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出不到百步,前方傳來一聲穿透力極強的口哨聲,聲音低沉,但卻不知如何,震得通道里嗡嗡作響。
片刻后,又是一聲口哨,這次就高亢急促了許多,仿佛著急著召喚什么似地。
艾直覺地感到,口哨聲和先前的那頭巨獸應該有著關(guān)系,當下加速往口哨的方向奔去。
“有人朝這里奔了過來?!?p> 腳步聲很重,震得整條通道都微微振動著。
艾驀地一驚,在他意識中感覺到對方的時候,對方像是也發(fā)現(xiàn)了他,并突然加速,兩人倏忽間便要迎頭撞上。
前方無邊的黑暗之中,艾感覺中,如同有一股熾熱的烈焰爆裂般迎面沖來,空氣撕裂的聲響隨之傳來。
艾騰身,無名往前劈出,在與對方兵器交擊的一剎那往回收了一收,才迎了上去。
“鏘”然金鐵交鳴聲中,艾如受巨錘重擊,整個人往后拋飛,落地后踉蹌退出五六步后方才勉強站定,氣血一陣翻涌,眼前金星直冒。
兵器交擊的火光一閃而滅,依稀看出來人身材高大,手持一柄如同燃燒的火焰般的奇形巨劍,似絲毫未受影響般的朝艾繼續(xù)猛撲而來。
“好強的力量!好可怕的攻擊速度!”
以艾的身手,尚未從上一擊的震顫中回復過來,那狂暴如烈焰般的殺氣已經(jīng)牢牢鎖定了他,巨刃劈裂空間的異響再次傳來,第二擊已如影隨形而至。
猛地吸了口氣,艾的眼睛瞇了起來;被殺氣鎖定,他已無法后退,而且,在如此狹窄的通道里,也沒有輾轉(zhuǎn)騰挪的空間,只有硬架一途。
他的身體最大限度地弓起,然后彈開,左右手同時握上無名,迎了上去。
又一聲‘鏘’然巨響,艾應聲,如皮球般往后翻滾跌退,直跌出十幾米外去才消去沖勢。身體也已失去平衡,半跪半坐在地上??谥幸绯鲆唤z鮮血。
激嘯聲再次響起,對手卻并沒有半點遲緩,索魂般的第三擊已至。
眼見艾已來不及起身迎擊,他的心中卻依舊冷靜如常。
這一瞬間,他依然能分心感覺到,頭頂有空氣流動的感覺。
“自己跌退到了一個天井里???”
腦中電光火石般的念頭一閃而過時,身體已自動行動起來。
右手一翻,無名瞬間插入身側(cè)的石壁內(nèi),幾乎直沒至柄;隨后毫不停頓地在劍柄上一按一蹬,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般,騰地躍上天井的上空。
升勢未盡的當兒,突然凌空一個翻騰,改變方向,頭下腳上地往下墜去,破甲也已拔出握在手中,往下直直刺出。
變化之突然,就仿佛他沒有往上躍起過,而是原本就是從高空墜落一般。
眼看近在咫尺,無處可躲的艾突然躍起,神秘地消失在通道里,來人顯然十分意外,一往無前的沖勢不由得凝滯,抬頭,往上看去。
就在此時,上方異變突起。
一柄冰寒刺骨的利刃突入其來的,從上方的空間疾刺而下,從他微抬起的頭頂當中刺入,直沒至柄。
艾悄無聲息地落地,默然看著被他一擊斃命,此刻已倒在前方地面上,一動不動的可怕對手,走上前幾步,平息了一下胸中翻滾的氣血后,拔出了無名和破甲,收回背后鞘內(nèi)。
這人的力量和攻擊速度,已遠遠超出了艾之前遇到的所有對手,在這狹小的環(huán)境中,更是發(fā)揮到了極致。
若不是恰巧跌退至這個天井中,艾確定自己應該接不下那狂暴的第三擊了,后果就是,現(xiàn)在伏尸于地的,便應該是他自己了。
生和死,強與弱,就這樣,一瞬間逆轉(zhuǎn)了。
一陣輕微卻尖銳的哨音傳入艾的耳朵。是鬼啼鳥的哨音。
艾輕輕吁了口氣,拔步朝哨聲的方向跑去。
前方幾十米處,傳來淡淡的白色熒光和低微的人語聲。聽上去像是柏伽和尼普爾兩人。那里正是艾剛才擊殺巨獸的地方。艾想了想,選擇了身側(cè)的一條支路,往兩人身后繞了過去。
據(jù)兩人還有一段距離時,艾吹了吹鬼啼鳥哨。
“是艾嗎?稍待一會兒,待我收起幾個臨時設下的陷阱?!蹦崞諣柕穆曇舻偷偷膫鱽?。
一陣悉悉索索之后,尼普爾收起了幾個設做警報之用的小機關(guān)。艾隨著他走上前去,只見柏伽手中托著一顆螢石,蹲在巨獸的尸體前仔細看著,臉色沉重。
見到艾走了過來,柏伽站起身,露出笑容:
“是艾兄弟啊,剛到這里嗎?有沒有碰上什么事情?”
“我聽到哨聲便趕過來,剛到這里,怎么了?”
“我們也是剛到這里,只發(fā)現(xiàn)這頭尸體,我仔細的看了看,這應該是頭北方絕域雪原的金毛龍獒,此獸渾身堅逾鋼鐵,卻被人一劍生生剖為兩瓣,而且尸體詭異地沒有流出一滴血來,仿佛給冰凍住了般的。。。是誰?能使出如此可怖的一劍?”
