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莊生語重心長道:“那些世家小姐都是利來而聚,利盡而散,安兒的后半生我不希望他叱咤風云,雄霸一方,我只希望他能夠平平安安,安安穩(wěn)穩(wěn)的終老,在這個過程中能夠有一個知冷知熱的人陪著他?!?p> 柳莊生停頓了一下,繼續(xù)道:“而甘露兒就是那個最好的人選,她底子清白,身世簡單,不太容易引人注意,脫身時也不容易引人懷疑。再者,她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就算將來安兒有什么對不住她的地方,她一想到我曾經(jīng)對她的恩情也會原諒安兒的??!”
朱管家贊同的點點頭,“甘小姐確實是個重情意的人。”
“是??!我就是利用她這一點算計了她的后半身,每次看到她對我出自內(nèi)心的關(guān)懷時,我都心有愧疚!”柳莊生惆悵的說道。
朱管家趕緊接道:“老爺不必感到愧疚,老爺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氣!”
柳莊生擺擺手,嘆氣:“都怪我平時對安兒的教導太少,太少??!”
柳莊生一時沉浸在懊悔之中,朱年也沒有再接話,時間在靜默中靜靜度過。
“對了”
柳莊生打破寂靜,“安兒和露兒發(fā)展的太慢了,為了避免夜長夢多,你想想辦法,讓他們加快點速度!”
“是,老爺,我會盡心的!”
從上陽堂出來回到我的碧清宛,我的腦袋都昏昏沉沉,今天所發(fā)生的事令我既震驚又震撼,一時有些消化不了。
“咚咚咚”門外響起一陣陣有規(guī)律的敲門聲,我一邊捶打著酸痛的腰,一邊懶懶散散的去開門,看到朱管家那張一貫沒有表情的臉,精神一怔,趕忙開口詢問:“朱管家,是柳伯伯找我有什么事嗎?”
朱管家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甘小姐,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碧清宛要封起來,所以需要讓您搬到辰清院?!?p> 我條件反射地擺擺手:“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我這個人很隨遇而安的,住在哪都一樣!呵呵!”
內(nèi)心卻道:我住在你家主人的屋檐下,當然是聽你家主人的安排了。
朱管家點點頭,往屋子的方向一揮手,下人們立即貫門而入,我急忙往門邊挪了挪,看著下人們有條不紊的收拾,整理,然后把東西搬出。眨眼的功夫,朱管家又走到我跟前,恭敬道:“甘小姐,您看看還有什么要拿的?”
咦!為什么要問我?。坎粦撌俏衣犇銈兊膯??盡管我心中疑惑,但面對朱管家卻還是反應極快地給出答案:“沒,沒有了?!?p> 朱管家沒有多余的表情,躬腰:“請”
我有點受寵若驚:“您請,您請!”不知為什么,從上陽堂回來之后我感覺朱管家對我過于的尊敬了,雖然說以前也沒有像其他人一樣為難過我,但也沒有像現(xiàn)在這般小心翼翼,哎!但愿是我多想了。
幾分鐘之后,我站在所謂的辰清院,推開門的那一刻著實令我驚訝不已,這屋里的裝飾,擺設(shè)和我在碧清宛時的一模一樣。
“這?”
我看向管家,滿眼的疑惑不解。
朱管家仍然是那副淡定的樣子:“老爺怕甘小姐住不慣,讓下人們照著小姐之前的屋子擺設(shè)?!?p> 我頓時大為感動:“謝謝,讓你們費心了!”
“不必,如果甘小姐沒什么吩咐的話,我們就先退下了?!闭f完朱管家一揮手,下人們便跟著他有序的走了。
等人群散開后,我看見隔壁的屋子門前依著一個身影,本著和鄰居打好關(guān)系的處事原則,走上前:“你好,我是……”話還沒說完,高大的身影轉(zhuǎn)過身來就讓我發(fā)不出聲了,隔了一秒,結(jié)結(jié)巴巴的開口:“怎么是你??!”
