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掛“聚義廳”三個金黃鑲著翠綠的大字牌匾;中間立著四張珍貴猛獸皮毛的椅子,最高的那個則是由最珍貴的白虎皮墊著;下面則是廣闊的大廳,兩旁還擺放著十八般武器!這就是白羅山的聚義之地,是白羅山最起始之地。
每一個進到這里的人都有著一種莫名的敬畏,不知是恐懼著這恐怖的場景,還是這座大殿背后隱藏起來的腥風血雨。
自從白羅山成為“白羅山”之后,不知在這座大殿上沾染了多少匪寇和無辜百姓的鮮血,又不知道又有多少所謂的“富人”被他們“劫富濟貧”而命喪于此,那威嚴的大殿之下是那無盡鬼魂的哭泣咆哮,地上干涸的暗紅血跡還在闡述著這里的悲痛與恐怖!
不過這些都是以往的事了,曾經(jīng)令人望而生畏的地方已經(jīng)變成昨日黃花了!這座大殿已經(jīng)接近三年多沒有飲血,饑腸轆轆有若垂垂老矣、將要腐朽的將死之人!
隨著老一輩匪寇們的老邁,想要安度晚年的老人越來越多了,而新一輩的年輕一代則是遇到了崔元書這個無比冷酷又強勢的人,不服從前的任意妄為!因此就如老虎沒有了牙齒,失去了威懾力!
而作為始作俑者,趙毅這幾日一連唉聲嘆氣!可能真的是老了!不知放于房內(nèi)的“老伙計”是不是已經(jīng)生銹了!自從三年前經(jīng)歷過北燕大舉入侵大周這個混亂的戰(zhàn)爭之后,他就對自己的白羅山有了自知之明,別看現(xiàn)在有著上千好漢,大家齊聚在一起氣勢如天,但是跟官兵根本比不了!
因此為了白羅山的未來,也為了他的獨生子趙濤能夠安安穩(wěn)穩(wěn)的活下去,他屈服于崔元書,并且甘心當其爪牙,只為了能夠在將來博得一份官途。
但是沒有想到三年來的付出還沒有得到回報的時候,崔元書就出事了!外面沒有了靠山,整個白羅山就恍如無根之水,在這動蕩不安的年代里,一不小心便會有灰飛煙滅的可能!
更加重要的是白羅山內(nèi)部很多人尤其是年輕人已經(jīng)很不滿他的做派,他們是匪寇,不是崔元書的手下,三年來的憋屈生活讓得很多人惱火不已,更讓很多人失了血性!現(xiàn)在白羅山的問題已經(jīng)到了關(guān)系生死存亡的地步了。
然而對此趙毅卻是無可奈何,因為最為反對他的人就是他的獨生子趙濤。
無奈的趙毅只能呆在空蕩無人的聚義廳里面哀聲長嘆!
不過這沒有持續(xù)多久,他就被一個消息給打擊到了!
他的兒子,白羅山未來的當家,白羅山年輕一輩武藝最高且威望最大的人——趙濤,被人殺死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趙毅差點暈了過去,那可是他寄托了一輩子的希望?。∷^老淚縱橫亦不過如此!
“到底是誰?安敢如此對我!上天入地我也要將你千刀萬剮了!”趙毅發(fā)出憤怒的咆哮聲,震蕩在整個白羅山上,引得白羅山眾匪不住側(cè)目,不少匪寇都暗自心驚,沉睡的獅子怕是要覺醒了!這次肯定是要出大事了!
隨后眾多匪寇都收到了召集令,所有人都要聚集在山寨里,如敢不到者,立斬不赦。
一時間山上眾匪匆匆忙忙,誰都想要知道到底是何事?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連帶著山寨里面的老弱婦孺全都聚集在大殿內(nèi)外,白羅山各位當家的也都各占其位,麾下的小頭目也正襟危坐!一眼望去人頭林立。
沒有人出聲,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白虎皮椅上的趙毅身上。
趙毅環(huán)視了一眼,神情無比嚴肅。
“嗯!除了老三在并州外,其他人都已經(jīng)到齊了!”趙毅點了點頭,沒有表露出任何不尋常之處,但是熟悉白羅山大當家的都知道這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片刻寧靜,若是有誰膽敢在此時忤逆他的話,下場絕對好看!
“最近我知道大家的日子很難過,蝗蟲過境片甲不留,山寨內(nèi)存儲的糧食所剩不多了!所以難免會有弟兄心生不滿!所以這次叫大家伙一起來是有一件事情要跟弟兄們商量下!”趙毅以一種非常平和友善的語氣與眾人說道。
“今日山寨里有一隊弟兄在山下劫到一批糧食,我知道大家都省吃儉用好久時間了!都已經(jīng)有月許時間沒有體會到吃飽的感覺了!”趙毅頓了頓,正聲道:“所以今日這些糧食剛好可以讓大家飽食一頓,不知弟兄們意下如何啊!”
匪寇們都被趙毅搞得稀里糊涂了!根本不知道他葫蘆里在賣什么藥!但是多年的相處之下的第一準則就是“別做出頭鳥”。所以都應聲答應了起來!
“好!既然如此!來人??!將糧食都給我抬上來!”趙毅大聲吩咐道,隨后便見到一袋袋糧食被放置于殿上,引得匪寇們垂目連連!
“但是!”
趙毅的下一句話就讓匪寇們漲高的心緒掉了下來!