“金毛龍獒?這可是極罕見極少有的兇獸,難道是那一頭?”
尼普爾臉色劇變。
“只怕就是那一頭了?!?p> 柏伽的臉色顯得無比的凝重。
“剛才前方不遠的有打斗聲音傳來,我等必得去探一探,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尼普爾你留守在此,盡可能設置些大威力的陷阱為我們接應,我和艾兄弟前去看看,如何?”
“好?!?p> 片刻后,兩人互相呼應著,來到了艾適才戰(zhàn)斗的天井處。
螢石黯淡的白光下,四周通道寂靜無聲,并無異狀。天井當中躺著一具如同猛獸般的尸體,一把火焰狀的巨劍斜插在地上,偶爾有紅色的火光在其上跳動。
柏伽的目光從巨劍上移開,轉(zhuǎn)至尸體頭部,散亂的長發(fā)之下,是一張刻著猙獰笑容的銀色面具!在黑暗中閃著銀光!
柏伽和艾對視一眼,彼此都發(fā)現(xiàn)對方眼中的驚駭之色:
這張面具的形制和當日雪梵城香格里榭刺殺案那些黑衣人的面具如出一轍!而艾更是在那晚見過帶著同樣銀色面具的圣域殺手!
深吸一口氣,柏伽走上一步,伸手從尸體臉上取下了面具,隨后喃喃道:
“果然是他?!?p> “怎么,你認得此人?”
“不錯,”柏伽緩緩道:
“還記得我曾說過,你是第二個通過‘血之大赦’后要求參與帝誕競技的嗎?”
“這人就是你之前的第一個。此人來歷神秘,據(jù)說是東北邊境密林里出身的野人,從小和猛獸怪物為伍,不知怎么進入到人類社會來,卻未能改掉天生的野性,嗜殺成性,曾在東北邊境一人屠掉十幾個村鎮(zhèn)上萬的人?!?p> “兇獸赫斯之名,幾年前在東北七省可是可止小兒夜啼的?!?p> 頓了頓,接著說道:
“當年為了追捕此人,據(jù)說連‘暴雪’軍團的頂尖高手都出動了,好不容易抓住此人,卻又不知道為什么,沒及時殺掉,讓他報名參與了五年前的‘血之大赦’?!?p> “此人隨后在血之大赦中勝出,勝出后,像你一樣要求參加帝誕競技,一路斬殺所有對手,殺入最后十強決賽,當時誰都以為沒人可以阻止他進入最后十名甚至奪得帝誕競技的錦標,卻在十強賽前一晚離奇失蹤?!?p> “”當時很多人都以為,是圣騎士團為了避免讓這個只知道殺人的野獸成為圣騎士,暗中出手料理了他?!?p> 撿起插在地面上的那把火焰狀的巨劍,這巨劍在柏枷手中是如此長大,看上去幾近雙刃戰(zhàn)斧。
“兇獸赫斯用的就是火焰狀的赤鐵巨劍,那頭金毛龍獒是他在五年前‘血之大赦’上收服的異獸,當時非常出名,我就是憑這個才斷定這句尸體就是他的?!?p> 沉默了片刻,續(xù)道:
“想不到此人竟加入了那伙暗黑圣域?而且詭異地死在此地?”
“是誰能殺了赫斯?”
“能一劍殺死那頭龍獒,并在短時間內(nèi)擊斃兇獸赫斯的,只怕是圣騎士那個級別的高手了,畢竟五年前,這兇獸赫斯就號稱是近千年來,唯一的一個,僅憑肉體力量和野獸本能,便能擊敗一般圣域的人。”
“難不成,帝國圣騎士團發(fā)現(xiàn)了暗黑圣域的蹤跡?”
“赫斯是剛死不久,那個人應該還沒走遠。”
柏伽陷入沉思。
良久,才抬起頭,看了看不發(fā)一言,神情冷漠的艾,臉上堆起笑容道:
“無論如何,我們今晚的任務都算是大有收獲了,不但確定了我那邊發(fā)現(xiàn)的嫌疑人和暗黑圣域確實有關(guān)系,還可能發(fā)現(xiàn)圣騎士團的動靜?!?p> “柏兄接下來打算如何?”
艾終于開口問道,不知如何,他并不想告訴此人赫斯是死在他的手里。
聽柏枷的口氣,此人應已生退意,不想在繼續(xù)進行下去了。
“照說,我們的任務到這里馬馬虎虎也能完成,然而‘兇獸赫斯’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個廢棄的礦坑里?例不輕動的圣騎士們是否真的出手?這里面只怕還牽涉到極大的秘密?!?p> “不過這里太黑,礦道地形又太復雜,今晚再探下去風險極大,我打算先退出去,到工會渠道里,收集些這座礦坑的資料消息,過兩日,等準備充分了,再決定是否到這里一探究竟?!?p> “無論再探與否,艾你都不必再參與了,你可全力備戰(zhàn)接下來的競技比斗,也不必再去雷諾家窺探了。接下來的事,我們幾個應付得過來的?!?p> “明天將是我帝誕競技最后一戰(zhàn)?!?p> 艾淡淡說道。
“這樣也好,我會將消息及時告知兄弟你的?!?p> 柏伽微笑著說道,眼角卻劃過一抹不為人所覺的懷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