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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影俠蹤

第九章 惡賊尋仇

鳳影俠蹤 山木大叔 4771 2019-05-12 15:42:38

  方慕青在玄極山上,不見武丹小昆侖歸來,白姑娘下山尋找,也一去幾日杳無音訊,不由得心急如焚。

  到如今她才知道,無極仙翁就是她的生父,上山來看到的竟是這座石碑,母親方梅英又被八卦圓那老賊害死。父母死的好慘??!她暗暗發(fā)誓,定要尋到此人,報仇雪恨。同時,她還要及早進宮,取回自己的“天山長琴”,讓父親傳家的一對寶琴,成雙還原。

   方慕青便決定下山,尋找白姑娘和武丹小昆侖,一起進宮,大鬧皇城。臨走前,她又跪在碑前,哭泣一場,暫別了恩師慈父,便離開玄極山頂,往高佛寺而來。她現在唯一的親人,不由自主地落到了瘋魔兀掌陳長青的身上,她希望盡快見到陳師兄,告知他家父無極仙翁的惡訊。

  高佛寺空空蕩蕩,陳長青早已下山。方慕青感到一陣失望,茫然不知所措地疾奔下山。

   方慕青只身來到熙熙攘攘的吳縣城。她不走大街鬧市,專揀偏僻小巷,深悔自己不該穿這一身素白衣袍,顯得格外招人眼目。小巷有點擁擠不堪,擺滿了各種小攤,五花八門,格外喧鬧。

  簇擁的人流,裹著方慕青,把她涌到小巷深處。到了小巷盡頭,露出一塊開闊的場地,聳立著一座小樓,背椅青山,面臨西湖,在風雨之中,朦朦朧朧。方慕青往巷子里退了退,抬頭看到,一塊新漆的招牌上,寫著一行龍飛鳳舞的大字:“江南酒家”,門口還吊著兩只大宮燈,紅色的流蘇在風中搖曳,方慕青心中冷笑一聲,大步走了進去。

  方慕青美貌驚人,所有在座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斜著醉眼打量起她來。唯有屋角斜坐一人無動于衷。這一點,方慕青早看在眼里,卻不動聲色,但心中驚異,她暗自思忖:善撲營都統(tǒng)額勒登保跑到江南來,難道小兒皇南巡來了?方慕青上了樓。樓上一間餐廳,特別寬敞,空寂無人。幾張紫檀木做的八仙桌,光亮照人,一道棕紅色的厚帷幕,把這房子分成兩半。遮住的一邊,什么也看不到。方慕青有意地選擇了近窗口的八仙桌,還沒等她坐下。幃幕分開了,一個衣著華麗的店員走了出來,慢步踱到方慕青跟前。他客氣地請方慕青到中間去坐。方慕青謝辭了,還是在她自已選擇的桌邊坐下來。這位置正對著門,又能看見帷幕的分合,她暗想這帷幕后面,定有暗道。

  那店員已給方慕青沏來一壺茶,客氣地說:“姑娘,先喝杯龍井”,一股清幽的香氣撲鼻而來,方慕青啜了一口,頓覺津生舌端,香襲心扉。方慕青斜眼一瞄,店員那雙捧杯的大手,青筋突兀,練過鐵沙掌。方慕青心中有譜,裝成悠閑的游客,對店小二吩咐道:“來籠蝦仁包子”便觀賞湖光山色似地將眼晴掃向了窗外。

  店員默默地退進帷幕。西湖水光瀲滟,山色空蒙,水波不興,長天一色,這酒樓置身其中,宛如仙境。只可惜這個好去處,竟為朝廷御用的武林敗類、暗探鏢客占領。方慕青還在宮中就早已耳聞,這江南酒家害死過無數江湖奇士,武林高手,歷受清宮嘉獎。方慕青這次打定主意進宮,所以準備在這酒樓鬧他一陣。