“這些糧食可是死傷了很多弟兄們才奪過來的!為了山寨的延續(xù),他們獻出了自己的生命,在我們享用這些糧食的時候我們應該謹記他們,當他們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之時我們應該用盡我們的力量來提他們完成!正所謂盜亦有道!我們雖然落草為寇,但是‘信義’二字應當謹記于心!”趙毅強調(diào),這也是他能夠創(chuàng)下白羅山的根本所在,才能讓上前匪寇收心,“眾位弟兄,不知我之言如何?”
坐于趙毅旁邊的二當家汪徽立起身去抱拳道:“此乃我白羅山立寨之本!如不遵守,哪里還有面子在江湖上混??!大哥請放心!兄弟們絕不是那種忘恩負義之輩!”
隨后眾多匪寇皆言必定盡心盡力!
“好!得到眾位弟兄們的承諾,我白羅山何愁大事不成?”趙毅大笑一聲,他拔出腰間的刀,狠狠的扎進一袋糧食里面,“待我們飽飲痛食之后,山上的弟兄們跟我下山,我要為我那可憐的兒子報仇!”
叮!一聲輕響突兀地出現(xiàn),在哪糧食袋中掉落下來的不僅僅只是白花花的大米,還有著泛著銀白色光澤的銀錠,隨后便是好多塊銀琔一起掉下來!
“哈!難怪他們膽敢殺害我的兒子!這些狗官!當不為人子!”摸著手中的銀琔,趙毅笑著流淚道。
而聽到趙濤身亡的消息,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哪怕是他們之前的雙眼還盯在那銀子上,現(xiàn)在也感到一陣冰寒穿梭在身體各處!大當家的平日里最寶貴的就是他的這個兒子,現(xiàn)在居然沒了!怕是不瘋狂都不可能??!
“好大的膽子!不為少當家的報仇我們還算是人么?還有什么面子在外面混了!大當家的說吧!到底是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兄弟們抄起家伙將他三族都給滅嘍!”汪徽手起刀落,一刀狠狠地砍掉一角桌子,他沒有子嗣,所以對趙濤傾注地感情不比趙毅少。更何況趙濤地性格跟他非常符合得來,他的死令汪徽不僅僅是仇恨,還有著一種痛惜在里面。
趙毅看到汪徽的反應,滿意的點了點頭!雙手虛壓,止住了下面不斷傳來的討論聲。
“這是那貪贓無法的狗官手下的走狗干的!那狗官名義上是來賑災解救百姓的,但是你們看到他們哪來的是什么糧食么?老三傳出消息來,那些東西就是給豬吃的,而這些則是那些狗官才能享用得到的東西?!壁w毅指了桌上那白花花的大米道,“我兒子!你們的少當家不滿他們的做法,當要劫富濟貧,救濟下并州那些快要餓死的同胞,畢竟我們都是并州人!”
“狗官無道,朝廷無法!以百姓為芻狗!這并不僅僅是我兒子的仇恨,還有著天下千千萬萬百姓的生死,我趙毅不才,愿為天下先,各位弟兄可敢與我生死與共,富貴與休?”趙毅大義凜然道,然后指著面前的銀錠,說道:“這些銀子都是你們的!只要你們跟著一起干!那將來得到的只會更多!”
為了替兒子報仇,趙毅對于錢財已經(jīng)不在乎了!
而大殿上一時間靜默無聞,誰都知道大當家的話都是假的,說得漂亮是劫富濟貧,但是實際上卻是為了自己,而且造反這可是要掉腦袋的??!匪寇們說是一群亡命之徒,但是能夠不死的話誰想要死啊!這些銀子雖然好,但是很燙手啊!
而且去跟朝廷作對,對于現(xiàn)在的白羅山來說無異于以卵擊石,白羅山撐死了最多只有千好人馬,但是光是并州城就有八千人,這已經(jīng)不是反抗了!而是送死!
“大當家的!此事是否需要從長計議,畢竟我白羅山的實力不足以抵抗……”這時四當家刑舉出聲道,邢舉乃是白羅山土生土長的土匪,多年前在趙毅還沒有來到這里是便是這里的老大,不過現(xiàn)在只能屈居第四的位置!
不過還沒有等他說完就被汪徽打斷了。
“老四,你是不是怕了!你是不是忘了我們的信義?是不是幾年的安穩(wěn)就把你的性子給磨平了?開始變得貪生怕死起來了!濤侄兒可也是你從小看著長大的?。‰y道你就那么無情無義不肯為他報仇,前面縱使是刀山火海那又怎樣,咱們又不是沒有走過,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汪徽厲聲質(zhì)問道。
“二哥這話是在侮辱兄弟我!我什么時候怕過,只是現(xiàn)在去跟官兵對抗實在是沒有勝算,這是在拿弟兄們的性命開玩笑,我不能……”
“噗!”
邢舉得話還沒有說完,憤怒的汪徽便怒而突起,一刀直接穿過他的胸膛。
難以置信的邢舉瞪大了雙眼,嚴重還有著震驚神色,他不敢相信多年的兄弟情誼居然就這樣一刀而斷,連一點猶豫都沒有。
無法置信的不僅僅是邢舉,就連趙毅也沒有想到。
但是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死的人是邢舉,那么一切的過錯就在邢舉身上。
“敢有貪生怕死之輩,殺!你們誰想要試試?”
“安逸太久了!連點血性都沒有了!”趙毅嘆息,也許這是他的錯,若當年不投靠崔元書或許老五還是一如當年那般不會考慮太多,但是他不會承認他的錯誤。
“現(xiàn)在!都給我準備好家伙!殺貪官還太平!”
“殺貪官還太平!”
“殺貪官還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