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沐錦從養(yǎng)心殿出來,手里多了一串佛珠,腰上多了一塊翡翠。
一路回到錦陽宮,路上遇著的宮婢侍衛(wèi)看她的眼神就都變了。
幾個本來圍在御水河邊喂魚的嬪妃們也都停下了手里的動作,扭頭瞧著她。
隔的遠(yuǎn),梁沐錦看不到她們的表情,卻能想象得出她們的心理。
后宮已經(jīng)夠擁擠了,必是不想再擠進來一個對手就是。
幸好梁沐錦并不有要擠進去的意思。
路過寒月小筑,幽靜的小徑上分明有朱紅袍子的身影,卻偏偏一直隱在樹叢中并不出來。
不見拉倒,最好一輩子不見!
梁沐錦恨恨的想。
她對他沒有期待,她跟他已經(jīng)沒有瓜葛。
凌鎮(zhèn)風(fēng)坐在她的屋子里喝茶,見她走進來,嘴角的笑容滿是嘲諷:“新妃娘娘回來了,打算何時搬出去?”
“你才是新妃娘娘,你全家都是新妃娘娘!”梁沐錦毫不留情的罵他。坐到椅子上,讓春月倒茶,又嫌棄茶燙,賭氣撅著嘴。
春月從上到下瞧她一遍,嘖嘖舌:“騙了這些好東西回來,也不說拿出來給我們這些小的長長眼,倒弄出這樣一幅樣子出來,難道是嫌圣上賞的東西少了?”
梁沐錦朝她翻白眼,顯然是對她講的話不滿意。
凌鎮(zhèn)風(fēng)兀自倒杯茶,呷一口,瞇著眼笑:“春月,這你就不懂了吧?你不懂是因為你不解風(fēng)情,我可是懂?!?p> “你懂?你懂什么?”春月鄙夷的癟癟嘴。
“你沒瞧見寒月小筑又開門了么?人是來了,可并不是來見你家主子的,所以她就惱了?!绷桄?zhèn)風(fēng)一本正經(jīng)的回她。
春月怔一怔,拼命閃閃眼。
“放狗屁!他來不來管我何事?!绷恒邋\恨不得舉起茶壺潑他一臉熱茶,讓他胡說八道!
凌鎮(zhèn)風(fēng)笑嘻嘻的不回她的話,喝完一杯茶,起身離開,揶揄的笑:“我走了,他就來了,我這個人雖不認(rèn)好歹,情勢卻是看的準(zhǔn)的?!?p> “那你還是留下吧,等著捉女干,又該得獎賞了。”梁沐錦冷笑。
“我就是沒事來看看你,要送你的紙錢都快堆滿屋了,很是稀奇什么時候用得上?!绷桄?zhèn)風(fēng)回頭對她一笑,淡聲道。
他笑的風(fēng)情萬種,春月都起了星星眼。
梁沐錦看不到,再美的美人看多了也是馬棚風(fēng),美男也一樣,凌鎮(zhèn)風(fēng)再好看,架不住他天天在她眼前晃,看著看著就把美男看成了豬頭,看著就不耐煩。
孫司正遣人過來找過她好幾回,她不肯應(yīng),說自己頭疼,躺在床上不起來。
春月拿來了午膳也不肯吃,說是想睡,卻又不肯閉眼,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大張著雙眼,直愣愣的嚇人。
春月站在床邊,認(rèn)真想了想凌鎮(zhèn)風(fēng)的話,蠻有道理的。
于是走出錦陽宮,下了臺階,朝寒月小筑那邊望一望,殿門緊閉,也沒有半個侍衛(wèi),想是人早就走了。
“人都走了,你這般賭氣也沒人看,還是省省吧?!贝涸伦呋貋?,坐到床邊,嗆死她。