  這時候帷幕內發(fā)出一陣簌簌的響聲。方慕青閃過頭,見一個古怪的小老頭,顫巍巍地走出來。端上來一籠包子,放在八仙桌上,熱氣騰騰。小老頭犀利的雙眼透過熱氣,看了方慕青一眼,轉身就走進了幃幕。這小老頭,方慕青在宮中似曾見過。她心中早有戒備,也不管他是誰,揭開籠蓋,一股熱氣冒了出來。她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確實好吃,定睛一看,好個蝦肉餡兒:白色的雞絲、淡紅的蝦仁、米色的蘑菇、嫩黃的筍片、赭色的香菌,真可謂色、香味俱佳的海內名包子。方慕青不由得想起在宮中,能得到這樣的御膳,那算是皇恩浩蕩,洪福不淺。

  那一日,乾隆皇帝詔方慕青共進御膳。他久臥病榻,欲起身卻無力站起,只好招乎要方慕青走近些,然后揮手斥退端盤的太監(jiān),才請方慕青在身旁坐下,有氣無力地道:“愛妃,朕病入膏肓,只在早晚,你把這御包兒用罷,即可回江南找你師父尋鏢。那天山長琴就留在宮中,取回寶鏢后,再還給你,以錦匣內朱諭為憑。切莫負了朕的希望,”話音未落,冷鐵山側身走了進來,捧著天山長琴,還拎著一條金絲軟鞭。乾隆接過金絲軟鞭,遞給方慕青,說道:“這金絲軟鞭點穴器,朕賜給你,帶著防身,你那武功正用得著?!?p>  方慕青心中暗自高興,十年來,她幾次想跑,卻無法出宮。乾隆對方慕青警惕性甚高,周圍耳目眾多,爪牙密布,內侍環(huán)伺,都是身懷絕技的高手。方慕青一言一行。乾隆無不立知,清朝一百多年來的祖宗家法,入宮容易,出宮難于上青天。方慕青高興之中,也有著憂郁,她實在離不開這天山長琴。恩師說過“人在琴在”,方慕青還是勉強地咬了口御包子,乾隆也強打笑容。冷鐵山倚在一旁,陰森森地笑著。方慕青十分厭惡這個兇神惡煞的和尚。聽說他的武功,在侍衛(wèi)中最硬,又與八卦圓是把兄弟,深得乾隆皇帝的寵愛。

  …方慕青想到這兒,心中不禁又暗自悲傷,咒罵起自己,十年來,自己與父母不共戴天的仇人乾隆相處,被賜封為愛妃,有何面顏告慰雙親英靈?方慕青心情沉重,一籠包子吃了幾個,就再也難以咽下。此刻,樓下一陣騷動,隨即鴉雀無聲,靜得怕人,樓上的餐廳內,還是方慕青一人。帷幕后隱隱約約地傳出幾聲人語,聽得出有個低沉的嗓音占著上風。

  方慕青沒有理睬,她想起了陳師兄,這個瘋魔兀掌,倘若有他在身邊,何俱內侍暗探。方慕青又有點焦急起來,我這大鬧起來,若有個三長兩短,叫人死不暝目,倘若御賜錦匣在身,還可鎮(zhèn)懾那些御侍內衛(wèi),名正言順地返回宮中取琴。“唉,她心中暗暗責怪武丹小昆侖,師弟啊,你怎么不把錦匣還給我?”

  帷幕后低沉的嗓音,發(fā)生了明顯的變化,聲音不高,氣沖沖地象是在爭吵。隨后,幾聲碗碟的摔裂聲,打破了餐廳內的寂靜,接著有人尖叫一聲,立即又給掐斷了。頓時,方慕青預感到帷幕內正在搏斗,只聽低沉的嗓音又說話了,聲音更低,更氣勢洶洶。

  好熟悉的嗓音啊方慕青終于想起,這是川南三赫中的老大霹靂掌,心中不禁一愣,又是為這寶鏢而來?方慕青精神一抖,氣往上沖,周身熱血奔涌。她輕輕地起身,直縱到帷幕前,撥開一條縫隙,往里窺視。

  只見一個彪形大漢赤裸著上身,仰面朝天,被一個身穿寬大紅袍,紅臉白須的壯漢,往拒臺上一拽,柜臺上的碗筷碟盤,早被打碎。另外一人,身穿棕白條紋相對的長袍,白臉黑須,手里揮舞著寒光閃閃的匕首,往眼前一舉,直逼那彪形大漢的咽喉。那大漢卻也面不改色,橫眉冷對,眼晴直向帷幕外瞧,欲喊叫什么,口卻被堵著,喊不出聲。還有一人,只看得見背影,虎頭燕頷,身壯如牛,正向門外監(jiān)視。

