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它不是!你知道的,你一定知道的!”千月突然抬起頭,眼中已經(jīng)褪去了剛剛的恐懼和原有的溫柔,取而代之的是欲望和篤定。
“它只是一串珍珠?!绷璜h又重復(fù)了一遍。
“求求你了,幫我摘掉它吧!”千月從椅子上滑落,跪坐在凌玥面前。
“要戴的是你,如今要摘下來的也是你?!绷璜h看著千月狼狽的樣子,搖了搖頭,“如果你要把它摘掉,那你先要把那狐貍皮脫掉才行。”
“狐貍皮?“千月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只是一件普通的毛呢大衣,”哪有什么狐貍皮!“
“在哪?不就在你毛呢大衣里面么?”
千月聽見凌玥的話,下意識的從領(lǐng)口向內(nèi)摸了摸。然后發(fā)瘋一樣扯掉外面的大衣,一件毛色雪白的狐貍皮大氅正端端正正的穿在身上。鏡子中,白色的毛皮映著溫潤的珍珠,相得益彰。
“它怎么會在這?怎么可能在這??!”千月驚恐的從地上跳了起來,用力撕扯身上不知何時多出來的狐貍皮大氅。
在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脫不掉狐貍皮大氅的時候,開始在房間里四處搜尋。
“你是在找這個么?”凌玥遞過一把剪刀。
狐貍皮大氅終于脫落了一部分。
雪白的毛皮混著血肉,堆落在地面。千月的身上的大氅不再細(xì)膩順滑,一塊塊參雜著鮮血,看起來臟兮兮的。
“它已經(jīng)臟了,破了,你還不想脫下來么?”
榕苑山就在榕苑村的最北面。
聽當(dāng)?shù)氐睦先思抑v,榕苑山是有靈性的。雖說許愿不應(yīng),求簽不靈,但是卻佑著一方水土。這匪夷所思的結(jié)論,無人反駁。原因都就出在山頂那一片不曾消失過的冰雪。
說來也奇怪,榕苑山大部分都是正常的。跟著四季變換,春生夏榮,秋收冬藏。只有山頂那一塊,不管山下是什么天氣,永遠(yuǎn)都是白雪堆積。遠(yuǎn)遠(yuǎn)的望過去,就像是一座山戴了一定白帽子一樣,所以榕苑山又叫做白帽山。
據(jù)說,這是因?yàn)樵谏巾斏嫌幸恢磺晷扌械难┖?,讓山頂變成了雪山?p> ”姥姥,那山頂冷不冷啊?“
”哎呦,我的小千月。山上那么大的雪,怎么能不冷呦。“
”那,那只雪狐不是很可憐。我們要不要去給它送點(diǎn)柴火?“
”……“
孩童天真的言語引來了一陣哄笑。一個眉目如畫的少年懸坐在樹干上,也跟著笑了起來。人類真是無知,山頂之所以常年積雪,是因?yàn)樯巾斢幸活w寒冰珠,要不是因?yàn)樽约盒扌形樟艘徊糠趾畾?,估?jì)過個百八十年整個山都要被凍住了。
“姥姥,姥姥,山上是不是有狐貍精啊?”
“姥姥,姥姥,狐貍精是不是都很漂亮?”
“姥姥,我聽說書的講,狐貍精都很壞!可是我覺得狐貍精都好漂亮呢!”
“姥姥,……”
看著那個叫千月的小姑娘慢慢長大,經(jīng)常會問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少年覺得是個很有意思的事情,常常趴在書上,聽著小姑娘的童言童語,覺得比枯燥的修行有意思多了。
可有一天,千月突然就不來大樹下了。
少年趴在樹丫上,大大的尾巴垂下來,無聊的甩來甩去。
沒有小姑娘絮絮叨叨的樹,有點(diǎn)寂寞。
寂寞的趴在樹上,還不如回去修煉的好。
正在少年打算回山上繼續(xù)修行的時候,幾個人又聚在樹下開始聊天。
興許那丫頭一會就來了呢!少年如是想。
前面都是一些不打緊的閑話,少年覺得甚是無聊,正打算離開的時候,突然聽見一個說,“聽說千月那丫頭病了,這病來的奇怪呢!”
咦?那丫頭生病了?
“是呢!病的挺嚴(yán)重,都瘦的脫相了!”
