過來。畢竟昨天的那一場血腥廝殺,與其說是肉體上的考驗,更不如說是精神上的折磨;而對見慣生死的艾來說,卻也算不上什么。
對他而言,這和當(dāng)初在黑魔森林里生死一線的冒險,并沒有什么不同,區(qū)別或許只在于,有無那么些無聊的看客而已。
游目四顧,這座小競技場和昨天的圣瓦倫大競技場,看上去沒有什么區(qū)別,除了最上一層之外,可以容納一千多人的看臺已經(jīng)基本坐滿了看客。
當(dāng)然,今天的看客們,看上去比之昨天,可斯文有禮的多了。
第三層是整整一排的豪華包間,不但有著最好的視野,也最大程度地確保了私密和安全性。這里此時也已經(jīng)高朋滿室。
除了第三層之外,看客中有不少是和艾差不多的,攜帶兵刃的武者,因為從今天起,自午后直至深夜,包括‘伯尼丁’在內(nèi)的八座附屬小競技場,將連續(xù)上演八百多位圣域以下頂級武者的對決,這可是平日里難得一見的,真正的高手之間的較量。
直至淘汰至最后兩輪,剩余的少數(shù)幸運兒,才有資格進(jìn)入圣瓦倫大競技場,決出最后的勝負(fù)。
在第五層的看臺,艾甚至發(fā)現(xiàn)了柏伽的身影,正沖著艾的目光微微點頭示意。
收回目光,艾自懷內(nèi)取出幾張紙片,這是他在入口處,用幾枚銀胡子換來的‘伯尼丁’今天數(shù)十場對決的清單及下注的參考賠率。與之相比,身下這個價值一枚金幣但卻可看上一整天的座位,反而顯得相對廉價了很多。
正常而言,艾這樣的參賽者只有在出賽前,才會被告知對手的情況。
但就如柏伽所言,手眼通天的大賭坊們,早在幾天前便可獲知這樣的消息,便是街邊的小賭坊也已在比斗當(dāng)天的一早,公開發(fā)售今日對決形式的對手資料,以供人下注。
畢竟除了看門道的內(nèi)行武者外,京城里的貴族百姓們,在看個熱鬧的同時,更多的是賭上一手,試試自己的眼力和運氣。
一通急促地金鼓聲之后,場中安靜下來。
靠近入口的鐵架上,插上了一長一短兩柱香。長的一注,最久可燃三刻鐘,香盡之后若場上仍未分出輸贏,則將有首層主席位上的三位監(jiān)場大人裁定勝敗,這三位,或是來自于帝國軍方的重將,或是京麓聲名顯赫的世家武者,最少也是圣域級別的高手。
而短的那一注香,只能燃燒五分鐘,香盡后若武者仍未能出場,則自動判負(fù)。
鼓聲方盡,艾的眼神便投向了場中。
一個身量修長的年輕男子隨意地站在場心,長長的金發(fā)隨意地搭在肩上,雙眉斜飛入鬢,相貌俊朗異常,配上淡金色的輕甲和手中銀色的騎士劍,宛如玉樹臨風(fēng)。
“奧德利.阿涅斯,阿涅斯家族族長第二順位繼承人。二十八歲。銀龍之翼劍士行會大劍師。”
男子的資料如同流水一般滑過艾的腦海。
五分鐘一瞬而過,那只短短的香已經(jīng)燃盡。
司儀模樣的男子走到場內(nèi),用沒有起伏的平淡語氣大聲宣布道:
“時間已過,冒險者高爾尼尚未入場,視作自動棄權(quán)。本場比斗,奧德利.阿涅斯獲勝?!?p> 雜亂的嘆氣,噓聲和咒罵聲中,奧德利。阿涅斯彎下腰,彬彬有禮地朝四周鞠躬致意,出眾的儀表和迷人笑容,倒也為他掙得不少三四層看臺上的貴族女子的歡呼尖叫聲。
直至奧得利施施然走出場地,艾這才收回緊盯在他身上的眼神。
“奧德利.阿涅斯?!”艾心中冷冷一笑。在下一場比斗開始前的間隙中,起身,離開了‘伯尼丁’競技場。
出了競技場后,艾信步走入附近小巷口的酒吧內(nèi),要了一杯麥酒,坐到酒吧內(nèi)進(jìn)的一角獨自飲著。
片刻后,柏伽的身影在酒吧門口顯現(xiàn)。
跟豐滿的吧女調(diào)笑兩句后,柏伽端著一杯酒似是隨意地坐到了艾的桌上,環(huán)目四顧下,見酒吧內(nèi)其余的人都在興高采烈地談?wù)撝壅Q競技的各種小道消息,沒有人注意這里,便仿似隨意地和艾搭起話來:
“艾兄弟的膽氣和身手確實讓人佩服,居然順利通過那‘血之大赦’。那天我也在現(xiàn)場,還真為兄弟捏了把汗?!?p> 頓了頓,略帶興奮地繼續(xù)說道:
“現(xiàn)在艾兄弟可成了不大不小的名人了,據(jù)三大賭坊最新的消息,你的賠率已經(jīng)算得上是少有的熱門之一了,只不過沒有誰知道兄弟你是從哪里冒出來的,三大賭坊派了不少眼線在到處打探你的來歷呢。只是這樣一來,你我碰頭也得加倍小心了,哈哈!”