  方慕青已認出這三名兇煞是在高佛寺使毒鏢傷她的川南三赫。他們?yōu)槭裁雌@彪形大漢?方慕青正納悶,只見那大漢猛地掙扎起身,欲縱向窗口,卻被赫氏兄弟中的老二“乾坤腳”赫煞天掌擊倒地,老三“花貓腿”一腳踏在胸口。在這一瞬間,方慕青猛地記起,這彪形大漢,竟是十年前在西湖游舫上妄圖搶劫自己的龜蛇壽!

  原來這龜蛇壽,當年在船上,被乾隆內侍鏢手八卦圓率眾刺傷,墜入西湖,他是水中龜蛇一般的水鬼,當即忍痛潛水而逃,十多年來,一心想尋到八卦圓,羅漢手報仇。后來聽說,八卦圓已逃出宮廷,浪跡江湖,落身黑道。龜蛇壽便尋蹤遁跡,遍及三山五岳。前不久,龜蛇壽聞知八卦圓為追尋一只皇室的《龍戲風妃》寶鏢,來到了江南玄極山,便跟蹤至玄極山一帶游弋。昨天,他路經一家山林小酒店,欲進去小飲一杯,只聽靜寂的店堂內有酒器撞擊之聲,好似眾多酒徒在狂飲碰杯。他悄聲從窗縫往里一瞧,心中陡然一驚,店內果然有好些儀態(tài)不凡的漢子正無言勸酒。一個個彪形威武,兇神惡煞??看搬炞氾嫷木堇羡?,桌上一桿三尺多長的細煙槍,腰佩一柄七星寶劍。此人正是八卦圓。

  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龜蛇壽正要闖進去殺他個措手不及,猛地感到店旁竹林里有個人影一晃,倏而消失不見。原來這武林中人,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不然怎防暗器突襲?龜蛇壽冷靜了一下,再觀察店內,見另外兩張桌子上各坐著幾個彪形大漢,并不與八卦圓搭腔酌酒,一個個氣質傲偉,華服錦衣,倒象是宮廷鷹探。他們中時不時有人拿跟光斜睨窗邊的八卦圓,互相之間并不答理,判斷不出他們是不是一路人。

  龜蛇壽不敢貿然動手,悄悄隱匿進店旁樹林之中。剛站定,猛覺腦后一絲風聲,一件冰冷的東西早抵住后頸,一個冷森森的聲音喝道:“掉過頭來!”“八卦圓!”龜蛇壽這一驚非同小可,身不由己地扭過頭,只見八卦圓冷笑著說:“果然是你,龜蛇壽我還以為十年前你就喂了西湖的王八了哩!”原來,八卦圓剛才在小酒店之內就發(fā)現有人在窗外窺視,眉眼有些面熟,一邊喝酒,一邊緊張地搜索枯腸,終于記起此人是十年前被自己率侍衛(wèi)砍入西湖水中的武林黑手龜蛇壽。此時,他如坐針氈。因為,此刻猝然相遇在小店內的這伙錦衣大漢,一伙是宮廷錦衣衛(wèi)的“散差”(專門負責懲治江湖義俠的打手),功夫雖不怎么樣,但率領他們的是當今皇上的大紅人、侍衛(wèi)總管“鷹爪金鉤”,此人武功何其了得,不在他八卦圓之下。這伙散差雖沒認出他就是一直在追捕中的清宮逃犯,但早對他虎視耽眈。

  另外那桌彪形大漢,八卦圓早在他們迸店之時就已認出他們是前不久在玄極山小樹林里被方慕青掌擊倒地的川南三赫,他們到此,那追魂電必在附近。這追魂電也是為奪取“龍戲鳳妃”寶鏢而來,又與八卦圓是死對頭。當初八卦圓在宮中時,也曾參與緝拿過追魂電。此時置身這兩伙對頭之間,正是兇氣襲人,怎地又冒出這個龜蛇壽來!