梁沐錦不樂意,翻身過來,嚷:“你中了那老妖怪的毒么?我累了不能閑閑,才不管他人不人呢?!?p> 春月覺著她是死鴨子嘴硬,可又沒辦法破解,在床邊坐了一會兒,自覺沒趣,起身端著盤子往外走,沒走出門,叫起來:“主子,快來看,好大一只風(fēng)箏?!?p> 梁沐錦不看,拖條單子過來蓋住臉,裝睡。
卻聽院子里傳來小太監(jiān)尖尖細(xì)細(xì)地嗓音。
她忽的爬起來,轉(zhuǎn)身要下床,卻又覺不妥,一下倒在床上,生無可戀的扯著頭發(fā)。
院子里傳來小太監(jiān)和春月的對話聲兒,聲音小,聽不真切。
她的心就癢癢的很,欲要出去瞧瞧,卻又拉不下面兒。
這小太監(jiān)的聲音她熟,那天在寒月小筑看見的背著書袋的就是他,看樣子是那人的貼身侍應(yīng)。
院子里一時沒聲兒,春月又不走回來。
梁沐錦憋在單子下面,等半天沒有腳步聲,倒底耐不住,翻身起來朝院子時走來。
春月手里提個果籃正朝這邊走,見了她,一臉詫異:“你怎么起來了?接著睡???”
“這風(fēng)箏怎么這么難看,還有比這更難看的風(fēng)箏?真是的。這都什么眼光!”梁沐錦操手仰望著飛在天上的風(fēng)箏,不屑一顧的語氣。
“這是九王爺?shù)娘L(fēng)箏,才剛小祿子來傳了王爺?shù)脑挘f風(fēng)箏自是九王爺,線卻在主子手里,你留著放罷,只別弄壞了,這是王爺親手做的,珍貴的很,他還是得要回去。”春月走過來,在她耳朵邊說道。
梁沐錦伸手摸摸鼻子,翻個白眼,傲嬌的走回屋子里,剛在椅子上坐了,便嚷肚子餓,要春月拿飯來吃。
“吃個果子墊墊吧。”春月遞個果子給她,
“餓,想吃飯。”梁沐錦抬頭望著她,嘴角不自覺的露出好看的微笑。
春月最看不得這個,扭身往外走:“這是瘋了么,一會惱一會笑的,真好比那六月天,也真是稀奇事。”
春月拿飯過來,梁沐錦正在院子里收風(fēng)箏,眼光明亮,恢復(fù)了平常模樣。
“怎么不放了?”春月問她。
梁沐錦將風(fēng)箏折好,滿意的拍拍手:“等會兒給人家送回去?!?p> “這么小氣的人!一個破風(fēng)箏,竟然還要送回去。”春月不滿的說道。
梁沐錦不答話,奪下春月手里的盤子,端進屋里,坐到椅子上,狼吞虎咽的開始吃。
……
御花園,束回與諸皇子伺候完皇上賞花,各自離開,回殿的路上遇上值勤的凌鎮(zhèn)風(fēng)。
凌鎮(zhèn)風(fēng)駐足給他施禮,他仿佛看不見,拂袖走過。
“智慧高的人傳情就是不一樣,平常人都是帕子頭巾什么的,至少也得寫首詩。卻原來風(fēng)箏竟然也可以,你是想告訴那傻丫頭,不論你走到哪兒,總是有根線扯在她手里,是不是?”
凌鎮(zhèn)風(fēng)在他身后,淡淡的開口笑道。
束回停住腳步,沒有回頭,微風(fēng)揚起他的頭發(fā)和袍角,讓他的背影看上去蕭殺凌厲,滿是殺氣。
“王爺,這個女子留給臣子,臣子能給王爺?shù)?,自然比這多的多。”凌鎮(zhèn)風(fēng)直接了當(dāng)?shù)恼f出自己的訴求。
束回轉(zhuǎn)過身,面容如寒冰,聲音如冰鋒:“凌鎮(zhèn)風(fēng),早晚有一天,我們要兵刃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