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吳遠和白梅
周末,銀行里辦理業(yè)務的人不算多,燕語安安靜靜地在等候區(qū)學習別人怎么辦理。不遠處坐著一對情侶模樣的小青年,正在竊竊私語。
男的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白襯衫,顯得文質(zhì)彬彬,女的穿著藍色碎花連衣裙,膚色白凈,舉止文雅,看得出是受過良好教育的。
帶著欣賞的目光,看著這么一對般配的情侶,燕語突然想起來,成年后的吳哲,不正是這副模樣嗎?
嗯,永遠清清爽爽的白襯衫、干凈的下巴,不溫不火的語調(diào),無邊框眼睛后面是一雙時常帶著笑意的眼睛。一副天生好相貌,讓人觀之可親…
不對不對,天吶,這,這人,不就是吳哲的哥哥吳遠?
閃出的記憶中,在吳哲16歲那年,吳遠和未婚妻白梅被劫匪綁架后,雙雙斃命!
這起案件在當時曾轟動全國,雖然后來公安局迅速偵破了案件,將歹徒繩之於法,可兩個年輕鮮活的生命就這樣被奪走,實在是太令人惋惜了!
轉(zhuǎn)瞬間,燕語腦海里轉(zhuǎn)過了無數(shù)個念頭。
她不知道為什么,有些還未發(fā)生的片段偶爾會從記憶中跳出來,讓人難以分辨是夢還是現(xiàn)實??墒牵绻?,如果這是真的呢?
吳哲和她同歲,今年也是16歲。也就是說,吳哲的哥哥和未過門的嫂子,很快就要死掉了!
想到這里,燕語的手心都冒出了汗,只覺得小心臟“砰砰”直亂跳。
要是就這么冒冒失失上前去,跟人家小情侶說,你們就快死了,不知道會不會被當成瘋子趕出去?應該會吧?而且人家也根本不會相信!
但是,萬一是真的呢?該怎樣才能讓他們有所防范呢?唉,頭疼啊…
還沒等她想出個一二三,吳遠和白梅已經(jīng)辦好了存款手續(xù),離開了柜臺。
他們倆是師專校友,畢業(yè)后又分在同一個中學教書,感情自然而然就升溫了。
吳遠的父母是工人,他和弟弟吳哲相差8歲,兄弟倆從小讀書都很用功,成績優(yōu)秀。而白梅則是獨生女,她爸爸前些年得癌癥去世了,媽媽是小學教師,母女倆相依為命。
這不,雙方的家長已經(jīng)見過面了,婚期定在年底。平時兩人發(fā)了工資就存到一起,加上父母給的置辦婚禮、喜酒的錢,存款也有萬把塊錢了。
“梅梅,卡交給你,你負責保管。”吳遠把銀行卡交到白梅的手里。
白梅輕輕地推回去,“都給我了,你用什么?你家里還有個弟弟,如果有急需用錢的時候,就從這里面取。我平時也花不了什么,還是給你放著吧?!?p> “不行不行,這里面的錢又不是我一個人的。”吳遠有些急了,“這樣吧,先放著你這里,我們倆不管誰要用錢,就跟對方說,不能擅自做主,你說行嗎?”
“嗯,好,都聽你的?!卑酌伏c點頭,把卡放到了隨身的包包里,兩人挽著手有說有笑地走出銀行。
燕語無計可施,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離去,心里琢磨著什么時候找個機會先見見吳哲,看能不能通過他提醒一下家里人。
最起碼,出行的時候多留個心眼,能挺過今年就沒事了。否則,還是照著原有的軌跡發(fā)展,那真的是…唉!
其實,自從上次在夢里“看到”吳哲和韋玉的(偷)情,燕語對這兩人多多少少是有些抵觸情緒的,抱著避而遠之的態(tài)度。但是,如果牽涉到人命,又另當別論了。
很快,輪到燕語辦理了,她也選擇了新推出的銀行卡業(yè)務。不管是存錢還是取現(xiàn)都方便些,唯一缺陷就是不能向存折一樣,直接看到上面的余額。
不過,因為在銀行里遇到了吳遠和白梅,燕語一天都怏怏的提不起神,到了晚上也沒心思練習幻術和精神力,直接洗洗就睡了。
凌晨三點半,樓下的擺鐘滴滴答答地響著,她忽的從夢中驚醒過來,一摸,身上濕漉漉一片,冷汗浸濕了貼身的小背心。
起身換了件衣服,又躺回床上,閉上眼睛想讓自己繼續(xù)睡,可是,怎么也睡不著!
沒錯,又做噩夢了。
夢里,吳遠和白梅從銀行出來后,兩個歹徒一直尾隨著他們……
在吳遠家吃了晚飯后,吳遠推著一輛自行車送白梅回她媽媽那兒。走到門口的時候,弟弟吳哲還跑過來讓他買一包糖炒板栗回來。
自行車騎出去不遠,經(jīng)過一處沒有路燈的巷子時,白梅嬌嗔道:“這里的路燈怎么老是沒用?我記得以前不是這樣的?!?p> “是啊,這幾盞路燈接觸不大好,上次修過了,還是老樣子!”吳遠搖搖頭,無可奈何地說著,放慢了騎車速度。
他倆沒注意到是,兩邊有散落一地的玻璃碎渣,路燈被人為地打破了。
“哎,那我下來吧,你這樣騎車太危險了。”白梅從自行車后座上跳了下來。
還沒等她站穩(wěn),一個黑影突然出現(xiàn)在身后,一把捂住她的嘴。
白梅甚至還來不及呼救,就被突如其來的歹徒牢牢控制住,動彈不得。
“吱”吳遠一個急剎車,把自行車往旁邊一扔,沖過來想要救未婚妻。
還沒等他靠近,只聽“砰”的一聲悶響,另一個黑影揚起一磚頭就拍在他腦袋上,吳遠只覺得身體不聽使喚,搖搖晃晃往前栽了下去。
“唔唔”白梅的嘴巴被死死的捂住,喉嚨里只能發(fā)出破碎的字音,只能睜著朦朧的淚眼,看著未婚夫滿頭是血的倒在面前。
“走了!”一個蒙面男人將吳遠拖起,另一個同樣蒙著面的男人低頭在白梅耳邊說了一句話,白梅嗚咽著放棄了掙扎。
很快,一行人消失在巷尾。
“怎么辦?報警?人家問我怎么知道的,我該怎么回答?做夢算不算?”
燕語使勁揉了揉臉,她沒想到吳遠和白梅竟然就在今天被跟蹤了。
而且,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好幾個小時了,如果不趕在歹徒做出過激行為之前去制止,這場悲劇還是不可避免。
“不管了,人命大于天!如果什么也不做,我這輩子也不會心安的?!毖嗾Z一骨碌爬起來,三下兩下穿上外衣褲,把長發(fā)緊緊綁在一起,悄無聲息地走到樓下。
樓下,爺爺奶奶綿長的呼吸聲,表明他們正在熟睡中。
燕語放心地將六感完全放開,口中默默念著:“清凈有靈,知覺慧光,萬事萬物,勃發(fā)生長……北斗七星,隨我念想…?!?p> 打開門,清冷的身影像一只狡猾的泥鰍沖了出去,很快就和夜色融為一體,消失在沉沉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