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

　　元旦節(jié)前一天，上午。

　　何花拿著手機急忙忙地跑到畫室里找陳森。陳森接過手機一聽，原來是何花的那個姐妹打來的電話。

　　“帥哥，你好！”電話那頭的聲音倒是挺好聽的。

　　“你好！”陳森回復(fù)。

　　“我想跟你商量個事，可以嗎？”

　　“你說?！?p>　　“我想到你家找你女朋友玩兩天，不知道可不可以？”

　　“可以??！”陳森回頭看了一眼何花說。

　　“可能還得在你那住上兩三天，怕你不同意?！?p>　　“沒關(guān)系，想住多久都行??！”

　　說著說著陳森又口嗨起來了，為彰顯自己的大度，說的話一點都不嚴(yán)謹(jǐn)。何花深知她姐妹的難纏，陳森還用這種開玩笑式的語氣跟她談話，這真讓何花無語。

　　“她要是真的一直住下去，我看你怎么辦？”何花小聲地提醒陳森。

　　“那個……說好的只住兩三天啊?！标惿s緊改口，可是對方已經(jīng)掛斷了電話。

　　“讓你亂說話，到時候她來了就不走了，我看你怎么辦？”何花收回手機，很不悅地說。

　　“那怎么辦？”陳森也沒法了。

　　“等她來了我會想辦法讓她早些走的，到時候你可別再說錯話了?！?p>　　“明白了?！?p>　　“她從深圳過來，下午應(yīng)該就到，可別忘了好好表現(xiàn)一番?！焙位ㄔ俅螄诟赖?。

　　招待會從上午就開始準(zhǔn)備了。好吃的好喝的自然是少不了的，重中之重的還是陳森的形象問題。為了讓陳森看起來足夠出色，何花可謂是嘔心瀝血，親自為陳森打造形象，就連平時她很反對陳森穿李玫送的的衣服都讓他穿上了。

　　形象總歸是沒有問題了，何花的姐妹也如約而至了。

　　一輛白色卡宴疾馳進灰暗的邑城，它一路瘋狂地響著喇叭，像個高貴的貴婦一樣走進了從未見過世面的鄉(xiāng)下瘋狂地叫囂著讓這些鄉(xiāng)巴佬離她遠(yuǎn)一點。

　　貴婦總算擠過了被鄉(xiāng)巴佬圍住的長長的鄉(xiāng)道，來到了兒時曾經(jīng)跟她一起長大的伙伴那里。

　　“你就住這種地方??！”坐在卡宴上的人顯然很不滿意，“不怎么樣嘛！”

　　“暫時住這里而已，以后會搬的啦！”何花笑著說。

　　白色卡宴上的人終于下車了。那身灰色貂皮大衣跟那黑色長筒皮靴倒是挺象征她的身份的，還有那些名貴的首飾包包也一樣不落。

　　貴婦總算還肯踏步這個有些骯臟地面，牽著何花的手上樓去了。

　　“真不怎么樣?！辟F婦還是一樣的無情。

　　房間早就歸置過了，一切都擺放得很整齊，各個角落也打掃得很干凈。

　　貴婦不打算放過任何一處可以被她抓到把柄的地方，于是又去臥室跟畫室轉(zhuǎn)了一圈。趁這間隙，何花讓陳森趕緊去廚房里把做好的飯菜給端出來。

　　“你們就吃這種菜？”

　　貴婦從臥室里出來，只看了一眼餐桌上飯菜便坐到沙發(fā)上了。

　　“陳森的廚藝很好的?！焙位ㄏ蛩忉屨f。

　　“我現(xiàn)在還不餓?！辟F婦唯一不嫌棄的大概只有何花跟那張沙發(fā)了，“阿花，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哦～！”