“憑我看,以兄弟的身手,只要運氣不是太壞的話,通過前三輪應(yīng)該是沒有問題的。我若是投注在兄弟身上,定可以小賺一筆的?!?p> “不過,如到最后兩輪的話,剩下的都是真正的頂尖好手,要不就是有極大背景來歷的人物,可要小心了。便是今天的那個奧德利,雖然用了卑鄙的手段,但據(jù)說其人還是有真材實料的,碰上了不可掉以輕心。”
又說了一會兒收集得來的帝誕競技的消息,柏伽臉上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艾飲了一口酒,開口道:
“這幾晚,我都在那個雷諾家外探聽動靜,不過,到昨天為止,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p> 柏伽苦笑著說道:
“照理說這兩天兄弟你應(yīng)該專心備戰(zhàn),此事不應(yīng)來麻煩你;不過,論潛行匿蹤的本事,我們這里誰也比不上兄弟你,雷諾家族那里高手如云,也只有靠兄弟你了。”
“哪里,這亦是我的任務(wù)。”
艾簡短地回答。
“尼普爾這邊也沒有什么太大的進(jìn)展,不過以我們之前的判斷,只要耐心守候下去,總會發(fā)現(xiàn)些蛛絲馬跡的。若我有什么發(fā)現(xiàn),再來這里找你,共商大計?!?p> 接下來,又隨意聊了幾句現(xiàn)下最流行的下注的小道消息,柏伽這才告辭離去。
艾獨自默坐片刻,抬頭看了看天色,一口飲盡了杯中的酒,站起身來,往不遠(yuǎn)處另一座小競技場走去。
那里,有著艾帝誕競技第一輪的對手。
片刻之后,艾站在‘維特’競技場,看著十步外的對手。
那是個二十歲出頭的貴族少年,上身是精品的龍鱷皮鎧,繡著代表帝國見習(xí)騎士的獅鷲紋章,手中閃著藍(lán)瑩瑩光芒的騎士劍看來也不是凡品;少年一頭淡褐色的短發(fā),整個人看上去也頗為英挺,只是臉色卻有些不愉快。
也難怪,好不容易碰上首輪唯一的一個輪空的簽,本以為可以順順利利地通過第一輪,卻沒想到,昨晚突然冒出個‘血之大赦’的家伙,硬是要參加帝誕競技,攔在自己面前,成為了首輪對手,碰到這種倒霉的事情,任誰都會覺得大大不爽。
艾往主席的方向掃了一眼,發(fā)現(xiàn)負(fù)責(zé)監(jiān)場仲裁的三人里,居中的一人竟是身著沉鐵之晶輕甲的圣騎士時,心下不由得微微一驚。
照適才柏伽所言,以圣騎士之尊貴,前三輪里很少會出現(xiàn);如果出現(xiàn)的話,那就十有八九意味著,交戰(zhàn)雙方中的一方,私下里請動了這位圣騎士。
當(dāng)然以圣騎士的身份,絕不會做出有礙比斗公平的事情,他要做的,只是在勝負(fù)已分的時候,及時出手停止比斗,以盡可能地保住那位請托人的性命。
這也是帝誕競技的慣例之一,因為每次競技,總有不少的貴族子弟參與,畢竟刀劍無眼,生死相搏之中誰也不會留手,有了這一層保障后,即使輸了,保命的機會卻大了不少。
貴族的圈子說大也不大,圣騎士雖然一向超然不群,也難免有或多或少的關(guān)系牽扯在內(nèi)。
艾沒有打聽自己對手的身份和來歷,不過從圣騎士的出馬,以及‘運氣’地得到唯一的輪空之簽上來看,對手應(yīng)該是個顯赫大家族的子弟。
不過,年輕的對手顯然因為意料外的一戰(zhàn),心境已亂,由此看來,對手應(yīng)該沒有什么實戰(zhàn)的經(jīng)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