  八卦圓佯裝要上茅房,雙手捂著肚子溜出店堂,兩眼偷窺之際,早發(fā)現了林中的龜蛇壽,便來了個“飛鳥撲巢”,閃身林中,從背后逼上了龜蛇壽的后頸。

  這龜蛇壽真是十年未見,功夫大有長進,剛才一個“青蛇回頭”,不但滑脫了八卦圓的劍尖,而且一雙鋼環(huán)竟同時從兩側夾擊過來,變被動為主動,轉守為攻。八卦圓不得不收劍防身了,他知道,龜蛇壽這一招是武當拳派的上乘武功,這小子肯定投了什么名師,來尋自己復仇。于是,不敢小覷,暗運神功內力,揮七星寶劍直取龜蛇壽。只見龜蛇壽抖動一對鋼環(huán),當當亂響,如兩條蟒蛇,直朝八卦圓卷來。上一招是“雪花蓋頂”,下一招是“枯樹盤根”,好小子,把武當拳和鞭術、劍術雜在一起用,其勢凌厲異常。八卦圓疾忙盤身舞起七星寶劍,讓一團劍光罩住自已,躲過了龜蛇壽的殺手招數。八卦圓不愧是武林老手,八卦掌爐火純青,他趁龜蛇壽收環(huán)之際,猛地跳起雙腳,一個“黑熊探掌”,左手重重一掌向龜蛇壽傷痕累累的胸上擊去,右腳同時也向龜蛇壽的下三路踹去,龜蛇壽慌忙閃開了這一掌,連連后退數步,渾身驚出一身冷汗。只見八卦圓左手提起七星寶劍,一個“金雞直刺”,單腿踢過來,劍尖直刺龜蛇壽咽喉,龜蛇壽頭一偏,一蹲身,雙環(huán)“盤蛇出洞”,直取八卦圓下三路,八卦圓一個“換花歇步反撩”,揮劍挑向雙環(huán),雙環(huán)怎敢沾這劍?龜蛇壽疾速收環(huán)護身。八卦圓的七星寶劍晃然一轉,劍尖直刺龜蛇壽的咽喉。龜蛇蛇吸了口寒氣,將身一斜,劍尖擦著頸皮滑過。兔蛇壽嘩地雙手一抖,使出毒招“蟄龍飛騰”,雙腿騰空,雙環(huán)當當直響地向八卦圓中三路纏來,這一招來得突然迅疾,八卦圓躲閃不及,被一條鋼環(huán)纏住,如蟒蛇纏身,渾身奇痛。他忙中不亂地雙足蹬地,也騰空而起,腰身一抖,鋼環(huán)脫身,還未等龜蛇壽立穩(wěn)腳跟,就一個“泰山壓頂”,使出“八卦七星劍”絕技,霎時,無數劍尖向龜蛇壽蓋來,有如一座劍山,無法躲閃,龜蛇壽只好拚命地探雙環(huán)擋開,不想當啷一聲,鋼環(huán)斷成數截,落在龜蛇壽前后,好個龜蛇壽,他臨危不慌,一提氣,蹲得如神龜行地,躥出數丈,早遁逃出圈子。

  八卦圓在江湖上從沒有看過這種拳術,這招式是武當“太乙五行拳”中的家傳絕技,叫“白獾出洞”。龜蛇壽并不想逃走,他暗運內功,只等八卦圓進攻。

  八卦圓正準備擲劍在地,用八卦掌對付龜蛇壽,心中先是一怔。原來,在這一霎那,他如電的目光,竟陡然發(fā)現遠處山林小徑之中,有位身著素白衣裙的女子身影一閃,下山而去?!澳鞘欠侥角喙媚锵律饺チ??”他心中暗忖,此行玄極山,本是為了奪取寶鏢,絕不能與龜蛇壽糾纏,誤了大事,倘若被追魂電和川南三赫奪走寶鏢,那就無法弄到手了。

  八卦圓袍袖一拂,托身騰起,丟下龜蛇壽,向山下疾步追去。龜蛇壽哪肯就此放他走脫?便緊緊尾追而上。但他哪能趕上八卦圓的神行,不一會,八卦圓就無蹤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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