“怎么?不歡迎啊!”柳研挑著眉梢,眼里卻擒著笑意。
“???沒,沒不歡迎,只是有點驚訝!”我友好的回道,又一想我倆的對話反了,應該是他歡迎我吧!臉上的笑容就有一點尷尬了。
柳研拉直身體,走過來定定的看著我,讓我有點莫名其妙,剛想開口打破這微妙的氣氛,他卻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fā),“時候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說完轉(zhuǎn)身回到自己的房間里。
我撫平被他弄亂的頭發(fā),轉(zhuǎn)身看到柳樹安站在回廊的那一頭,昏暗的光線讓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本想上前打個招呼,腦中卻不由自主的浮現(xiàn)出柳莊生讓我和他試試的話語,于是硬生生的停止了腳下的步伐。
柳樹安也沒有上前和我打招呼,而是轉(zhuǎn)身回到他的屋子,將門摔得叮當響,我看著他的動作,不由的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大少爺脾氣!
莫大的回廊瞬時只剩下我一個人,我拉開屋門的片刻間才想明白,我的左手邊住著柳研,右手邊住著柳樹安,這兩個人我都得罪不起啊,可以想象我以后的日子是多么的悲乎其哉!
失竊案發(fā)生后也不知道柳莊生的祖?zhèn)饔衽逵袥]有找到,但這些天柳家大宅又恢復了往日的和祥,寧靜。
下人們也不再膽戰(zhàn)心驚地干活了,一些活潑又愛八卦的下人們時常一邊干活一邊花癡柳樹安的英俊瀟灑以及柳研的風流倜儻。
當然,有時我也會不幸躺槍,可我收獲的不是贊美,而是一些嫉妒甚至怨恨,她們怎么也想不明白我怎么會一夜之間飛上枝頭變鳳凰。還有一些人比往常更加勤勤懇懇的干活兒,希望自己的誠心能夠為自己帶來好運,指不定哪一天柳莊生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忠誠,一高興讓自己成為柳樹安的一房姨太太。
柳樹安也很安分,沒有出去私會沈心月,也沒有出去花天酒地,而是頻繁地出入上陽堂,有時我們迎面撞見也是各種尷尬,他每次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而我一看見他就會想到柳莊生的囑咐,就好像有人推著要我倆戀愛一樣。
柳研整日無所事事,一天天都在柳家大宅中亂晃悠。
這一日,柳家大宅來了一位貴客,要我們?nèi)ド详柼玫拇髲d接待,等到了我才發(fā)現(xiàn)這位所謂的貴客其實是柳樹安的一個老熟人–姜鵬。只不過,平時姜鵬都是私底下找柳樹安出去玩,這次是代表他父親邀請柳莊生的,說是在國外得到了一件稀罕物件,想請柳莊生一起去觀賞觀賞。
朱管家代柳莊生拒絕了,說是柳莊生身體不舒服就不去湊熱鬧了,但指明要柳樹安帶著我和柳研去開開眼界。
柳樹安和姜鵬互相客套了一會兒后,就跟著姜鵬出發(fā)了。
說實話,我不是很愿意去,從我住進柳家大宅開始,這樣的事情并不是第一次發(fā)生,太多的人打著這樣那樣的名號想要邀請柳莊生,但不管多么高大上的名號,無非是上流社會彼此拉攏的一種手段,盛大的宴會,悠揚的音樂,杯弓酬引,人影攢動,香檳紅酒爛漫,瀲滟華服耀人,這種醉生夢死的生活我實在是不喜歡??梢矝]有個稱口的理由推脫,也只能心里不情不愿,臉上笑容可掬的跟著去了。
姜家的宴會并沒有在外面舉辦,而是直接在姜府辦的。
姜鵬將我們帶到姜府后,因為他今日是主人,就去招呼其他客人了,吩咐我們自己自便。
看著姜鵬有條不紊的接待客人,我還真一時難以置信他便是那個只會調(diào)戲女人的二世祖,還是說上流社會的世家公子天生自帶多張面孔?
“樹安”
一聲柔媚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我收回視線便看到沈心月千嬌百媚的站在柳樹安的身邊,嬌嬌柔柔的都快貼在柳樹安的身上了,眸中含情凝睇,紅唇微張,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呵”柳研輕笑一聲,轉(zhuǎn)頭看向我:“那邊的食物不錯,要不要過去嘗嘗?”
我看了一眼柳樹安,點點頭。剛隨著柳研走了兩步,一只雄厚有力的手握住了我的手,緊緊的。同時我聽到柳樹安的聲音:“心月,我們現(xiàn)在有要事在身,你有什么事,就去柳府找我吧!”
