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梵和蜜兒分別被下人攙扶著送回了各自房間,夢梵只是受了兩三板子,身體并無大礙,但她此刻卻趴在床上,“哎呦!哎呦!”叫個不停,惹得身邊嬤嬤不停掉淚,“夫人向來性子剛強,說一不二,你這傻孩子何苦自己趴上去呢?”
看她樣子一臉慈祥,想來應該是照顧竇瑾萱的老嬤嬤,夢梵停住了叫,低聲說道:“嬤嬤,勿要傷心,我那是叫給我母親聽的!”
那老嬤嬤拭了拭眼淚,喜出望外道“小姐終于想通了,這就對了!夫人雖然剛強,卻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兒,先前你總是跟她硬著來,反而惹得母女間不愉快!”
正在此時,茉旖匆匆趕來,手里拿了一個小罐白瓷藥瓶,“嬤嬤,我來照顧瑾萱就好!”
那老嬤嬤點點頭,又仔細端詳著茉旖,一臉欣喜,“你就是茉辰奕的女兒吧!許久未見,竟然出落得如此俊俏,眉宇間也盡是你父親的英氣瀟灑!”
茉旖微微一笑回道:“嬤嬤過獎了!”
那老嬤嬤站起身,“你來了真好,多在府上住些日子,多陪陪我家小姐!”說著笑容滿面地走出了房間。
茉旖坐到瑾萱身邊,打開藥瓶,“這是葉哥裝上車的藥膏,是他親手調制,對于這種跌打損傷效果都是極好的!”
見她要給自己上藥,夢梵難為情道:“我只是挨了幾板子,沒有大礙,不用上藥的,倒是蜜兒怎么樣了?”
茉旖回道:“放心吧!花蕊正在她房中照顧她呢,夫人也叫來大夫給她醫(yī)治了,好在你以身相護,剛剛聽丫鬟們說,萬幸沒有傷到筋骨。”
夢梵擔憂的心終于放了下來,卻不料茉旖已經(jīng)掀起衣服,將藥膏撒上了。
“哎呦,疼!疼!仙女姐姐手下留情!”夢梵喊叫道。
抬頭卻見到襄陽公主已經(jīng)站在屋中,她身邊丫鬟端著的漆盤里放了大大小小的各種藥瓶,她湊前看了看,“聽你叫喚地那么厲害!原來只是腫了!”
屁股被你看了不說,還出言“只是?”,夢梵一臉委屈,眼巴巴地望著襄陽公主,“母親大人,真的疼!”
襄陽公主見狀,險些忍俊不禁,見茉旖抹完藥,對著身邊丫鬟道:“去叫大夫進來吧!”
那大夫給夢梵把了脈,又仔細看了看她的眼睛、口舌,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須道:“夫人放心,小姐身體健康,沒有任何病癥。”
襄陽公主又問道:“那她的失憶,可能醫(yī)好?”
見那大夫面露難色,襄陽公主笑道:“薛大夫你可是城中妙手回春的名醫(yī),如若能醫(yī)好小女的失憶,老爺與我定會重重賞你!”
薛大夫又瞧了瞧夢梵,搖搖頭說:“這失憶之癥老夫真的是束手無策,想是夫人所說的落水所致,興許多接觸些過去的人和事物慢慢會恢復起來,但也有可能一輩子也想不起來!”
夢梵望著這大夫,心里暗想,如果一直讓我呆在這里,那必然是一輩子也想不起來那種!
襄陽公主見大夫如此說道,只得讓丫鬟送走了他,又一臉嚴肅地對著夢梵說道:“既然你忘記了,那為娘就要想辦法讓你記起來,晚些去祠堂找我!”
都這樣了,還讓下床?不會要去跪祠堂吧?這是親媽嗎?夢梵正不平時,茉旖開口道:“夫人,瑾萱身上還有淤青,怕是不好下地,茉旖愿意替她受罰!”
襄陽公主瞥了一眼茉旖,“雖然方才我已經(jīng)說過瑾萱落水是她自己失足,并不是你與花蕊的過錯,但她此去東宮,你沒有阻擾反倒縱容她,已是不該,我沒有問責你,你卻要替她受罰?”
茉旖看著襄陽公主不語,夢梵忙說道:“母親放心,女兒稍候便去祠堂?!?p> 襄陽公主又看了看茉旖,語氣稍緩地問道:“聽聞你父親將山莊交予你后,就自顧自地帶著你母親到處瞎跑,可有此事?”
茉旖一臉不悅,“竇夫人言過了,那是父親答應母親要帶她游歷山水!”
襄陽公主眉頭微皺,心里五味雜陳,“他們倒是活得灑脫!活成了一對神仙眷侶!”說罷轉身帶著丫鬟離開了。
夢梵忍著痛,掙扎著從床上爬起,茉旖急忙扶住她,“我父親常說襄陽公主是一代巾幗,是他十分佩服的女子,可是論母親,我還是覺得我那樣溫柔可親的母親好!”
“那有什么辦法呀?誰讓我現(xiàn)在攤上了!”夢梵委屈說道,在茉旖的攙扶下,兩人緩緩走向祠堂,見襄陽公主已經(jīng)在堂內等候,夢梵悄悄趴在茉旖耳邊小聲說道:“一會兒若是我母親罰我跪祠堂,仙女姐姐一定要記得偷偷給我送些吃的來!”
茉旖笑笑點點頭,將夢梵送到祠堂,本打算呆在堂中有所照應,不想襄陽公主一臉嚴厲地對著茉旖和其他下人道:“都下去吧!我要單獨同小姐談談!”
茉旖也只得在夢梵的依依不舍的眼神中離開,襄陽公主看了眼夢梵,正欲開口,夢梵就搶先忍著痛跪在了地上的蒲團上,襄陽公主見狀,心中怒氣漸消,走到臺案前,只是伸手在臺案下一碰,只見祠堂內一側墻壁竟然開出一間暗室來。
夢梵正在吃驚,襄陽公主已走到她身旁,扶起了她,只感覺她雙手溫暖,扶著夢梵時也是輕輕柔柔,一點都不像她說話言語那般冷酷。
夢梵隨她進了暗室,襄陽公主點亮了蠟燭,夢梵看到祠案上擺滿的大大小小的牌位,不經(jīng)打了個寒顫。
“我們宇文氏待他楊堅不薄,武帝哥哥更是將他女兒楊麗華嫁予宣帝,可惜武帝哥哥英年早逝,宣帝又沉迷酒色,才得以讓他篡奪了皇權,平心而論,他是勵精圖治,但他實不該將我們宇文一族趕盡殺絕!二十五家呀!不光毒死了只有9歲的靜帝,更是讓成千上萬的孩童命喪黃泉!實在是太過歹毒!”說到傷心處,襄陽公主也終于流下淚來。
夢梵看著傷心欲絕的襄陽公主,又望了望眼前的那些曾是一條條鮮活生命的牌位,緩緩跪在了蒲團上,她終于明白,竇瑾萱為什么愛著楊勇卻不肯去找他,花伯為什么那樣懇求自己不要報仇,實在是這恩怨里牽扯太多人命,自己執(zhí)意去東宮之舉也確實不妥。
這皇帝之位到底是有怎樣的魔力,以至于讓人為此可以雙手沾滿鮮血。夢梵想著為了鞏固皇權誅殺北周宗室的楊堅,突然一念想到先前暗害太子的幕后之人怕也是為了皇權,當下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