　　何花簡直完敗，所有的對策一點都沒有用上。

　　“帥哥，阿花跟我出去走走，你先吃吧！”這是見面后，貴婦第一次跟陳森說話。

　　“好吧！”陳森也無計可施了。

　　何花想讓陳森跟著一起去的，結(jié)果還是被拒絕了。貴婦說，她倆還有很多話要說，讓他跟著不太合適。

　　貴婦帶著何花走了，留下陳森獨自一人在家?？粗鴿M桌的飯菜，陳森忽然覺得很失落，坐下來胡亂吃了些東西，便回房間躺著了。

　　何花很不情愿地跟著上了那輛白色卡宴。她很清楚只要何青玉不同意她倆的事情，基本上家里人都不會同意了。

　　何花對她這個堂姐多少帶著點崇拜跟敬畏的。

　　三歲時，何青玉就懂得如何去討大人們的歡心以換取更多的零花錢了；到了五歲，何青玉已經(jīng)用多余的零錢買通了村里所有的小伙伴，伊然成為了村里小孩們的大姐頭；然后七歲，剛上小學(xué)的第一天，作自我介紹時，她就手拍講臺對下面的同學(xué)們說“班長的位置是我的，誰也別想跟我搶”；等到十歲，四年級的時候，有不識趣的男孩向她寫了情書，結(jié)果被她當(dāng)場抓住并且讓他上講臺把情書當(dāng)眾念了一遍并向她道歉；十三歲，剛上初中，何花被高年級的男同學(xué)表白，何青玉知道后當(dāng)場就帶了幾十號人去他們班上堵他，害的那個男同學(xué)一個禮拜不敢來上學(xué)。學(xué)校知道后，想讓她退學(xué)，因為成績好，全體老師求情，最后讓她寫3000字的檢查書并當(dāng)眾道歉，結(jié)果她寫了5000字，還在升旗臺前大聲地讀完并道歉后說“誰要是敢欺負(fù)我妹，我就叫他好看”；十五歲順利地晉升當(dāng)?shù)氐牡谝恢攸c高中，何花中考失利；十七歲，高二，拒絕鎮(zhèn)上第一個出國留學(xué)的機會，選擇了保送北大；高中畢業(yè)時，何青玉已經(jīng)連續(xù)12年拿下年級第一的成績。二十七歲，已是年入千萬的公司老總?，F(xiàn)在，家中老屋的堂屋內(nèi)仍舊保留著她讀書時留下的榮譽。因此，家族里的很多事只要何青玉提議，很多長輩都會贊同她的。

　　一路無話，上車坐著沒多久何花就睡著了，等她醒來的時候車窗外的天空已經(jīng)全黑了。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晚上七點半了，白色卡宴仍舊在前行。

　　“睡醒了？口渴的話，后排有水?！?p>　　“我們這是去哪呀？”何花拿了瓶礦泉水，擰開輕輕地抿了一口。

　　“廣州！”

　　“廣州，去廣州干嘛？”

　　“玩～?！?p>　　車窗外的燈火越來越輝煌，何花心中的惆悵也越來越濃。一想到與陳森的距離越來越遠(yuǎn)，心中忍不住就嘆了口氣。

　　“很快就到了?！标P(guān)于陳森的事，何青玉仍舊是只字未提，可越是這樣何花越是擔(dān)心。

　　何花呆呆地看著窗外的夜景，這時窗外突然出現(xiàn)了一條炫彩的光柱，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小蠻腰”了吧。陳森曾經(jīng)給她講過一些關(guān)于小蠻腰的事，他的畫中也出現(xiàn)過它。不知道陳森現(xiàn)在在干嘛呢？陳森不在，何花對“小蠻腰”提不起興趣，倒是“小蠻腰”讓何花又擔(dān)憂起陳森來。

　　那家伙該不會連飯都忘記吃了吧？何花越想越放心不下，于是趕緊給他發(fā)消息過去問問。

　　不會是真的吧？何花沒有立即收到回復(fù)，心中的疑問就更多了。

　　該不會是……？

　　吃過飯了，剛剛在洗澡。過了幾分鐘，陳森才回復(fù)。

　　奇怪了，你不是從來都不會這么早洗澡的嗎？

　　你不在家，心里煩躁，想早點睡！

　　你是不是在家里藏了人了？何花暗喜，但還是要試一試他。

　　沒有啊！陳森還拍了個視頻發(fā)給何花，證明自己。

　　你們什么時候回來？

　　不知道，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廣州了。

　　你們?nèi)V州干嘛？

　　玩～！何青玉是這么說的，我也不知道她想干嘛！

　　白色的野獸終于肯平息下來了。黑夜褪去了它的保護色，白色的野獸將得不到任何庇護，蟄伏起來是它保護自己最后的防線。

　　下了車，何花跟著何青玉徑直走進了一家豪華的餐廳。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對面就是“小蠻腰”了，絢爛的色彩，遠(yuǎn)遠(yuǎn)地看得一清二楚。

　　點完餐，何青玉從包包里拿出一個精美的小盒子遞給何花。

　　“這個我有的。”

　　何花拿過來打開一看，發(fā)現(xiàn)是一條精致的水晶項鏈。很喜歡，但還是推了回去。

　　“你那些都是什么東西，該不會跟你那些衣服一樣都是在網(wǎng)上拼單買的吧？”

　　“哪有，衣服穿著舒服就行了，項鏈?zhǔn)顷惿藥浊K買給我的。”

　　何花還把脖子里帶著的項鏈掏出來給何青玉看。何青玉看了眼何花，然后把盒子重新推到她的跟前。

　　“我們家的小美人也不能總帶這些廉價的東西吧？”

　　“其實也不能說是廉價，等以后他的條件好了就會買好的給我了?！?p>　　“以后是什么時候？”

　　“他的畫現(xiàn)在賣的可好了，應(yīng)該用不了多久的?！?p>　　“那是多久，我只知道好多畫都是在畫家死后才開始變得值錢的。”

　　“好了，姐，我收下就是了?！焙位ㄅ抡f得太多，何青玉會更加反對她跟陳森。

　　“還是跟我說說你們倆的事情吧！”這是何青玉第一次主動問起陳森。

　　“其實，他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