我一怔,去柳府找他,勢必會驚動朱管家,到時柳莊生就會知道,如果是這樣,沈心月就是上府拜訪了,那么沈心月找柳樹安這件事就是一件光明正大的事了,兩人就不存在私情這一說了。
我?guī)缀跏窍乱庾R的去看沈心月,果然沈心月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皓齒緊咬。
本來我以為沈心月會發(fā)火,但是下一秒,沈心月卻出乎意料的抿嘴淺笑,紅唇瑩潤,桌子上盛開的玫瑰花都不及她美。
她上前一步,大方的擁抱了一下柳樹安,說到:“那希望你今晚過得愉快!”沒有一絲留戀的松開柳樹安后沈心月轉(zhuǎn)身就走,卻又返回來,像是剛剛才發(fā)現(xiàn)我一樣,輕柔的開口:“甘露兒小姐別介意,這是正常的社交禮儀!”目光中充滿了真誠。
我連忙擺手:“我不介意?!?p> 沈心月笑道:“甘露兒小姐可真是一個幸運的人啊!”
“啊?”我不明所以。
沈心月也不解釋,只是盯著我,嘴角掛著嬌媚的微笑,可是我覺得她的眼神卻慢慢的變了,眼中的真誠慢慢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狠辣,一絲詭異,一絲不屑,太多太多,可也僅僅是幾秒鐘的時間就又消失不見,沈心月沒有再停留,干凈利落地走了。
宴會在清楊的音樂中慢慢進行,可我的心自從沈心月走后就七上八下沒個著落,沈心月顯然是沒有放棄,想要再度挑起火花來,可是柳樹安的態(tài)度卻讓我難以接受,甚至有點害怕。
“嗨,回魂了!”柳研冷不防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
“走吧,我們?nèi)ヌ枞?,讓我順便檢查一下你的舞步有沒有退步。”
說完也不管我有沒有答應,就硬拉著我往舞池中走去,我無語的看了一眼柳研的背影,一會兒的功夫他已經(jīng)連跳了三場了,現(xiàn)在一定是找不上女伴了,才想起我,還找了一個順便檢查我舞步的蹩腳理由,對,一定是這樣。
只是我走了沒兩步,剛才的一幕又重新上演了,一只手迅速地拉住我的另外一肢胳膊,柳研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柳樹安拉著我的那只手,幽幽開口:“我們只是去跳支舞,你不會這么小氣吧?”說完便使了一點勁地要拉我走,可是柳樹安非但沒松開,反而更加緊的拉著我,這樣一來,我的兩支胳膊就遭殃了。
我連忙開口:“要不,我不跳了,你們跳吧,你們跳吧,呵呵呵!”呵了半天發(fā)現(xiàn)沒人理我就只好識趣的閉嘴了!可我兩支胳膊上的力量卻越來越大了,就在我思考著解救自己的托辭時。
柳樹安懶洋洋的開口:“表哥,我想和我的外婚妻跳舞培養(yǎng)感情,你不會阻止吧?”說完就用另外一只手毫不留情的打開了柳研拉著我手的那只胳膊,動作利索的推著我走進舞池,甚至用一只手托著我的脖子以防我回頭向柳研求救。
所以兩人誰也沒有發(fā)現(xiàn)身后有一雙怎樣深不見底的黑眸,以及這雙黑眸中迸射出一種怎樣幽烈暗動的火焰,這火焰足以毀滅一切。
“你在躲著我?”
雖然是問句,但柳樹安的語氣卻很堅定。
“沒有??!”我揚起頭來回了一個自認為很是燦爛的笑容。
內(nèi)心卻在咆哮:眼睛要不要這么毒,我承認我是在躲著柳樹安,所以被他強拉過來跳舞也是敷衍著他,有時視線撞在一起我就主動移開,假裝自己好奇的打量著周圍的一切,后來眼睛累了就干脆低頭盯著自己的腳,以免再跑到柳樹安的腳上。
柳樹安緊了緊摟在我腰上的手,強迫我抬起頭來,能不抬起來嗎?不抬起來就撞到他胸膛里了。柳樹安眼神灼灼地看著我,慢慢地我好像從他眼中看到了一抹深情,哎,我使勁甩甩頭,深情這中東西在我和柳樹安之間估計只有火星撞地球才會發(fā)生吧!
“你怎么說?”柳樹安突然冷不丁地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