人類的身體還真實(shí)脆弱呢!
“說是被狐貍精迷了!”
被狐貍精迷了?聽說是喜歡上了狐貍精的意思。
“這小妮子從小就喜歡研究妖魔鬼怪什么的,要說真是碰上狐貍精了,也不奇怪!”
附近只有我一個狐貍精,可是我并沒有做什么呢。
“看樣子,是命不久矣了??!”
“只是可憐了她那孤苦伶仃的姥姥,好不容易拉扯這么大,哎……”
很快,千月被狐貍精迷住了的消息就在這個小山村蔓延開來。
少年很是無辜。自己從未在千月面前出現(xiàn)過,怎么就被扣了這么個帽子?
要不,去看一下吧!或許是得了什么病癥呢,這樣倒是也洗去了自己的嫌疑。否則一直背負(fù)著引誘人類的罪名,也不慎舒服。萬一哪一日被一些不分青紅皂白的人士知曉,又要抹黑修行狐貍一族。
果然,千月并不是因?yàn)楸缓偯宰×瞬派牟?,而是得了罕見的病疾。為了洗清嫌疑,少年為千月找來了草藥?p> 為了進(jìn)一步的洗清嫌疑,少年偽裝成行醫(yī)一直照料千月;
為了更徹底的為狐貍一族正名,少年和千月互生情愫;
少年要扭轉(zhuǎn)人類對狐貍的認(rèn)識,對千月格外的好,也讓千月越發(fā)的嬌嫩起來。村里人都說,千月是因禍得福。也就都不再提千月被狐貍迷住的話了。
對此,少年很是滿意。
看吧,狐貍,都是好的。
少年忘記了修行,留在了村子,想著要與千月結(jié)成連理。
若是這樣,倒也圓滿。
于千月,是得了一生寵愛;
于少年,雖誤了修行,卻是難得的一世愛戀。
可萬物哪就有這么知足圓滿的?
女人總是想要更多,來證明自己是被愛的!
聘禮中的一件雪山狐皮大衣刺痛了少年的眼。
任是少年千般哄,萬般逗,其他的都可商議,唯有這狐皮大衣不能妥協(xié)。
“我不管,我就要狐皮大衣,只要榕苑山上那只雪狐的!”
妖,總歸是妖。
沒有人的七竅玲瓏心,也不知如何變通,更不知千月根本分不出哪個是雪狐的毛皮,哪個是普通的毛皮。
這連理終究是沒有結(jié)成,千月,也成了少年修行中的大劫。
少年回到了山頂,成了千月的一身狐皮大衣。
千月醒來的時候,躺在躺椅上,身上蓋著毛呢大衣。摸了摸,發(fā)現(xiàn)衣物完好,暗自的松了一口氣。剛剛夢中所見,實(shí)是駭人。轉(zhuǎn)過頭,看見旁邊搭著一件雪白的狐貍皮大氅和一個精巧的檀木匣子,匣子里面,一粒一粒圓潤的珍珠散落其中。
“看來,剛剛不只是一場夢。”
“你醒了?”
“凌玥姑娘,他……”
“姑娘不是已經(jīng)做出選擇了么?還關(guān)心他做什么?”
千月楞了一會,搖了搖頭,“看來,他是都知道的?!?p> “知道如何?不知又如何?結(jié)果是不會變的?!?p> “我,我那時也是年幼無知?!鼻г孪胍f些什么,可終究還是沉默的出了門。
“好奇,是罪惡之源,是修行中最大的阻礙?!痹谇г孪Ш?,狐貍皮慢慢的幻化出人身,“如果,當(dāng)初遏制住那份好奇,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修成正果了吧?!?p> “人的貪欲最為可怕?!绷璜h回到,“你的愿望達(dá)成了,可以繼續(xù)回去修行了。只是沒了肉身,怕是要小心些了。”
“沒有什么要問的么?”
“倒是有一個”凌玥從檀木匣子中拿出折的整整齊齊的兩張契約書,看著上面被勾選的“怒”和“念”選項(xiàng),很是滿意,“你開始的時候就知道她和那老道勾結(jié),打的就是你的內(nèi)丹、皮毛的主意么?”
“好歹,我那時候也時有千年修為的?!?p> ?。ā逗鼝邸吠杲Y(jié))