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深夜等佳人
第二日,朝食過后,廂房前。
陳平正在單手練拳。翠翠見狀不免大驚失色,她連忙出聲阻止:“陳少俠,不可,你傷還沒好呢。”
“不妨事,我小心些即可?!标惼嚼^續(xù)揮動招式。
“若是傷口再次裂開,該如何是好?”翠翠有些著急。
“我只用右手,不會牽動傷口?!标惼降膭幼鞲虞p緩。
見對方執(zhí)意如此,翠翠嘆了口氣,神情緊張地站在一旁。
片刻后,陳平意猶未盡地收拳。為避免翠翠擔憂,他只好提前結束。
翠翠松了口氣,走上前遞著干凈的帕子。陳平接過,隨意地抹了一把臉,而后進到外屋。
“翠翠,你可知府邸有多少門客?”陳平問道。
“具體數(shù)量婢子不知,至少有幾十人吧?!贝浯湎肓讼?,不確定地回道。
“那他們都在何處?”
“主要在府邸前院,大多住在連排屋舍,像少俠這般獨享廂房的甚少?!?p> 找機會出去結交一番。陳平暗暗下了決心,他早就想拜訪有識之士,與其切磋學習。
陳平換了個問題:“那府邸的書簡都藏于何處?”
翠翠思考了會兒,說道:“大部分在西面的藏書閣,其余的則在主上和少主的書房?!?p> “藏書閣,如何進入?”
“攜主上令牌者,方可入內,且閣內書簡,一律不可帶出。”
若是想入藏書閣,看來只能依靠田剡和高夫人了。陳平思忖著,他在墨宮時便讀過孫子兵法的殘卷,若是能在田邸找到完整版本,倒也不虛此行。同時他也想看看齊國的歷史和法度,尤其是管仲輔佐齊桓公成為春秋五霸之首的細節(jié)。
“我想去拜會公子剡,可否通傳一聲?”陳平知道田邸守衛(wèi)森嚴,不可隨意走動。
“婢子這就去?!贝浯涓8I恚肆顺鋈?。
不一會兒,翠翠帶著消息回來了。原來,今日一早,公子剡便去了遄臺騎馬,至今尚未回邸。
陳平倒也并未特別失望,畢竟來日方長,并不急于一時。
直到未時,陳治終于提著藥箱趕了過來,他走進外屋,拿起案上的盛著水的壺,“咕咚”猛飲一大口。
“這一天可累死我了,連口熱乎水都沒有。”陳治毫無形象地打了個嗝。
翠翠忍不住掩面偷笑,經過幾日相處,她也大致清楚了陳平的脾氣秉性,倒也褪去幾分拘謹。
“有美相伴,豈不樂哉?”陳平打趣道。
自從知道,翠翠已獲悉兩人之間的關系,陳平和陳治在她面前便不再刻意避諱。
“我今兒算是開了眼界,那些個小娘子,看著溫溫柔柔。”陳治心有余悸地拍著胸口,“竟為著爭搶就診順序,鬧得個雞飛狗跳,哪里還有半點淑女氣度?!?p> “盡在這兒胡言亂語,那些娘子可是你能評頭論足的?他們都是要進宮伺候君上的?!贝浯湫τ植桓倚Τ雎?,憋得好不難受。
“我瞧著她們,還不如翠翠可人。”說著沖翠翠眨了眨眼。
翠翠的臉頰頓時升起紅暈,羞惱地喝道:“站著作甚,還不快去換藥?!?p> “是是是?!标愔芜B忙應道,而后拉著陳平走進內室。
翠翠把一盆熱水和幾只碗送了進去,便自覺地退到外屋。
見翠翠離開,陳平盯著陳治,目光中滿是詢問之意。
“放心,話已帶到?!标愔翁骊惼饺∠掳鼈诘陌撞?,“你這傷口已經開始結痂,切忌沾水?!?p> “她作何反應?”陳平問道。
“我哪里曉得?”陳治手上動作不停,先用藥酒清洗傷口,而后敷上一層薄薄的藥膏。
“你到底是如何帶話的?”陳平輕輕皺眉。
“昨夜,我翻來覆去睡不著,琢磨著怕是難有機會面談,于是我便把田期身死的消息寫于絹上。今日趁著徐醫(yī)師不注意,悄悄塞到她手中?!标愔我荒樀靡獾卣f道,似乎在等著對方夸獎。
陳平淡淡地“嗯”了一聲,陳治確實已經盡力,至于田蓮相信與否便是自己無法左右的了。
陳治掀開陳平后背的白布,仔細查看:“后背的淤青也好了不少,你且躺下,我給你揉揉。”
等對方乖乖躺下,陳治把藥膏涂在掌心,雙手來回使勁搓著,直到微微發(fā)燙,而后貼著陳平的后背從上往下揉捏。
“別說你眼光還真是好,這一批美人,就數(shù)她最為俊俏?!标愔巍昂俸佟币恍?。
“我與她僅有兩面之緣?!标惼椒藗€白眼。
“才見第二面,便把自己家事說與你聽,可見關系不一般呀。”陳治繼續(xù)調侃道,“今日我見她,冷若冰霜,看起來就不好相與?!?p> “其實,她還是很善良?!标惼骄従徴f道。
“好了,穿上吧。”陳治起身,洗了洗手。
“多謝。”陳平從床上起來,快速整理好衣袍。
“咱倆誰跟誰,不必如此客氣?!标愔问帐爸幭?,“我還有事,先走了?!?p> 陳平送陳治出了外屋。
隨著夕陽西下,天也開始慢慢暗了,直至夜色完全籠罩大地。陳平早早便打發(fā)了翠翠回東偏房歇息,而自己則坐在床邊,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二更響過后不久,內室的窗戶響起了敲擊聲。陳平連忙打開窗,接著一抹黑影快速縱身躍了進來。
“你似乎一點都不驚訝?!迸拥穆曇繇懥似饋??;椟S的燈光下,可以看清黑影的面容,她眉如柳葉,眸如秋水,眼角有一顆淡淡的黑痣,不是田蓮還會有誰?
“我等你很久了?!标惼疥P好窗,轉身回到床邊。
“果然是你?!碧锷彴呀伈既喑梢粓F,扔了過去,“你到底何意?”
陳平向前一步,穩(wěn)穩(wěn)接住,而后展開仔細查看,只見上面寫著“期死”兩個字。
“你兄長傷勢過重,已于昨日病逝?!?p> “不可能?!碧锷彍喩眍澏?,“他只是受了輕傷,被關在暗牢。”
“其實,他一直待在藥房,可惜沒能搶救回來。”
“你怎會知道?”
“今日與你傳遞消息的藥童,乃是我的至交,他告訴我的?!标惼街坏冒殃愔喂┝顺鰜怼?p> “除非親眼見到,否則我絕不相信?!碧锷彵е詈笠唤z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